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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云密布，看上去雨很快就要落下来。
时值夏令，这样阴云密布的天气通常之前都会凉爽一阵子，带着一股人们闻着也觉得很凉爽的土腥味。
但现在依然很热，也没有土腥味，就像是没有天上的漫漫铅云一样热，一样的味道。
这时候天上来了一阵风，风自然也是热的。
这阵风掠过直插云霄的玉清山，掠过重檐叠脊的十二战楼，掠过十一块喧嚣热血的演武场头顶，最后向着一块异常宽阔的演武场袭去。
顿时狂风大作。
带来了那丝雨前的凉意。
大风吹动着赵凤城一身轻纱，吹得她的衣袂娓娓向后飘动，像是要飞上天去。
赵凤城感受着这股凉意，风拂起她轻薄的面纱，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动人的笑,眼睛出奇的明亮。
风起以后，李长空很严肃。
因为他从风里感觉到了一股气。
一股慑人的气。
他和沈炼灯打的时候也没这么严肃，因为他和沈炼灯打的时候的也没有感觉到这样慑人的气。
他有些着急。
因为他还不能动，他还是做着那个请的动作，静静的站在原地。
等着赵凤城出手。
赵凤城嘴角还带着那抹笑意，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
风欢快的在她身边游走着，愈来愈烈，衣袂飘飘，真的像要去往天上。
赵凤城深吸了口气。
她又呼了口气。
呼出那口气的时候，她还轻轻的说了个字。
“落。”
就像是以往漆黑云间猛然炸响的惊雷。
雨落了下来。
大雨倾盆。
李长空动了。
在第一滴雨落在他的长衫上的时候。
因为他知道，赵凤城出手了。
。。。。。
。。。。。
人群起来。
他们也等了太久。
但这并不是让他们的原因，他们的原因是下雨了。
却没下到他们身上。
雨幕连绵，恰好停在了演武场之外一百步处。
黑衣道长估算的很准，赵凤城最多只能把雨下到这里。
林柔儿站在演武场外一百步的边缘，望着细细密密的雨幕。
只要沈炼灯在，林柔儿就一定能站在最近的地方看一场比武，所以反之如果林柔儿在最前排，沈炼灯肯定在她旁边。
林柔儿伸出手去，想接几滴雨。
细雨烟波，佳人取之。这本是很美的画面。
但就在她的手将要触碰进雨幕中时，沈炼灯急忙一把拦住了她，然后示意她看雨幕中的地面。
一滴雨从天空落下，击打在铺着白石板的地面上，留下一缕青烟。
细细密密的雨幕中弥漫着这种青烟。
仔细看过去，青烟竟然是来自于一个个小孔。
雨打出的小孔。
什么样的雨，才能把地面都打出孔洞？
林柔儿大惊，赶紧收回了手。
“这哪里是下雨，分明是下刀子”林柔儿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惊讶说道。
“赵凤城真是了不起，这样的道法，几乎已经触及到了大乾坤道的门槛。”沈炼灯望向雨幕里那个衣袂舞动似要飞天的身影，感慨道。
“这样的大道法，李长空能赢吗”林旺也盯着雨幕之中的那道身影，问道。
“李长空出生至今，没有败绩。”
沈炼灯没有分析场上的局势，而是面无表情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
。。。。
李长空脱下了长衫，随手扔在雨中。
因为有和没有，已经没有分别。
在第一滴雨落在他的长衫上时，他就感觉到了那滴雨里不寻常的气息。
所以他冲了出去，想要试试能不能直接来到赵凤城面前打倒她。
他往前踏了五步，就停了下来。
不得不停。
因为他发现，赵凤城身边的雨，竟然是最密集的地方，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硬顶着每一滴都充斥着杀机的雨去到赵凤城的面前。
他赶紧结印，脚下周围演武场的土地瞬间破裂开来，以他为中心往远处蔓延成如蛛网般的裂隙。
巨量的土被他从地下抽调上来，瞬间又重新结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壁垒把他遮了起来。
李长空生来戎马，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但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发现长衫上已经满是破洞，上身也是受了不少的伤。
于是他脱下了长衫随手扔了出去，只留下勉强可以穿的，不算太失礼。
他感觉到头顶的土壁正在被犀利的雨水消耗殆尽，于是他挥手，抽调了更多的土上来结成新的土壁。
他看着不远处的赵凤城，目测着计算了一下，他们现在相距十八步。
他往前走了一步。
雨就更盛。
于是新的土壁在他头顶结成，把他遮了起来。
李长空听着头顶传来的好像铁器击打墙壁的声音，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被雨浇过的土，似乎隔离开了与他的关系，无论用出怎么强大的元气，都不能再响应他的征召。
他扫视整个演武场，发现在整个演武场的土用完以前，他走不完剩下的十七步，到达赵凤城的面前。
但比武这种事情，有时候是要拼一下速度的。
够快，胜利的机会就大一些。
他缓缓的伏低了身子，看着不远处风雨中的赵凤城，像是把要出弦的箭。
他的身体似乎非常重，脚下的土地如同蛛网般细密的裂开，蔓延向远处。
蔓延到了赵凤城的脚下。
赵凤城的身边并没有雨。
她感觉到了脚下的变化，脸上却依然平静。她闭起眼睛，缓缓的向后弯下了腰，弯到半空中时，她摊开双手，捏起了兰花指，动作就这样定格下来。
不知何处来的风，从下方吹动着她的衣袂向上舞动。
仿佛人间的谪仙要飞天而去。
李长空吸了长长的一口气。
吸这口气的时候，附近的元气流动缓缓的沉寂下来，越来越稳，越来越低。
