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江平侯之死(1 / 1)

顾晏不答反问,“江大人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

谁料想,江寒舟吃了口饭,饶有兴味道:“其实,我更关心,顾二小姐的金疮药是从哪儿来的?效果还不错的样子?”

还没等她回答,姜嬷嬷已经叫了起来,“江大人,您受伤了?”

“对呀,伤得很严重呢!”江寒舟装起了可怜,“姜嬷嬷,我本想要借此处疗伤,结果差点被顾二小姐赶了出去。我好可怜……”

顾晏:“???”

你一堂堂大理寺卿,当着大家的面儿装可怜博同情,脸呢?

可惜,江寒舟似乎豁出去了,把之前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悉数说了出来——

“我半夜撞见顾二小姐揍人,还特意帮她善后,结果她把我关在了院子外……”

姜嬷嬷:“……这事是小姐做得不对。”

顾晏:“……”

不是,你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在他半夜闯进你家小姐的屋子吗?

“我把顾二小姐救回来,她却过河拆桥,禁止我走入院子……”

姜嬷嬷额了一声,硬着头皮道:“这事儿,小姐做得有失妥当。”

“……”

再听下去,顾晏都要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姜嬷嬷是站在江寒舟一边的,恶人都由她来做。

索性也没有再逗留,啪地放下碗筷,扶着半夏的手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步。

江寒舟似乎是故意气走她的?

他的用意是什么?

此时,顾晏冷静回想,开始察觉,姜嬷嬷对江寒舟的态度不对劲儿。

似乎……太热情了一些?

她忽然转过身,往回走,刚迈出步子,突然又顿住……

她自认好奇心不重,也不会闲到去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就算他二人认识,那又如何?

左不过是他们的事……

想通了这点,她怀揣着满腹心事,在半夏古怪的目光中缓步离开。

……

而顾晏离开后,姜嬷嬷连忙关上门,双膝跪地,磕头请安,“奴婢见过王爷。”

她听王府管家说过,自家主子还有个大理寺卿的身份,只是一直都没见过那张脸。

刚才听到顾晏的介绍,她便想起了这一茬,险些没激动地当场失态。

“嬷嬷不必多礼。”江寒舟撕掉脸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俨然一旁那张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姜嬷嬷激动道:“王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消息传来时,奴婢等人都以为您不幸牺牲了。幸好上天有眼……幸好幸好……”

江寒舟神色和缓了一些,问她,“先起来吧!京城那边,可都还好?”

“都好,都好,”姜嬷嬷连忙起身,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泪,说道,“奴婢离开京城时,小公子一切都好,管家和启蒙夫子都很用心地教着他……”

江寒舟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

姜嬷嬷皆一一回答。

等王府的事情都说完后,她又犹豫道:“王爷,您为何会在这里?还有这伤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伤,不碍事。”江寒舟摸了摸腰腹的位置,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吩咐道,“这些日子,我还要再借用下这个身份,你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另外,既然让你过来,就照顾好她的安全……”

姜嬷嬷忙不迭点头,“奴婢一定会照顾好王妃的!”

闻言,江寒舟点点头,卷起那幅画像,又戴上人皮面具,抬步离去。

姜嬷嬷抚了抚心口,吩咐人来收拾膳食,便去了二楼。

顾晏捧着半夏递来的奶杯,吸了一口,问姜嬷嬷:“嬷嬷,你之前见过江大人?”

姜嬷嬷忙道:“小姐,江大人与王爷关系不错,在京城时,经常来府上做客。一来二去,倒也熟了起来。”

“这样嘛……”顾晏若有所思地嘀咕了句,也没有再问什么,捧着奶杯回了内室。

半夏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道:“小姐,您在怀疑什么?”

“没有怀疑。”

顾晏只是觉得,姜嬷嬷的态度有些古怪。

据闻,楚王常年征战在外,除了入京领赏、年关述职,几乎不在京城王府里待着。

江寒舟为何经常去王府做客?

而且,姜嬷嬷刚看到江寒舟时,那神情还是有几分陌生的。直到自己说出了江寒舟“大理寺卿”的身份后,她整个人才变得激动起来。

难道姜嬷嬷之前并未见过江寒舟这个人?

