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
顾子柔放下茶盏,错眼不眨的看着面前笑嘻嘻的顾子虚。
夜风阴寒,屋外的丫头小厮们早已被人给赶了下去,空荡荡的廊下只余几盏昏昏的灯笼在空中摇曳。
温暖如春的室内,有低低的续水声传来,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抬手接过兰儿递来的热茶,心儿轻轻抿了一口,道:“这么说来,千叶依同大皇子的婚事极有可能是不成了?”
心儿不是寻常女子,多年来留在上京替远在洛水城的陌南笙收集上京的消息,如今她虽已经进了王府,陌南笙也将她手中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去做,可今日这桩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她给知晓了。
兰儿闻言心下诧异,略微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心儿,旋即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茶盏被重重放下,发出的声响在强烈的表达主人的不虞。
“小姐莫恼。”兰儿收了笑,“奴婢只是觉着大家都在琢磨着这粮草被劫,丞相大人被罢官,不知何人会顶替其位置的时候,小姐居然头一个关心的是二小姐的婚事。若是二小姐知道了,只怕是会感激小姐如此惦念。”
心儿面上的恼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笑,“她当然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顾子柔能知道那件隐秘的事?”
屋内响起低低的哄笑声。
“小姐,说起来,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二小姐和大皇子就算是……”到底是未出阁的丫头,如此大剌剌的说着那些事还是有些顾忌,兰儿的语声顿了顿,“他们应该都是极为小心的人,那件事又如此隐秘,怎会让旁人知晓?”
“小心的人么?”心儿唔了一声,“或许陌南浔是,不过千叶依可不是。她那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仗着自己有个当侯爷的表哥,有个当丞相的爹,现在又多了一个有可能成为储君的未婚夫,眼睛长在头顶上,能看得起谁啊?不过她那个人,就是个没脑子的,想要从她那儿套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满是鄙夷不屑的语调里却夹杂着丝丝的羡慕。
她要是能有那样的身份,何至于到现在还这么没名没分的住在这府上?若是她有个当丞相的爹爹,说不定现在就没千叶茴什么事了!
等着吧,候安王妃的位置,她早晚会拿回来的!
“小姐,奴婢听说以前二小姐也对王爷有……”
兰儿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心儿的表情,略带几分迟疑的说出这句话。
“就她?头发长见识短的,笙哥哥除非是眼瞎了,才会看上她!”心儿顿了顿,旋即想起什么不对,“不对,笙哥哥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看上她!”
那这个意思岂不就是在说……大皇子殿下是眼瞎了?
兰儿慌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让你出去做的事情如何了?”
眼角扫到兰儿那胆小怕事的样子,心儿心中的冷嘲声更大。
这般唯唯诺诺,胆小如鼠,要不是看在她现在对她还有些用处的份儿上,她早就叫牙婆来把她给发卖了,省得杵在这里碍眼!
“回禀小姐,事情果然如小姐所料,王妃一得到消息,就让身边那个叫韶华的丫头去相府打听二小姐的事情了。”
这下心儿是真笑了,“她去找的谁打听?”
“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芍药。”
“还真是小看这个王妃了,居然一来就想到了要去找芍药打听,不愧是当初……”
不愧是什么?
兰儿竖着耳朵正想往下听的时候,心儿却忽地止住了话头,旋即问道:“那小丫头如何说的?”
带着几分阴沉的目光从兰儿的身上扫过,兰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急急道:“小姐,许是二小姐平素对待那丫头太过苛刻了,那婢子胆小得厉害,同韶华说了半天,就是没有说出关于二小姐的事。咱们是不是得想想法子?”
没说么?
看来自己还是算错了千叶依的运气啊,这么一个好丫头,留在千叶依的身边实在是太可惜了。
心儿啧啧两声,“罢了,没说也不妨碍。明日一早你就出府,借着给我置办东西的名头,该做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只是……
“小姐,芍药那个丫头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咱们这么做,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空什么空?只要有人看见候安王妃身边的贴身丫头去向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偷偷摸摸的说话就行了!至于有没有打听到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别人会去仔细追究吗?”
“可是小姐,她们二人谈话除了奴婢,并没有其他的人看见啊。难不成要奴婢去说?这样岂不是在告诉别人这件事同小姐也有关系?”
兰儿有些吃惊。
就算是为了对付王妃,也不至于把自己给搭进去吧?要真是这样,她可得想个法子,她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你是蠢吗?没人你不知道找人去办啊?给点银子,街上随便去找几个小乞丐,到时候还不是你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
兰儿恍然,赶紧低头应是。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天色不早了,歇着吧。”
心儿一瞧见她那样子就一股无名火起,不耐烦的摆摆手,将兰儿给挥退。
门开了又合,期间有冷风夹杂着梅香袭来,惹得心儿心下又是一阵烦躁。
这个院子真是让人心烦,好好的,种点牡丹这种国色天香的花不好吗?非得种什么梅花,成日闻着这一股子味儿就难受。
看来得找个日子去拜访一下千叶茴了,让她赶紧给自己换个院子住才成!不然这日子还真是过不舒心了。
想到这一点,心儿就气闷不已。
听说之前府上主持中馈的一直都是那个管事,是前不久笙哥哥才让管事的移交给千叶茴那个女人的,不知道是不是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