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学西南侧是学校礼堂修成于1920年,很古典的西洋民国建筑。
礼堂门口还种有两棵百年银杏,每当秋天来临时灰砖红瓦掩映在金黄银杏叶,颇有种复古静谧之感。
这里位置偏僻环境幽深,平日里很少学生会过来。
以前高时,江准和周氤经常来这里做题或者进行速记训练。
礼堂门常年未锁两人进来得也很顺利摸黑到了礼堂前面的舞台处。
舞台侧面有木质台阶,周氤和江准选了一阶坐下来,目之所及皆是漆黑。
时间太晚怕引来学校保安,他们俩自然不敢开灯不过两人来之前在街上小卖部买的两根蜡烛算是派上了用场。
嚓
细长火柴棒划过鳞面,有火苗跳跃其上。
江准点燃蜡烛放置于地板上。
烛火摇曳下身后的舞台幕布上投射出两人的影子。
很大,且摇摇晃晃。
周氤双冰冷她缩着脖子往上哈了口热气然后搓了搓抱怨了一句:“好冷。”
“靠过来点。”
江准嗓音沙哑着脱下外套的一半披在周氤身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这么多年了这里好像一直没怎么变过。”江准环顾四周后说道。
周氤摇摇头:“没还是变了很多的,桌椅有些掉漆,前段时间学校找人重新修缮过的,还有舞台幕布也换了新的不过大体布局依旧没变。”
这里空旷僻静,两人说话回音飘荡在礼堂上空。
“我们说话得小点声。”周氤一脸担忧,“真引来保安就不好了。”
江准倒是有恃无恐:“怕什么?大不了就说我们俩来逛母校的。”
“哪有人半夜逛母校?”
“怎么没有,我们不就是?”
正说着话,江准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他侧过脸,然后久久凝视周氤。
而周氤也正看着他。
江准眼尾微扬,好看的桃花眼如寒潭般漆黑,镜片上有火光映照,再往下英挺的鼻与警民的薄唇。
微弱烛火下,他吁了一口气,声音则是惯常的清冷磁沉。
“伸出来。”
周氤怔怔地伸出了,然后笑着问:“做什么?”
江准神色认真,目光专注,食指和指之间拿着什么东西。
他低头,拉过周氤的,郑重其事将给周氤戴上去。
无名指上传来冰凉触感,周氤低眸,上面是一枚小小的镶钻戒指。
“什么时候买的?”周氤喉头一涩,摸了摸那枚戒指,将头轻轻靠在江准肩膀上。
“很久之前。”他声色淡淡。
那时才到美国,有次外出,他偶然在路边看到了此品牌戒指的广告词,译成是“男士一生仅能定一枚”。
他鲜少因为广告去购买什么东西,可那一次,他却因为那个广告迫不及待地定制了那枚戒指。
他只需要一枚,也只想送给一个人。
“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来,然后又继续,“闭眼。”
周氤抱怨着,语气却很开心。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听话地摊开闭上眼。
然后,上多了个盒装硬物。
周氤睁开眼看到上的物品,脸色大骇。
掌心躺着一副扑克牌。
她下意识就想扔掉,但江准紧紧握住了周氤的,疾声:“面对它。”
周氤呼吸有些不畅,她心跳加快,连忙摇头道:“我不敢,我害怕。”
“为什么害怕?它曾经是你的刀刃是你的铠甲,是你的热爱,为什么会害怕它?”
周氤心乱如麻,她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她看着江准深沉的眼眸,脸色苍白着:“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扑克牌我的就会莫名心跳加快。”
江准狭长眸眼微眯,他盘问:“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不……不知道……”周氤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重复了之前的答案。
江准刨根问底:“你是害怕速记,还是害怕扑克牌?”
是害怕速记还是害怕扑克牌?
都有可能。
但周氤自己也弄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是个心理障碍,一个至今还未克服的心理障碍,一个强烈的身体反应不让她有会克服的心理障碍。
江准推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额头冒汗满脸抵触的周氤深思片刻,然后推测:“氤氤,你有没有想过,很有可能速记或者扑克牌与案件有关,所以你的身体才会出现这么强烈的排斥反应。”
他话音落下,周氤突然冷静下来,她指尖深深掐紧上的皮肉,咬紧嘴唇:“与案件有关?”
