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拜见淑妃姐姐,姐姐万福。”徐嫔带着一众宫人进到长乐殿,向萧淑妃行礼,屋子里其他的宫人也由姒雪带着向徐嫔行礼,一阵万福之后,萧淑妃才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徐嫔妹妹一向与本宫少有来往,今日突然来昭阳宫,可让本宫颇为惊讶,不知妹妹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如今有姒雪助阵,昭阳宫的风头早就压过了锦华宫,萧淑妃也懒得和徐嫔寒暄,直接要徐嫔亮明来意。
“瞧姐姐说的,你我同为宫妃,妹妹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来拜访姐姐也不行吗?怎地竟让姐姐误会了,像是妹妹另有所图一般。”徐嫔笑着说道。
她今日的穿着十分普通,普通的贡品料子,普通的首饰,唯一出彩的便是脸上的妆容。许是因为她天生丽质的缘故,徐嫔的肌肤总是要比别人白上许多,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更何况徐嫔还是个十分标致的美人儿,这么一看,竟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从萧淑妃脸上扫过啼贞,又看向姒雪,才仿佛刚刚发现她一般,惊讶道:“这不是姒雪妹妹吗?如今看着可是越发标致了。”
姒雪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她抬眼看着徐嫔,似乎徐嫔的左脸上刻着“有阴谋”,右脸上刻着“不怀好意”一般。
“徐嫔娘娘过奖了,嫔妾有几分姿色,也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哪里能和您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徐嫔被噎得皱了皱眉,相反萧淑妃倒是感觉心里十分畅快。
“姒雪妹妹果然口齿伶俐,难怪陛下如此宠爱你。想来这宫女做惯了,惯会伺候人,奉承人,这哄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徐嫔挑着姒雪的出身讽刺着。
“徐嫔娘娘这可误会嫔妾了,陛下英明神武,嫔妾就算是口吃再怎么伶俐也只能在闲暇时候和陛下说说笑,若是要嫔妾哄着陛下,那嫔妾可万万做不到。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女子会奉承人就青眼相待呢?莫不是……徐嫔娘娘就是这般得到陛下宠爱的?那嫔妾可要好好地向娘娘学习一番才好。”姒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嫔妾可是很想要向娘娘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宠妃。”
一句话让徐嫔和萧淑妃的脸色同时一变,这句话是徐嫔承宠后初次入凤仪宫拜见皇后时向萧淑妃挑衅所说的话,这句话可是让萧淑妃暗恨了许久,如今被姒雪再度提起,解气之余,她总有种看到敌人身上被砍出了同样的伤口时,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的感觉。
而这句话对于徐嫔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耻辱了。
“妹妹想要学如何做一个宠妃还不容易?淑妃姐姐抬举你,将你从一个宫女提成了宫妃,又怎么会藏私,不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宠妃呢?今日在这长乐殿中,妹妹虽是位分最低的一个,他日妹妹学了淑妃姐姐的手段,成为我们三人之中位分最高的人也未可知,到时候姐姐和我也得仰仗着妹妹你了呢。”
谁不知道宫女出身的宫妃晋升最难了,如今淑妃已经位列四妃,想要比她还高,除非是贵妃,皇贵妃,而姒雪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的答应,想要爬上去,没个几十年是不可能的!