可是激动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隐约觉得,江寒舟有些东西瞒着自己,但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外面的案子所吸引,暂时放下了这一茬。

江寒舟回到金陵,成了金陵所有官员的噩梦,首当其冲的就是王智等人。

杜老爷状告朝廷命官一案,由江寒舟亲自审理,却让京城大小官员人人自危。

经过几番审理后,江寒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拟作折子,八百里加急呈送入京。

白文广刚从下半生极有可能不能人道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就听到杜老爷拿着账簿去告状,并且还告到了大煞神江寒舟的面前,气得吐血晕了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的动作竟会这么狠!

而当今圣上收到江寒舟的折子后,当场大怒吐血。

多年前,由于赈灾银被抢劫,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甚至民间一度传出“圣上不仁百姓遭殃”的流言,质疑起当今圣上的德行与人品。

这对一位想要流芳千古的帝王来说,无异于要他的命。

但当年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里,却没想到,江寒舟竟会在这个时候,重新把案件翻开。

一想到导致自己名声德行有亏的人是自己的臣子,皇帝早已是雷霆大怒,接连召见了一众大臣,先是把人轮流喷了个狗血淋头,再快马加鞭给江寒舟颁发了一道旨意——

务必要查个一清二楚!

得到皇帝的旨意,江寒舟连夜带着杜老爷快马加鞭地入京,把人证和物证都送到了皇帝面前,并且拿出了足够有利的证据,其中就包括那本账簿。

皇帝看着那些证据,尤其是那本账簿中记录的人名和银两数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对他高呼万岁的臣子们,不仅官匪结合抢劫赈灾银,还一直背着他结党营私官官相护……

他的朝廷,何时变成这么乌烟瘴气的了!

皇帝越想越愤怒,再加上江寒舟暗中安排人挑拨离间,没过几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马齐齐出动,照着那本账簿上的名单,一一撞开那些罪官的家门,直接把人抓入天牢,择日斩首示众。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不外如是。

处斩那日,皇帝还给众多朝廷大臣下了一道圣旨——

凡在京为官的,必须人人到场,观看那一场惨绝人寰的斩首示众。

于是,当那一批犯罪官员人头落地后,被迫看了一下午的大臣们也晕了一大片,不晕的也吐得不轻,对当今圣上的雷霆残酷手段颇为心惊。

而江寒舟身为监斩官,从头到尾脸色都不变一下,因此也更让众臣忌惮。

行刑结束,账簿上的那些人,一个都没逃掉。

至此,太子元气大伤。

……

金陵大牢里。

王智穿着狱卒的衣服,低着头,快步穿行在幽暗的通道里。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江平侯的牢房门口。

江平侯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如豹子般冲过来,手伸出来,想要抓住王智的衣服。

王智急急往后退去,看着他,问道:“侯爷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王智,你还有脸问?”江平侯形容枯槁,双眼浑浊地怒骂,“要不是你,本侯至于这么狼狈?还不快把本侯放出去?”

自从每天接受那两名狱卒的“洗脑”后,他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再加上几次三番去请王智,却不见王智前来,便下意识地认为王智想要借机除掉他,恨不得越狱出去,找王智好好算这笔账。

殊不知,那两名狱卒本是顾晏特意从家将中挑出来,给他“洗脑”用的,从未替他往外传消息。

久而久之,江平侯就对王智深恶痛绝。

说起来,王智也是真的冤!

自从杜老爷拿出那本账簿后,他就察觉到不妙,连夜收拾行囊,躲到了深山里,每天都在关注着朝廷的动向。当得知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正在捉拿犯罪的官员,他更是不敢出现在人前,硬是在深山老林里躲过了这一劫。

当听说犯罪官员已经全部被斩首示众,他才乔装打扮进了城,直奔大牢而来。

只是,刚来就看到江平侯头发蓬乱疯疯癫癫的,他心里忽然就平衡了。

都是一条船上的,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这么一想,他眼神幽幽地盯着江平侯,问:“侯爷应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江平侯一怔,“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王智说道:“前几天,杜老爷拿着一本账簿,一状告到了大理寺卿面前,朝野内外因此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那本账簿上,也有你我的名字……”

江平侯忽然傻了眼,整个人往后退去,“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在胡说,侯爷不是很清楚吗?”这次,王智步步逼近,冷冷道,“侯爷可还记得,那晚你让我放出要犯来陷害顾二小姐时,是怎么说的?如今又是否应该解释下,为何本该在您手中的账簿,最后竟然到了杜老爷的手里?”

