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和战舰都上了装载舰之后,熠恒下令起飞。一艘接一艘的飞舰升上天空,像群迁徙中的鸟儿,一齐往海松堡方向飞去。
刚起飞不久,一个急密通讯请求被发送到指挥舰上,来源是帝都圣法罗。
熠恒了然地看向支鸣风:你哥来了。
两人一起进了通讯室,让其他人离开后,熠恒按下了连通按钮,出现在视频上的模糊人像果然是支鸣风的哥哥支翼乘,他朝熠恒点点头,似乎把旁边的支鸣风直接忽略掉了。
熠恒微笑,“好久不见。”
“你们现在要去海松堡?”
“对,军部的命令。”
支翼乘点头,“50年前帝国和联盟签署了海松堡和平合约,现在联盟单方面毁约,恐怕很快我们便将面临联盟的大规模进攻。”
“我以为军部还不能确定海松堡的具体情况。”至少巴奈特是这么和熠恒说的。
“我们现在联络不上海松堡里的人,这种情况下,还有会有其他可能吗?”支翼乘用手敲着自己的头,像是他正头疼得厉害,“麻烦的是,帝都这边局势也有点复杂,皇帝依然在病中,但我认为病情还不是太严重。”
他是外交大臣,帝国最年轻的大臣——不到三十,帝国的情报部门有一半以上都掌握在他手里,他的上司只有那位皇帝陛下一个人。
支鸣风冷笑,“你认为?既然他暂时死不了……”
支翼乘低斥道:“闭嘴,你就学不会什么话不该说?!”
支鸣风不屑地撇嘴,“他活着局势也就乱不了,那为什么不肯多派军队去海松堡?还是说有人在暗算我和熠恒,想让我们去送死?”
“暗算你们还没必要,除非是想通过你们暗算我和菲曼林家。”
支鸣风瞪眼,“你还真高看你自己。”
支翼乘没再理他,“熠恒,除了皇帝的病情外,我怀疑小王子或许也病了,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的皇帝是埃利奥特二世,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安妮公主,今天21岁,她一直在护灵神殿侍奉神,儿子艾伦王子今年12岁,在帝都皇宫长大。帝国的传统是王子有优先继位权,在皇帝没有儿子时,女儿才可以继承皇位,所以艾伦王子具有第一继承权,他如果身体有异样,那将是件能影响帝国未来局势的大事。
支鸣风嘲讽道:“啧,最会拖后腿的就是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室。”
支翼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但由于机械视频图像效果差,没什么杀伤力。
熠恒迟疑着道:“没出现在大家面前倒不一定是病了……”他停了片刻后问,“安妮公主呢,有要回帝都的征兆吗?”
“没有,她还在百花森林。”这个信息支翼乘已经确认过了,“她不回来更好,如果回来反倒容易让人多想。”
“或许皇室的确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她肯定会回圣法罗。”熠恒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海松堡易守难攻,是最坚固的要塞,联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无声无息地夺走它?”
“他们肯定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避过了我们的情报系统,近几年联盟的机械科技发展速度很快。”
支鸣风懒懒一笑,“找借口啊,就不愿意承认是你们无能?”
支翼乘没理他,只当他不存在。
熠恒拉了支鸣风一下,让他安静点,“据我所知,联盟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加洛斯、花眠河以及白银港,在海松堡那里并没大量兵力存在的迹象。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或许不是联盟进攻,而是我们的军队叛乱?”
支翼乘那像面具一样亘古不变的脸终于有了裂缝,他骇然道:“你胆子真大,这也敢说!”
熠恒平静地道:“只是猜测,也只在你们面前说了这一句,出了这个房间我会闭紧嘴。”
支翼乘皱眉思索片刻,“如果是这样,那更糟糕。叛乱不但动摇军心,如果不能立刻镇压下去,还会动摇帝国基石。”他沉默了一会,“不过,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我的情报系统收集不到更多信息了,因为对方是自己人,了解它的运作方式……我得走了,要好好往这个方向查一查,保持联系,你们自己要小心。”
“我们会的。”熠恒点头,看着视频关闭,通信切断。
支鸣风拧着眉,“叛乱?”
