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响并且在礼堂门口停下了。
与此同时,电筒光从门缝照射进来,但只一秒又熄灭了。
“咯吱”一声早先被江准虚掩上的大门被人从外慢慢推开。
周氤和江准赶紧起来藏身于舞台边缘的幕布后,门口那个角度是不可能看到的。
尽管看不到,周氤依旧担心,她心下一紧头埋进江准怀环住他腰身的也越发用力。
江准狭长眸眼促起,一只将她护得更深,另一只则稍微掀开些幕布从缝隙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
距离很远晚上又太黑,江准没法看真切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没往里走也没离开。
江准摸不准此人身份。
刚刚引导周氤进行复盘弄出的动静一定不小,这里虽然僻静难保不会有人经过。
而门口那个人有可能是听到他们弄出的声响后过来的老师保安学生都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像他一样都不是。
因为摸不准,江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藏好的同时安抚周氤的情绪。
那人没站太久只十几秒后便打算离开。
周氤此时也终于从江准怀探出头来,从幕布缝,她的视线投向门外。
虽是深夜,但外面有昏暗的天光周氤看着那人走路的姿势,突然涌起些熟悉感来。
周氤呼吸一滞,瞪大双眼将舞台幕布拉得更开好让自己看得真切些,没几秒那人的身影便湮没在了无边夜色。
周氤心底涌出些怅意来。
但有熟悉感却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里是致一学,是她曾经学习和现在工作的地方,学校外面走两步都是认识的人,更别说身处学校里了。
估摸着那人已经走远,周氤才松了口气说:“回家吧,太晚了,弄出动静可能还会吓到别人。”
江准也没有异议,走到舞台央收拾好扑克牌和熄灭的蜡烛。
回了家,周氤先去浴室洗漱。
等江准洗完到卧室时,周氤正坐在书桌前看什么东西。
江准轻轻脚走到桌边,阴影投下,周氤这才警觉。
她下意识合上记本,抬头看了江准一眼。
“看什么?”江准坐到床边,朝周氤摊开。
周氤的犹豫只是一瞬,然后将记本递了上去。
江准翻开来,看得很专注,一目十行迅速扫完整本记。
他背脊微弓,肘撑在腿上,抬头看向周氤问:“氤氤,这些是你从哪里搜集到的?”
“很多地方,”周氤低头,“网上,受害者家属,退休老刑警,都有。”
江准低低“嗯”了一声:“都有,但你搜集到的这些只是这起案件的皮毛。”
周氤有些泄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江准弯起唇角,抚摸上她的头顶。
“做得不好,”周氤咬紧下嘴唇,神色懊恼,“那件事情过后,我的记忆力就迅速减退,对案发当晚的事情也忘了很多,连最重要的凶身形都忘记了,我问过医生,他说这是创伤后应激综合反应,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努力,但始终没办法想起来。”
江准沉默几秒,想到刚才礼堂里两人复盘被打断的事情,开口:“氤氤,你再尝试回忆一下第24张牌。”
周氤点头,细细思考了一阵,还是摇头:“一片空白。”
“真的想不起来?”江准想到些什么,眉紧蹙着。
周氤再次尝试,却依旧失败,她点头:“真的想不起来。”
江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扑克牌递给周氤说:“这就是第24张,你看一下。”
周氤接过那张扑克牌翻开来,看到牌面的那一瞬间便莫名开始心悸。
她诧异于自己的身体反应,瞪大双眼再次看向这张牌,牌面是黑桃q。
江准将她脸上神色尽收眼底,什么也没说,又掏出另外张牌来,分别是红桃q梅花q和方块q。
周氤强忍不适接过来,精致眸眼促起,看着另外张牌面。
同样有心悸的感觉,但没有黑桃q那样强烈。
扑克牌的“q”是qeen的缩写,代表的是皇后,它在扑克牌是数量较少的人头牌。
所有“qeen”在扑克牌都有极为相似的形象,都是侧脸而立,面无表情,头有斗篷。
而黑桃q在所有四个“qeen”是尤其特殊,它是唯一一个持武器的qeen。
江准目光锐利:“红伞,雨衣,怪物,面具,q,这是你对案发时的描述,同样有q,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周氤指尖被自己捏得发白,她呼吸有些不顺畅,死死盯住的扑克牌。
“氤氤,你好好想想,q是不是与案件有关?”他在不停引导。
周氤屏住呼吸,指甲都快嵌入肉里了。
她看着那张黑桃q,目不转睛,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心跳得很快,越来越快,同时脑子里隐隐传来些痛感,让她无法继续下去。
周氤清楚,这么强烈的身体和心理反应是大脑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保护,但她不管不顾,努力让自己不去惧怕。
慢慢的,周氤的呼吸变得平缓,看到这张牌也没有了之前的心悸。
她将之拿远了一些,好让自己看得更加全面清晰。
黑桃q的牌面上是雅典娜女神,在希腊神话,她既是智慧女神也是一个骁勇的女战神,她持武器冷面而立,头上斗篷象征着她威严的身份。
好像很熟悉。
然后,视线逐渐模糊,脑海那团黑影却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从边缘开始,越来越清晰,直到脑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黑色身形。
想起来了!