“徐嫔娘娘说笑了。”姒雪刚刚想要反驳回去,就被萧淑妃的话打断了。
“若是能有那一天,也是她的造化。”萧淑妃话里半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护着姒雪对徐嫔反击道:“本宫抬举她是看着她年轻,姿色不错,能让陛下开怀。当初徐嫔妹妹不也是仗着年轻姿色好才暂时留住陛下的恩宠吗?本宫也只盼着姒雪能和你一样,趁着年轻,多留住些陛下的宠爱,否则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只怕要自己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倚窗到天明了。”这话萧淑妃说出来可毒极了,她是宫中唯一的特例,即便是已经年纪大了,皇上还是会时时念及旧情,谁要是敢把“色衰而爱弛”这句话按到她身上,可谓自取其辱。
“姐姐何必自谦呢,姐姐早就过了以色侍人的年纪,陛下不照样宠爱着淑妃姐姐吗?想来大约就是因为淑妃姐姐足够贤惠吧,能够大度容人,还能主动将自己的身边人一个又一个地送给陛下。若是换了嫔妾……嫔妾可没有这份智慧。”徐嫔装点门面的功夫练到家了,原本萧淑妃以为她那番话说出来,即便不会让徐嫔动容,半分的失神总该有吧,可徐嫔偏偏不为所动,说出的话还让萧淑妃十分不解。
“一个又一个?”她明明送了姒雪一个人,何谈又一个?可徐嫔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又让萧淑妃有些拿不准,她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是啊,姐姐身边贴身侍奉的四个宫女便送出去两个,这般度量,妹妹实在不能及。”徐嫔今日是拿到了一把能够捅进萧淑妃心窝子里的刀来的,如今刀锋已经亮出来,直直的刺进了萧淑妃心里。
萧淑妃身边贴身侍奉的宫女有四个人,啼贞、姒雪、雾溪和彤荣,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涟衣。
姒雪已经成为了宫妃,自然不可能指的是她,啼贞和涟衣一直都在萧淑妃身边伺候着,也没有可能,彤荣虽不在,却没有机会走出昭阳宫,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雾溪,她借着取玫瑰花瓣的由头在啼贞那里拿了腰牌出了昭阳宫的宫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想通了这一点,萧淑妃脸上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道:“徐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本宫的昭阳宫里有点什么事,妹妹倒成了第一个知道的了。”
“哪儿啊,嫔妾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午后嫔妾前往乾清宫向陛下请安时,才被告知姐姐身边的雾溪正在里面,陛下不便见嫔妾,嫔妾这才知道姐姐的度量有多大。”徐嫔听出来萧淑妃是在怀疑她的消息是否可靠。
这消息有点重,萧淑妃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徐嫔,姒雪直接装透明人,除非万不得已,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开口故意给自己找存在感。
“时辰也不早了,说不定雾溪妹妹等会儿就回来了呢,虽然大家同为姐妹,但嫔妾毕竟不是昭阳宫中出来的人,若是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影响淑妃姐姐和雾溪妹妹、姒雪妹妹聊天,那嫔妾的罪过可就大了。”徐嫔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向萧淑妃福了福身后,带着她的人离开了昭阳宫。
“啼贞!”等徐嫔走远了之后,萧淑妃才仿佛恍然惊醒一般,喊着啼贞的名字。
啼贞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跪到了萧淑妃面前,道:“娘娘,奴婢……奴婢这就去查!”
萧淑妃没回应,她侧着身子,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一旁,她不断喘.息着,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燃起的怒气。
等啼贞出了门后,长乐殿中静的几乎只能听到萧淑妃的呼吸声,姒雪趁着这个机会低下头闭目养神,接下来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啼贞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没多久,姒雪便听到了帘子被掀起来的声音,她没抬头,接着便听到了啼贞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她声音里的颤抖:“回娘娘,奴婢去乾清宫询问过了,守卫的侍卫说,午膳后陛下出去散心,没多久便领着雾溪回到了乾清宫,一直……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大胆贱.婢!”萧淑妃将手中的茶盏摔到了地上,瓷片飞溅起砸在啼贞身上,她也不敢躲,硬是忍了过去。
“奴婢失察,没想到雾溪竟起了这样的心思。请娘娘降罪。”若是仔细听,啼贞的话里虽然满是请罪的意思,但半点惊慌失措也没有,那份颤抖似乎还有种兴奋。姒雪则在萧淑妃摔了茶盏以后也起身跪到了一旁,离萧淑妃和啼贞都远远地,免得波及到自己。
如今姒雪置身事外,自然能够理性分析啼贞的话,可萧淑妃身在其中,早就被雾溪的自作主张给气得冲昏了头脑,半点也没有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