江平侯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智却狞笑起来。

一想到自己被江平侯当成傻子,他心里的火突然蹭蹭地烧了起来。

“侯爷既然解释不出来,那我就只能当你在欺骗我了。”他环顾了下四周,说道,“这大牢里应该很不错,侯爷既然住得舒服,那就继续住下去吧!”

说完,他就拂袖离开。

“等等!”江平侯扑到牢门,与他隔着一道栅栏相望,“王智,你是什么意思?要把本官关在这里?当初不是说好了,等风头过去就……”

“当初侯爷也说了,只要我配合你,你就把那本账簿给销毁了。”王智想也不想就打断他的话,讽刺他,“那么,侯爷的账簿在哪里?”

见他看破了自己的伪装,江平侯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看得出来,王智不是开玩笑的——

这人真的要把自己关在牢里!

一瞬间,那两名狱卒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江平侯眸光一暗,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也和缓了下来,“知府大人,别急……事情还没到这么糟糕的一步……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去找我那个侄儿想办法。再不济,我们去京城,让我的女儿帮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陛下不会追究你我的……”

说着,他就出其不意地拉住王智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前拽。

王智当即恼了,“侯爷何必这样?我贱命一条,比不上侯爷靠山大,从今天开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你要翻脸不认人了?”江平侯阴恻恻地问他。

王智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狠狠甩开他的手。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江平侯突然暴起,抽出腰带从栅栏间隙,干脆利落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本来想着,你要是能好好说话,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谁想到你竟然早就存了把我关在这里的念头,那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了。”

江平侯把他的脖子狠狠勒住,手拍打在他的脸上,“既然你也被通缉了,我就替江寒舟给你个痛快。到了黄泉路上,记得选个好人家投胎。”

说着,手下越来越用力。

王智被勒得猛翻白眼,口吐白沫,双手死死地抓着那条腰带。

没一会儿,他头一歪,挣扎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江平侯把腰带狠狠丢开,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似乎想要找钥匙。

就在这时,两名狱卒走了进来,当看到地上死掉的王智,突然狂奔而出。

“杀人了——杀人了——”

大牢里立刻乱了起来。

这时,却有一道身影逆光走来。

江平侯狠狠地踢着牢门,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姑夫,你怎么回事儿?”

“贤侄?”江平侯认出声音的主人,面上大喜,整个人贴上牢门,看向狱卒打扮的苏晋北,“贤侄,你来得正好,快点把门打开!放我出去!”

苏晋北走过去,看着地上没有气息的王智,拧眉道:“姑父,你怎么杀人了?”

“还不是这小子威胁我。我本来拿本账簿来威胁他,让他帮我办事。结果,杜老爷捅出了账簿一事,他来找我算账,还想把我关在大牢里。”

苏晋北听到“账簿”二字,神色大变,“就是顾永林留下的那本?”

“对……就是我那个好大哥留下的……先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把我放出去啊……”江平侯急了,抓着苏晋北的手,催促道。

苏晋北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他为何会被关进来。

之前,他回了一趟京城,并不是很清楚金陵发生的事。

但此刻听到江平侯的,他突然意识到——

这个姑父,十有八九被顾晏设计了。

说不定,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一想到背后有眼睛在盯着自己,苏晋北眼里划过一丝阴霾,问道:“姑父,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王智也在那个名单上,却依旧能跑来见你?”

江平侯一怔,而后才道:“他说,他自己藏了起来……”

“再怎么藏,能躲得过江寒舟手下那批爪牙?”苏晋北嗤笑。

江平侯脑子还算灵光,此刻听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你……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他进来,想要看我和他自相残杀?”

