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到王府时,管家先迎了上来。
“李侍妾已经动身了,府上伺候她的奴婢是家生子,不愿离了王府,庄子上的奴才伺候未必尽心,奴才想着要不挑几个伺候的人送过去,这才候在府门等着请示您。”管家瞧见顾晏进了府门赶忙跟了上去说道。
“此事你不必管了,本王亲自去暗卫营挑几个人。”顾晏想着自己以后大抵不会再让她回府了,一个姑娘家日后真遇见什么险境,他远在王府也是鞭长莫及,派过去几个暗卫倒也能护得了她。
“去请柳神医到书房,本王有事问他。”管家去外院请柳神医,顾晏则前往暗卫营挑了两个暗卫。
为了方便随身伺候徐婉,顾晏挑了两个女暗卫,暗卫营中女子少之又少,功夫能入顾晏眼里的也只有这两个,他将两人都送去了庄子。
处理好这些事后顾晏回了书房,此时柳神医也是刚从外院到书房。
“王爷寻在下所为何事?”
“柳神医可曾听过凝露?”顾晏开门见山地问道。
“凝露?王爷可是在查幻情香一事?”见顾晏点了头柳神医又接着说道,“这凝露单用不过仅有安神之效,幻情香单用也是无甚用处,可若是两者同用,便能发挥出这两件东西最厉害的功效来。”
“本王知晓了,多谢神医解惑。”顾晏微颔下颚示意。
“在下院子里尚在制药,先行退下了。”
顾晏送别柳神医后唤出了墨影,“去宫内寻顾慎,让他把凉国长公主捆了带到王府地牢。”
顾晏几乎整日未曾歇息,此刻也甚是疲惫,待墨影走后便进了暗室想着养会儿神。
他停下忙碌时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昨夜寒潭之景,再难成眠。睡意消弭后顾晏铺开卷轴,试图用练字压下烦躁心绪。
此时的徐婉正在前往京郊庄子的路上,走了半日眼下已经出了京城繁华地带,距离京郊越来越近,沿途的景色也越发好看,只是人烟愈发稀少。
徐婉掀开车帘看了一路的景色,那些再是普通不过的田野阡陌于她而言都是新鲜美景,离了京城的徐婉一想到等在前方自由自在的日子嘴角就不自觉泛起笑意。
走到一处河岸边时,徐婉见流水潺潺一时耐不住好奇便想下去瞧瞧,于是吩咐小李子停了马车。
此处已近京郊,河岸边几乎没什么人,远远瞧着只有个女子抱着孩子立在河边,徐婉觉得有些怪异便走了过去。
正当她走到这女子身后准备出声唤她时,眼前的女人竟然抱着孩子跳了河。
“姑娘!”徐婉伸手试图拦下她,可惜晚了一步,没有拦住。
“小李子,小李子,快来救人啊。”徐婉会水,但只她一个人的话救不了这女人和孩子两个,只得喊人来帮忙。
她喊完这句话就跳进了水里,女人和孩子跳到水中后就分了开来,徐婉先游向了孩子,把孩子揽在怀中救了上岸。
这大人自个儿寻短见,孩子瞧着却不过几岁,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跟着她死岂不可怜?
小李子本就是个宦官,自然不必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他听了声响就跟着下了水救人。万幸,这女人落水没多久不过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碍。
可徐婉怀里的孩子好似没了意识,气息很是微弱。
“这孩子怎么回事?气息怎么这么弱?”徐婉探了探孩子的鼻息疑惑地问被救上来的女人。
“他打小体弱多病,开春就染上了风寒,我们母子无钱买药,拖着拖着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女人抹着眼泪开口说道。
“静兰?”徐婉听声音觉得耳熟抬头看向投河的女人,瞧清楚她的脸后,震惊的喊了一声。徐婉在宫中长大,静兰是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徐婉及笄出嫁那年,将她许给了父亲营中一位普通出身的将领,原以为能让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没想到重遇时会是这般境地。
“姑娘认得我?”静兰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的人疑惑她怎会认得自己。
“小李子,你先抱着孩子去马车上。”徐婉没有回答静兰的话,反倒先支开了小李子。
“你不是嫁给军中的将领了吗?怎么落到眼下这般地步?”徐婉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娴静温柔的静兰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夫君战死沙场,这孩子是遗腹子,怀她时就被婆家人泼脏水说我私通外人,他们趁我生产时将官府发的抚恤金抢了过去,我月子尚未坐满就被赶出了家门,辗转流离数年,受尽世人白眼,昨日我带孩子求到药堂,那坐堂先生说我的孩子耽误了医治,眼下已经没救了,我,我实在是熬不住了。”静兰哭得哽咽。
“你既无甚谋生本事为何不趁早改嫁?”徐婉瞧静兰的摸样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我与亡夫情谊甚笃,自然要为他守一辈子。”静兰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来。
行吧。徐婉也是不能理解静兰这想法,活下去都难的境况下居然还谈和亡夫的情谊,她那丈夫的家人可是一点也不在乎她口中的情谊。
静兰从前在宫中时就是这样天真过了头的性子,这姑娘善良温柔,跟在徐婉身边没见识过人世险恶,实打实是个扛不住打击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