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又讲下去。“我已在莱斯特银行供职二十二年，其中六年是任副总裁，因此，我觉得我有权力考虑接过总裁的职位，如果凯恩先生愿意加入董事会，我将万分高兴，但我现在觉得本人很难支持他获得总裁的任命。我希望各位同僚，各位董事，务必要支持一个已为本银行献身二十余年的人，而不要选举那种在一个人由于独子夭亡心神紊乱的情况下一时兴起推荐的陌生外来者。谢谢大家，先生们。”
他坐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觉得帕菲特能说出这一席话还是相当不错的，但帕菲特毕竟没有受益于科恩的指教，在此面对面的争夺战中他的结束语是那样苍白无力。威廉再次站起。
“先生们，帕菲特先生指出，我本人对于你们来说是陌生的。因此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对于我是何种人这一点都应有充分的了解，以消除疑团。正如我介绍过的，我的父亲和祖父均为银行家。我也始终是位银行家，我假如佯称自己若能当上莱斯特银行的总裁也不会感到欢欣鼓舞，那我就显得不够诚实。假如退一步来说，大家经过一席聆听，你们仍然要支持帕菲特先生当总裁，那就悉听尊便吧。我将重返波士顿，继续愉快地为我的银行效劳。并且，我将公开表示和声明，我不愿充当莱斯特银行的总裁，从而可以保证各位免受攻击，说你们背弃原主，不执行查尔斯·莱斯特的遗嘱条款。
“然而，绝无任何可能让我甘愿在帕菲特的把持下参加你们的董事会。在这个问题上我无意掩饰自己的观点，必须直言相告。先生们，我在各位面前，我有个致命的弱点，正像帕菲特先生所说的，我是个“陌生的外来者”。但我也有个优势。我受着今日无法出席的一位老人的支持。这位先人不但受到在座每一位的尊敬和爱戴，而且众所周知，他并无一时兴起和匆忙决定的恶习。因此，我建议本董事会不必再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商定希望由谁出任莱斯特很行的总裁了。若有人对我经营本银行的能力尚持怀疑态度，那么我只好建议他们去投帕菲特先生的票。先生们，在这次选举中我将不参加投票，我估计帕菲特先生也会这样做的。”
“你本来就无权投票，”彼得·帕菲特怒冲冲地说。“你还不是本董事会的成员。我是成员，我有权投票。”
“只管照你说的好了，帕菲特先生。将来谁也不可能抱怨，没有给你充分的机会让你获得每一张可能擅取的选票。”
威廉等待听众对他的这番话领会一下，但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董事想要插嘴时，他又接着说下去：“我将延请罗杰斯先生以公司秘书的身份来主持选举程序，先生们，当你们填写完自己的选票后，务请将无记名投票的选票都递回给他。”
在整个会议期间，艾尔弗雷德·罗杰斯的单片眼镜总是时不时地从眼眶上滑下来。他动作拘谨地将纸条状的选票分发给坐在一圈的每一位董事。大家书写好各自支持的候选人姓名后，都纷纷将纸条递回给他。
“鉴于目前形势，为了慎重起见，罗杰斯先生，您最好还是当众唱票的好，这样肯定可以避免疏忽和失误，以免引起董事们再要求第二次投票。”
“自然，自然，凯恩先生。”
“这样做您同意吗，帕菲特先生？”
彼得·帕菲特没有抬眼看威廉，但点了点头。
“谢谢您，罗杰斯先生，那就麻烦您将选票高声向董事会宣读一下吧。”
这位银行秘书打开了第一张选票纸条。
“帕菲特。”
接着唸下一个。
“帕菲特，”他又读出同一个名字。
威廉此刻觉着有点控制不住局势了。在好久好久以前他就告诉查尔斯·莱斯持他要当上这个银行的总裁，等待了这么些年，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这一奖赏，竟可能要在以下的几秒钟之内化为泡影！
“凯恩，帕菲特，凯恩。”
三票对两票，他处劣势；难道他又要遇到与托尼·西蒙斯较量时的相同命运？
“凯恩，凯恩，帕菲特。”
四票对四票。他看见帕菲特仍旧汗流满面而他自己确切地说也不感到轻松。
“帕菲特。”
威廉脸上毫无表情。帕菲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
五票对四票。
“凯恩。凯恩。凯恩。”
帕菲特脸上的微笑顿时无影无踪了。
正好多了两张，多了两张，威廉在心里感谢上帝，几乎说出声来。
“帕菲特。帕菲特。”
银行秘书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打开一张某人折了一折又一折的选票。
“凯恩。”八票对七票，威廉占优势。
现在正在打开最后一张选票。威廉望着艾尔弗雷德·罗杰斯的嘴唇。这位银行秘书抬起头来，此时此刻他成为全房间内最为重要的人物。
“凯恩。”帕菲特双手抱头，伏到桌上。
“先生们，记票结果是：威廉·凯恩先生得九票，彼得·帕菲特先生得七票。因此我可以宣布，威廉·凯恩先生已正式当选为莱斯特银行的总裁！”
会议室内出现一阵郑重的沉默，除彼得·帕菲特之外，每一个人的脑袋都转向威廉，等待这位新总裁的头一个举动。
威廉足足地吸进一口长气，再次站立起来，这次他要面向自己的董事会讲话了。
“先生们，谢谢各位对我的信任。查尔斯·莱斯特希望我担当下一任总裁的遗愿已由你们的选票确认下来，我感到非常高兴。我现在要竭尽全力为本银行服务，当然，若无董事会全心全意地支持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倘若帕菲特先生愿意的话……”
彼得·帕菲特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
“……请在几分钟之后到总裁办公室找我一下，我将十分感激。在我见过帕菲特先生之后我将再与利奇先生会面。先生们，我希望能有机会与各位都个别会晤一下。下一次董事会会议将恢复每月例会制。现在宣布休会。”
董事们一个个起身，互相交谈起来，威廉快步走进走廊，以避开帕菲特凝视的目光。特德·利奇几步赶上来，将他带到总裁办公室。
“您冒的这次风险可不小啊！”利奇说，“实可谓险胜。如果您被击败，准备怎么办呢？”
“回波士顿去，”威廉镇定自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