苏晋北:“恐怕,之前那两名狱卒,也是有心人安排,为的就是让你怀疑王智……”

“是谁?是谁怎么狠毒?”江平侯狠狠拍着栅栏,面色狰狞。

苏晋北笑而不语。

江平侯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身影跃然眼前,咬牙切齿道:“顾晏!是她对不对?”

“看来姑父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苏晋北挑眉道,“这些年,姑父一家怎么对她的,想必心里也有数吧?之前你还想坏她的名声,取她的性命,她会反击也是正常……”

江平侯听着听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儿,连忙道:“贤侄!这些事情,可都是你出的主意啊!你可不能把锅甩给我啊!”

他也急了,手从牢里伸出来,几次想要抓苏晋北。

苏晋北始终都站在他抓不到的位置,冷笑看着他,他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之中,此刻笑起来,宛如冷面修罗,教人不寒而栗。

他缓缓说道:“姑父,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你什么意思?”江平侯一愣,不敢置信道,“你要过河拆桥?你别忘了,我是你姑父……你不能对我这样……”

“姑父走了之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姑母的!”苏晋北道。

江平侯立刻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

还没喊出几嗓子,却见苏晋北已经上前,一手掐住江平侯的喉咙。

他手下一用力,再松开,江平侯的身子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大步离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名狱卒正瑟瑟发抖地从隔壁牢房里钻出来。

而苏晋北离开大牢后,找个角落换下了狱卒的衣服,便走入街上的人流中。

没走几步,突然迎面撞了个人。

那人……赫然就是杜老爷。

杜老爷大惊失色,想要逃走,却被苏晋北拧住胳膊,拖向了旁边的小巷子。

……

顾晏正在府中听着外面的风起云涌,恰好姜嬷嬷进来禀报,“小姐,江大人来了。”

“哦。”顾晏应了一声,又疑惑地看了眼姜嬷嬷。

姜嬷嬷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她的审视。

而江寒舟已经熟练地坐在了桌旁,等着今天的午饭。

自从姜嬷嬷大开方便之门后,这人进出更肆无忌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地盘。

一想到隔壁小祠堂里还供奉着未婚夫的灵牌,自己却在这里与陌生男子纠缠不清,顾晏心头浮起一层浓浓的罪恶感,越发抵触江寒舟的一举一动。

她想了想,旁敲侧击地问:“江大人不考虑回京城?”

“不考虑。”

“那恕我直言,您不能再来我这儿了。”顾晏板着脸道,“男女有别,江大人这么频繁地出入这里,可有为我考虑过半分?我虽是一介弱女子,但也知道何为礼义廉耻,您又为何这么给我难堪呢?”

江寒舟神色一顿,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

他站起身,正要走出去,却见半夏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大喊:“小姐,出事了……”

“慢慢说,别急!”顾晏拧眉问道。

半夏双手撑在膝盖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奴婢听说,侯爷在牢里杀人了……”

顾晏双眼一亮,提着裙摆就往外走去,“走!我们去看看!”

俨然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姜嬷嬷看着她俩逐渐走远,又看看站在门口的江寒舟,叹道:“您……您为何不告诉小姐……”

“快了。”江寒舟理了理衣袍,大步追了上去。

江寒舟早已接掌了金陵衙门,在狱卒的带领下,往大牢深处走去。

顾晏则留在门口,招来了楚王府乔装打扮成狱卒的家将,问道:“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们暗中看好人吗?”

家将说道:“小姐,本来属下等人看到王知府身亡,已经要去通知您,却没想到给人钻了空子,导致江平侯身首异处……”

“这么说来,你们没看到杀人的凶手?”顾晏问道。

“……没有。”

顾晏抿了抿唇,又道:“你们再去找找,看看有谁看到凶手了。找到了,也不要声张,速速回禀。”

家将连忙应声,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时,江寒舟走了出来,问她:“知道王知府是怎么死的吗?”

顾晏眨眨眼,“不是被我二叔杀死的?”

看起来就……挺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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