“不是叛乱也是有人投敌了和联盟来了个里应外合,否则海松堡很难被攻下。”熠恒个人认为海松堡是帝国最难被攻下的地方之一。
支鸣风挑眉,“既然你早想到了这点,那是不是说你已经有办法打赢这场战争了?”
熠恒不置可否,“结果谁说得准?希望运气在我们这边。现在,我们该联络我们的同盟部队了。”他按下了墙上的一个开门按钮,门开了,工作人员回到通讯室里,“向西蒙独立战斗部队发出通讯请求。”
“是,少将。”
两分钟后,通讯请求被通过了,西蒙的指挥官威登·菲曼林的半身像出现在视频墙上,图像依旧模糊,这个时代的视频通讯技术还不完善,就是语音通讯方便也还有很多缺陷,例如通讯器过于庞大,不能随身携带。
熠恒和支鸣风一齐敬礼,“中将。”
威登回礼,“我会派先锋队先行一步,他们在明天上午8点前可以和你们汇合。”
熠恒答道:“了解,我已经收到你发过来的文件。”
“很好。我在明天午时到达。如果情况允许,你可以等我们双方汇合后,再一起商量对策。”威登说道。
“是,我明白。”
威登又说:“没有其他事了那就通话完毕。”
“是。”双方敬礼,通信关闭。
支鸣风看向熠恒,看来他和家里的关系真的很糟啊,双方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像自己,至少还会和支翼乘□□口舌之争。
“怎么?”熠恒看向支鸣风。
“没什么。你要来杯茶吗?”支鸣风问道。两人一起离开了通讯室,回到舰桥里。
熠恒说:“不,来杯冰酒。”冰酒度数不高,口感很甜。
支鸣风倒了一杯给他,“每次我让帝都送冰酒过来,他们都以为是我要喝。”他嫌弃的撇嘴,“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熠恒接过水晶杯,摇晃着杯中的金色液体,透过它望着外面的广袤的夜空,他想起熔今说的在来丁沃路上遇到风暴的事,他说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见到他……可惜,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熠恒举起酒杯与想象中的熔今碰杯,然后仰头喝完杯中的酒,祝我一切顺利吧。
一个多小时后,熠恒他们在离海松堡不远的地方和另两支军队汇合了,那是两个团,团长分别是班森上校和毕维斯上校。
双方互敬军礼后,熠恒开门见山地说:“先说说你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班森说:“到现在为止,海松堡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已经长达五小时,我们有尝试和里面的人联系,但联系不上。”
熠恒望向海松堡方向,“嗯。你们怎么看?”
班森说:“我认为最大可能是联盟突袭攻入了海松堡,但进去的联盟人数可能并不多,或者他们在和海松堡驻军交战造成了很大伤亡,而他们的援军短时间间无法赶到,为了不让帝国这边察觉这点,他们从内部切断了海松堡的通讯。”
熠恒说:“你是认为联盟人攻下了海松堡,他们切断通讯做法是他们的拖延战术,为了迷惑不知内情的我们使我们不敢轻易进攻?”
“是。”
熠恒看向毕维斯。
毕维斯说:“我的看法和班森基本一样。但我觉得奇怪的是海松堡的驻军为什么没有求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联系不上里面的人时,才察觉不对,但已经太迟了。”
熠恒惊讶道:“原来是你发现海松堡出了事的?”这人心思倒也细密。
毕维斯点头,“对,我注意到后立刻上报给了上级。”
熠恒和支鸣风对视一眼:然后帝都那些家伙讨论了将近四小时,才决定出兵救援。效率真是够高的,而且还是派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过来,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熠恒问班森和毕维斯:“你们在海松堡里都有熟人?”
班森说:“我有以前的战友在里面。”
毕维斯也说:“我也有。”
熠恒点头,“很好,关系怎样的战友?”
