【海带碎末浸提，过滤浓缩，沉降除杂，过滤浓缩，脱碱萃取，脱溶，干燥，最后再提取其中的甘露醇，虽然方法离工厂化的还有些区别，不过暂时应付眼前的情况也勉强足够了。】
……
耳边是系统断断续续的提示音，梁声用简陋的破铁锅和竹筷快速搅拌着锅中他临时凑出来的一堆替代物，在一片蒸腾起的水雾中，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林奶奶，脑海中却出奇地平静。
经过刚刚系统的智力点数升级，他已经从最初的那种基础记忆力的提升升级成了更深层次的脑力开发过程。
如果说在普通人眼中，大多数的动植物都是以可直观目睹的形体出现的话，那么在此刻的梁声眼里，他们更多的则是以一种碳基化合物方程式的样子投影在他的视网膜上的。
墙上挂着的腐烂干货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上面的青霉素菌团，铁锅上生成的铁锈上也蕴含着供血必须的铁离子，甚至于那个老太太身上有毒物质流动的轨道他都能很清楚地看见了……
灼伤的胃部和肠道，已经遍布全身的毒素，就算是此刻把她送到医院里去，这个老人也一定会死。
“虽然知道这种坑爹的能力是暂时的，而且第一次使用，不过总觉得心里也没有多大压力……”
【因为你有信心能够救她，是知识赐予了你这份力量。比起无知的盲从于命运，大多数有智慧的人更习惯于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呢……】
“呵，说的好像愚蠢的人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一样……不过很可惜，你所能给我的都是短暂的，因为自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听见系统这么一说，梁声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凉意的笑，将锅中迅速煮好的解毒汤倒进汤盆里，他望了圈屋子内所能看见的微观生物，再睁开眼时，那些奇妙的东西却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声声，把这碗汤给奶奶喂下去，我去外面看看林小二。”
轻柔地对趴在床边的孩子开口，梁声的余光落在外面的院子里，眼看着那个哭的不成人形的孩子跪在那儿又是磕头，又是祷告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涩然。
“嗯，好。”
乖巧地应了一声，一直守在破木床边替林奶奶擦汗催吐的小梁声从小椅子上跳了下来，小心地接过那只瓷碗的碗底，瞄了眼那浑浊的汤水，怯怯地开口道，
“哥，这个真的……有用吗？老奶奶可以活过来？”
“那当然！我煮的药那可是天上的神仙教我的！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头疼脑热，吃了哥的药！那就是想死也死不成啊！赶紧给老太太喝下去，她要是咽不下去，你就掐着她的鼻子往下灌，那点汤水一过肠子，甭管是吃了什么都会吐出来的……”
挤眉弄眼地冲小孩吹嘘了一通，梁声站起身用消瘦的遮蔽住屋子内的昏暗，徒将窗口的一片光明留给了这个此刻依然单纯干净的自己。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事能够难倒我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让你的人生不再遗憾。”
“嗯……”
不太明白这个男人此时的话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却从心底对于他的一切都莫名地产生了依赖。小孩仰起头，透过屋内飘散的尘埃和射进来的微弱阳光，轻轻地开口道，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再也不偷东西了……我是个坏胚！坏种！老天爷你要罚就罚我好了……别让我奶奶死了，求求你了！老天爷！”
破烂的裤腿高高地卷起，两条像是麻杆一样的小细腿跪在冰凉的地上，衣衫褴褛，瘦小的像是个猴子一样的丑孩子用额头重重地磕着地上的青砖，一边念叨着一边抹去脸上的泪。
“喂，别哭了……进去看看你奶奶吧……”
身后传来散漫慵懒的声音，小孩闻言猛地直起身向后看去，一看见梁声插着裤兜慢吞吞走出来的模样，就爬起来冒冒失失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我奶奶……奶奶……怎么样了……”
忐忑的仰头瞪着这个看上去不太可靠的男人，这个瘦的脱了形，脸上唯有一双眼睛还闪烁着勃勃生机的孩子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进去看看吧……”
逆着光，眯起黑色的眼睛，梁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小孩单纯认死理的傻样，心底却实在难以想象以后的他会成为那样一个圆滑世故，心机深沉的人。
……
“大梁，那小丫头的事由不得我们的！拿了刘家的钱我们就要闭上嘴好好做狗……我知道你这人有底线，可是底线能值多少钱？做人就要不要脸点！无耻之徒才获得体面！”
那个酒醉的晚上，喧闹的小酒摊和热腾腾的馄饨香，还有属于林小二的声音还在梁声的耳朵边上回响着。
“林小二，你他们是不是没人性啊？那个姓叶的女孩这辈子都毁了！她的消化系统被那些人渣弄残了！以后只能一辈子带着那个假器官过一辈子！不能生育！不能排泄！她才十一岁！没有人来为她的人生负责！那些人渣凭什么不为此付出代价！”
赤红着双眼，嘴角带着冷意的笑，当时的梁声无法和这个曾和他一起躲刀子喝烧酒的好兄弟翻脸，只能用尽量平和镇定的语气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然后对面前沉默下来的林小二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我明天会为叶初秋出庭作证，那些畜生的丑事我都会说出来！死也好，生不如死也好！总好过一辈子把那么点龌龊的事情藏在心底一辈子难受好！你是我的哥们，我不害你，也不拖累你，我自己为我自己的一切负责……”
说完，梁声头也不回地站起来就走，却在转身地那一刻，被林小二的话弄得停在了原地。
“梁声，你今天这么走了，咱们这儿兄弟就没法做了……你也知道的，我最怕死了。”
夜色之中，灯火初上，身边小摊上充斥着各种俗世间的喧闹与繁华，可是林小二说的每一个字，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梁声的耳朵里。
“那就好聚好散吧……”
那杯酒的味道还残余在嘴角，可是味道已经不如当初的甘醇爽口，梁声在漆黑的夜幕中冲坐在远处的林小二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只要你不把我推下去淹死……我梁声就一辈子是你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