低到了土地里。
然后他缓缓的呼出了这口气。
他向箭一样射了出去。
跟他一起射出去的，还有他脚下的一寸土地，连同那堵厚厚的土壁。
赵凤城维持着那个姿势升了起来，停在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李长空飞速向赵凤城奔去，他每迈出一步，就有一块土结成的小陆地从地上射起，垫在他的脚下，然后小陆地上又生出新的壁垒遮在他的头顶。
赵凤城升的很快。
李长空奔赴向赵凤城的速度也很快。
他迈出了八步。
赵凤城左手的兰花指开了，中指轻微的往回弹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上飞走了。
李长空抬腿，就要迈出第九步。
但是本该来到他脚底垫脚的土块却在半空中碎了，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切开一样。
李长空轻微的皱了下眉。
一个新的土块迅速从地上射起，代替了原本的土块。
他迈出了第九步。
赵凤城左手的拇指动了一下。
第十步来到半路的土块碎开。
立刻就有一个新的土块从地上射起，代替碎掉的土块。
李长空迈出了第十步。
赵凤城左手的食指动。
土块碎开，新的土块立刻射上来替代。
李长空迈出了第十一步。
。。。。。
。。。。。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
四周观战的弟子只能看见赵凤城动了下手指，然后就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出了她的手心，土块便碎了。
然而沈炼灯和林旺他们却清楚的看见，赵凤城的手指上似乎绑着无形的线，每当她弹一下手指，那根手指上的线就断开，飞起的土块四周的雨水就会极其快速的停顿一下，然后四面八方的雨水都会冲向那块土块并切碎，穿过土块的雨水继续落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凌厉的切割意志。”林旺惊叹。
“他们这是在比谁的速度更快。”沈炼灯沉眉。
“虽然速度上并没有落下，但是李长空能控制的土却以两倍的速度消耗着，其实是李长空落后一分。”秦殇的眼前一亮，低声说道。
“赵凤城也是这样想，但是李长空还留着赵凤城看不到的后手”沈炼灯的目光落在一处，低声回道。
秦殇不再说话，因为他并没有找到沈炼灯所说的后手，但是他从沈炼灯的眼神看出沈炼灯找到了，所以他不再说话，开始找那个后手。
。。。。
。。。。
赵凤城右手的尾指弹了一下。
土块破碎，新的土块射起。
李长空迈出了第十八步，站在空中的第二十八块土块上，来到了赵凤城的面前。
他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这个让他冒出冷汗的对手。
赵凤城直起了腰，在半空中凭空立住，负手看着面前的李长空。
她双手的每个手指都有些颤抖，在每个手指的指窝处，都有一划细不可见的红色印迹，像是被极细的线勒过。
“你元气消耗的很快”李长空说。
因为这时候的雨小了不少，不再有方才的暴虐，反而有些缠绵。
“你的元气也消耗了不少，而且你除了脚下的那撮土，已经没有可以用的土了”赵凤城目光示意下方坑坑洼洼的土地，不落气势的说道。
“你还有什么后招吗”李长空微笑，目光好像穿透了赵凤城看到了她背在身后的手。
“还有最后一招”赵凤城微笑。
然后她伸出一只手，解下了面纱，轻轻的扬了出去。
那袭轻纱在雨中飘飘忽忽，很快便落了地。
底下的弟子一片哗然。
因为赵凤城，真的很好看。
李长空当然也这么觉得。
但是他很快就不再这么想了，因为没有时间。
赵凤城微微一笑。
很倾城。
也倾人命。
沈炼灯他们清楚的看见，赵凤城嘴里也有一根无形的线。
就在她微笑的时候，断了。
四周的元气骤然湍急起来，然后聚集。
李长空跳了出去。
隔空一指。
那是他最强的一指。
然后坠下半空。
天上，地下，空中。所有的雨都顿了一瞬。
然后骤然冲向了一处，也只有一瞬。
李长空原本脚下的土块碎了。
李长空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赵凤城中了那一指，也坠下半空。
“轰！”
两个铁球同时着地。（虽然我知道应该写人同时着地，但是我就想写两个铁球，任性！）
雨停了。
赵凤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向李长空走去。
李长空缓缓的坐了起来，没有站起，面色平静的看着赵凤城。
“你输了，哈哈哈哈哈”赵凤城站在李长空面前，剑指指着李长空放声大笑。
一种近乎癫狂的大笑。
“李长空输了？”林旺惊讶。
“我说了，李长空出生以来，没有败绩。”沈炼灯还是很平静，坚定不移的重复自己的观点。
“李长空，真的没有败绩”秦殇眼前一亮，突然找到了那个后手恍然大悟，感慨说道。
赵凤城不再笑了，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剑指上凝聚了她剩下的所有元气。
那一指，足以要李长空的命！
李长空看着赵凤城的眼睛，原本平静的脸突然透出了一丝不忍。
他仿佛看到了十二岁的自己。
“刚才你我相对，你招招都是照着我的性命来”李长空萎顿的坐在地上，轻轻的说。
“成生败死，有什么不对？”赵凤城挑眉，理所应当。
所以她没有疑问，没有停顿。
剑指上的气喷薄欲出。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卸去了她剑指上所有的元气。
她面色大惊。
因为她面前的李长空，变成了一滩泥。
“剑，应该有鞘。”
李长空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