班森说:“可以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毕维斯说:“好哥们。”
熠恒问:“他们对帝国的忠诚度如何?”
班森和毕维斯都愣了,“少将……”
班森很快便道:“他们绝对忠于帝国。”
毕维斯也说:“我不会和心术不正的人交朋友。”
熠恒点头,这时,有人敲门,“少将,紧急信息。”
支鸣风走过去接过那人手里的文件袋,拿回来递给熠恒。
熠恒打开看了看,是支翼乘发来的最新情报,他倒是很高效,这就是有支鸣风在身边的好处,不论他们兄弟多么不合,事关生死,他们还是会为对方着想的,“我们的情报队去探查了边境对面联盟的状况,对方的军队气氛烦躁,他们应该也注意到海松堡的问题了。”帝国有情报人员隐藏联盟那边,联盟也一样派了人来帝国,海松堡肯定也有他们的人,一旦联系不上,他们便知道海松堡出问题了。
班森和毕维斯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支鸣风凑在熠恒身边看他手里的情报文件,“看来联盟军队对海堡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情,所以真的是海松堡内部叛乱,并不是联盟的突袭?”
熠恒点头,“恐怕是这样。”
班森和毕维斯都想起熠恒之前问他们的朋友的忠诚度问题,顿时都焦虑起来,“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们不会背叛帝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肯定是有原因的。”熠恒平静地说,“等我们进去后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支鸣风问:“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时间紧迫,我们要尽早解决这事,否则联盟就要来趁火打劫了。”熠恒打开地图,连圈划起某些区域边问,“我们总共有多少战舰?”
支鸣风答道:“巡航舰六艘,歼击舰300艘。”
熠恒问:“把200艘伪装成联盟的战舰要多久?粗糙些也没关系,简单地刷下漆,喷上联盟的标志。”帝国的战舰普遍是绿色的,金色为辅助色。联盟的主色是红色,辅色是蓝色和白色。
“要看后勤人员有多少。你能给多少时间?”
“最多一小时。”熠恒说道,“把所有后勤人员集中到一起。鸣风,这事你来负责。”
支鸣风毫不迟疑地应道:“好。”
熠恒指着地图说:“毕维斯你对这些区域的熟悉度如何?”熠恒划出来的区域是海松堡周边的一些城镇,毕维斯的军团是离海松堡最近的,理应对这些地方比较熟悉。
毕维斯说:“很熟悉,我都去过。”
熠恒看着他说:“很好,我要你在两小时内让这些地方的人都离开。可以直接告诉他们联盟军队很快会攻打过来,让他们暂时先撤离,等我们击退敌人后,他们再回家。”
毕维斯想了想,“能开装载舰过去吗?”
熠恒皱眉,他虽然说过下属只要听话就行,但在对方跟不上他的思维时,他还是会烦躁,“不行,装载舰目标太大,海松堡会发现。”
毕维斯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或许是错觉,“了解。”但他立刻又想到了新的问题,“两小时不一定能让所有人撤出来,或许会有疏漏。”
熠恒眉头皱得更紧,房间里的气压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这次不是错觉。
支鸣风开口道:“少将,毕维斯上校有顾虑很正常。我认为你可以先向我们讲解完你的计划,细节方面,可以在我们了解了整个计划后再来商定。”
“嗯。”气氛缓和了一些,熠恒转头看向班森。
班森反射性地挺直了腰。
“我需要你去这里。”熠恒指着地图上的边境线说。
“是!”班森大声应道,“少将,到了那里之后呢?”总不可能是叫他去攻打联盟吧?
“挑衅联盟,但注意把握分寸,我不是真的要你和他们打起来。”熠恒说,“只是故布疑兵,让他们起疑心,怀疑我们有阴谋,不敢轻易跨过边境。”
班森放松了不少,他这任务比毕维斯的简单,“保证完成任务!”
熠恒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用目光施加压力告诉他要牢记自己的诺言,“现在我来说一下完整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