周氤指松开,血液迅速填满被她捏白的指尖。
案发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
周氤面前站着一个人,他侧着脸,上拿尖刀,尖刀上正淌着血,身披雨衣,戴着雨衣帽,黑夜,活脱脱像个斗篷。
“是!”周氤喘着粗气,非常激动。
江准捧起她的脸,继续引导:“是什么?氤氤,告诉我。”
周氤握紧江准的腕:“江准,你没有错,那几个词,就是我潜意识里对案发现场的记忆简化。”
她咽了下口水,继续:“q代表凶的形象,他是站着的,穿着雨衣,上是一把刀,正滴着血,和扑克牌的q神似。”
江准趁热打铁继续问了下去:“那怪物呢?面具呢?”
“怪物和面具我现在还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凶是戴着面具的,因为我很确定一点,案发时我并没有看到过凶的脸。”
周氤瞪大双眼:“或许就像这样,我多看些面具,看到一样的就很有可能想起来。”
周氤继续推测:“有可能他戴着一个很可怕的面具,让我觉得像个怪物。”
但真相是否如此,周氤自己也不确定。
“没事,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
“我知道。”
周氤打了个哈欠,有困意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江准笑着问:“困了?”
“嗯。”她看了眼时间,“居然六点多了。”
“你今天有课吗?”
“有课,不过都在下午。”
她说着起身揽住江准脖子,笑容狡黠:“睡觉吧。”
江准轻笑道:“好。”
到床上,她抱紧江准,半醒半睡间嘀咕了一句:“在你身边真的太好了。”
江准支起脸,看着她的睡颜无奈说道:“你才知道啊。”
她睡得并不安稳,侧着身,蜷缩着,唇角微微颤动,眉也轻皱起。
江准伸出,轻轻抚平她秀气的眉。
睡梦,周氤迷糊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她嘟嚷着:“等下叫我,我不能睡过了……”
“好。”江准心情愉悦,然后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轻声说了句:“你好好睡觉,我会一直陪着你。”
慢慢,她呼吸逐渐沉重。
等周氤睡熟后,江准又起了身,他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将周氤那个黑封皮的记本摊开来,又从桌上拿了一支。
他低咳一声,然后捏紧那只,在原本的娟秀字迹旁留下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字。
江准在给周氤搜集到的案件信息做补充。
诚然,周氤确实搜集到了很多信息,涉及面虽广却并不精细。
十年前的那起案子的真实细节远远比网络上流出的本更加复杂惨烈,名女性受害者身体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害,并且损害程度越来越严重,就连脖颈后刻上的“十”字也是一个比一个狰狞。
法医尸检结果显示,第一位死者李秋月死因为扼杀,头部有锤击伤,颈部有扼痕,喉头软骨舌骨均骨折,眼球以及睑结膜上都有明显出血点,身上处刀伤,刀口都不深,颈动脉被割开。
而第二位死者黄莺语颈部无扼痕,头上也有锤击伤,但她腹部有处刺创伤口,从伤口深度和形状分析应该是匕首,另外,大腿后腰还有十四处大大小小的切创伤口,凶器很有可能是菜刀,另外这名死者体内有jy残留。
第位死者石诗桃的死状则更加惨烈,浑身多处刀伤不说,背靠近臀部还有大块的皮肤缺失,另外,死者的xng器官也被残忍地割掉了。
法呈现出一个逐渐升级的趋势,代表的凶的心理也在逐渐升级,这种升级型的凶,一旦开启杀戮便不会轻易停止,但这起案件的凶却在周氤之后停止作案,并且十年间,他也一直没有再次作案。
此凶连续作案法残忍,且心思细腻,很明显在杀人前有过详细规划。
四次作案均选择雨夜,一则因为掩人耳目,二则因为雨水能冲刷作案痕迹。
抛尸崧山,里面偏僻难行,很明显,他不愿让自己的罪孽暴露。
而他在周氤之后停止作案,很大可能是因为失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暴露,所以他就此停了。
这么多年风平浪静,他会重新开始杀戮吗?
谁也说不清楚。
江准将详细细节补充完毕时,外面已经天光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评论的小仙女这本不长,应该很快就能完结了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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