“尝试一下,这是你曾经的热爱,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将它丢弃的。”
周氤深深吸气,然后重重点头:“好,我尝试。”
江准神色清冷,将牌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扑克牌。
大小鬼王被去掉,只剩下了52张扑克牌。
江准脱下身上的外套仔仔细细给周氤穿上,然后一拿起地上那根燃了一小半的蜡烛,另一只牵起周氤。
周氤在他的牵引下走上台阶到了舞台央。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蜡烛就放在两人间。
江准将扑克递到周氤面前,周氤身体颤栗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接了过来。
江准握紧她的,然后开口,语气有些不容置喙:“把决赛时我们记忆的那副牌复原出来。”
周氤面色艰难,犹豫着:“我早就忘记了。”
“不会的,当年我们俩打赌,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你赢了之后和我说要将这副牌反复记忆,记一辈子,你要经常拿出来羞辱我,让我认清自己是你的下败将,愿赌服输,你不记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戏谑感。
虽然这种事她当年确实干得出来,不过周氤还是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我有说过这种话?”
江准挑眉,轻哼一声:“何止说过?你还对我实践过好多次。”
周氤听得面色一赧,记忆也随之汹涌而来。
江准所言非虚。
当年比赛,周氤拿了冠军,按照赌约,江准输了就必须要当她男朋友,可那时江准那冷淡的脸色让周氤以为他不情愿会反悔,于是上学放学课间,她没事就在江准面前将这副牌的顺序背一遍,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下败将,愿赌就得服输。不要想其他的,乖乖做自己男朋友。
颇有种“逼良为娼”的架势。
看周氤这神色,江准便明白了,他轻嗤:“都想起来了?”
“有点印象了,”顿了顿,周氤又说,“不过,这点小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江准戏谑:“不记清楚点,我以后怎么好报仇。”
周氤嗤声:“真小气。”
江准神色愉悦,扬起下巴示意周氤:“可以开始了。”
周氤拿着那副扑克牌有些足无措,她和江准面面相觑几秒后,将有花色那一面翻过来在地上摊开,然后开口:“不然,你给我起个头?”
“求我。”江准微昂头颅,神情有些得意洋洋。
“什么啊?”周氤咬牙,“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可恶!”
顿了顿,周氤还是很没骨气地祈求:“求求你了。”
江准低笑,看着周氤略有些极其败坏的神色心情大好,他见好就收,眼神扫过牌面,捻起其一张牌将之放到显眼处。
“红桃k。”
说完,江准抬眸看着周氤,“到你了。”
周氤看着眼下这副扑克牌,极力压抑住心的恐惧,然后闭上眼,努力回忆决赛场上让她夺冠那副牌的顺序。
她脸色有些燥郁,眉头紧拧双拳紧握,可无论怎么努力,记忆大门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周氤想不起来。
江准面容上的神情分外凝重,他眸光微敛,提高音量引导着周氤:“氤氤,想象你现在回到了十一年前,我们在全国记忆锦标赛决赛场上,我现在是你的对,我们打赌,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江准音落之时,周氤好像真的回到了比赛场上,她甚至听到了耳边传来经久不绝的掌声以及主持人宏亮的嗓音:“比赛已经接近尾声,目前两名选都已经完成记忆准备复盘。”
主持人又开口:“周氤同学江准同学,戴上耳,你们可以开始进行复盘了。”
思绪回暖,周氤慢慢张开嘴,凭借记忆艰难地说道:“红桃……红桃……红桃k。”
“对,红桃k后面的呢?”
像开了个小闸门一样,周氤的记忆也陆陆续续涌来。
“方块……”她很没有底气,也不确定自己的答案,又问了江准,“对吗?”
“是,很正确,继续。”
“梅花4。”
周氤咬紧下嘴唇:“黑桃10。”
“黑桃k”
“红桃9。”
“梅花10。”
“方块5。”
“方块。”
……
越到后面,她的速度就越快。
江准脸上也露出浅浅笑意,但到第24张牌时,周氤却突然卡了壳。
江准修长指完全,轻轻叩动地面,声响沉闷。
“第24张牌是什么?”江准问。
周氤搜肠刮肚冥思苦想,却始终没有答案,她敲了几下自己的头,有些沮丧:“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再想想?”
“头很疼,”周氤面色有些痛苦,“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
江准低眸,视线在一张有人头的牌面上停留下来,伸出想将之拿出来时,礼堂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靠近。
他连忙收吹灭蜡烛将周氤抱在怀。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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