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只有寒冬,再无酷暑。]
破旧的宾馆在冬季总是散发着一股霉味,那座叫做意人谷的小镇热闹非凡,王甲午的机车库在一晚上化为灰烬,真是个爆炸性的新闻的。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谁记得谁,谁又会忘不了谁,谁会在意和机车一起化为灰烬的会有什么东西。
我想,我是都该坐在楼的最顶层,那里风最大最猛,也离天堂最最近。
张技,我不会故意不回短信不接电话了,也不会假装忘记你的生日了,你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哪怕你想要和周小沫生几个胖娃娃我也不会介意的,所以,你回来好不好?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路召一直抱着我,他的胸膛抵住我的后背,那双手紧紧的环住了我,可是路召,你为什么那么残忍?
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不让我陪张技一起去天堂,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孤独的留在这个世界上?
路召的头磕在我的肩头,他的声线里满是疲惫和哀求,他说池贝,请你相信我。
我笑了,那一字一字一句明明朗朗的,要我如何相信,“路召,你已经除掉了张技,请你放过我。”
我的带着悲痛和哀求,路召,你感受到了吗,无论是为了小沫还是完成任务,你都已经成功了!
我打开通迅录,我只是想找个人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远离这个巨大的黑洞和沼泽。
登峰造极是怎样的一个成语呢?
是极度的悲伤,还是极度的压抑?
不,都不是。
我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是啊,死了的人怎么会哭呢?
那只是具没有了心的空壳而已啊!
沉默,也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我心底的那个窟窿一样,怎么也填不满了,我只得感叹身边出现的人都好友本事,那本事大得可以用一把刀把我凿得鲜血淋漓。
可是,我能怪谁,又有什么意义,这些不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原谅那些人,就像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一样。
我想,上帝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好好的活着,也没打算让我好好的去爱谁,就像曾经的我不敢爱张技一样的,如今的我也不能去爱路召。
看吧,早的太早了,迟的也已经迟了,那些种子已经种下,却再也不会生根发芽。
许久未见的跆拳道教练出现时天照样阴着脸,那空气里的冷气并没消失半分,路召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他眼里是我看不懂得情绪。
有悲伤,还有一股寒意,就像他黑夜里的声音一样,孤独而且无助。
他说:“池贝,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你会不会这般伤心?”
我笑笑,回:“当然不会。”
门哐的一声响,两个世界被隔绝了开来,新鲜的伤口上被抹上了盐巴。
真TM疼啊!
“走吧。”年轻的教练没有问我发生过了什么,他问我也不一定会说,因为我也去问为什么接电话的人是季浩然,可出现的人却是他一样。
“我要去带张技回家!”我的手里捏着那个用红线串起来的吊坠,回头看了眼尚不牢固的门抬脚离开。
巨大的车库没有前来封锁现在的警察,那里除了遍地躺到被烧得发白的机动车骨架就是偶尔摇头看热闹的人。
没人去在乎那一场火灾是如何发生的,或是那里的人,本就没有那种八卦的心,除了猜测王甲午亏损了多少会不会已经气得住进了医院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所以那个蓬头垢面瘫坐在地上的女孩子一定是引人注目的,就连我出鞘的灵魂都能看到她深陷的眼窝,那双本就大的瞳孔在没有生气后竟是那般的吓人。
空洞,了无生机,我飘荡在半空的灵魂看到她倒下的身影,砸上地板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她很累吧,我想。
她疼么?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一张憔悴的脸时我又开始让那些记忆断了片。
散散落落的,只有零星的语句留在我的脑海里。
--你接近我,是为了除掉张技么?
--是!
--路召,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凯哥,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池贝,好好去爱一个你该爱的人吧。
_张技
路召啊,如果你非要给那些关系有个形式上的结束,那我们分手吧,就像是那些形式上的开始一样。
_池贝
你会不会遇上这样一个人,没由来的让你觉得欠了她很多东西,你拼了命的,只是因为你突然想要有未来。
_路召
未来?
我闭上眼,我怎么会没想过呢,只是这个世界,变数太多啊!
你说,老天怎么那么会安排剧情呢?
我的前男友泼几桶汽油,我的前前男友点上火,他们成功的将我心底的那抹光给没收了。
在大的沟壑都不及这一次的深,用一条生命作为代价凿出来的洞,谁能跨得过去?
所有的记忆都断了片,我只记得那片火海,像颗巨大的火球凝聚了这世上所有的光和热,从那时候起,这个世界便只有寒冬,没了酷暑。
我憎恨我自己,所以我要堆砌个个黑不见底的洞,然后将身边的人一个个往里推。
季浩然的出现并没有让我感觉到意外,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应佳儿和季浩然是是认识的,季浩然通讯录的佳佳,我第一次遇见应佳儿的星火,一切的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
再者,我是给应佳儿打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季浩然正气去意人谷接我的又是到处招桃花的教练。
你说,这世间的事情是太过巧合了,还是上帝早就安排好了那些人在那些时间出场,早一秒或是晚一秒,不该出场的人,怎么都不会出现?
有人说过,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次两次的巧合我可以理解,但次数多了,我就觉出问题。
应佳儿没那么简单,那季浩然,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招惹的主,只是我心里的毒瘤已经越长越大,稍微再施点肥,搞不好还会想成参天大树。
我不是火红的玫瑰,也不是清纯的百合,我是一朵被毒液浸泡的食人花,想到不久的将来周小沫给我扣上那个作恶多端的帽子时我竟也会觉得她的评价好生中肯。
可是,好和坏,到底该怎么定义?
那种好算是好,坏到那种程度又才算是坏呢?
回到A市的时候万家灯火已经亮了起来,我摁亮了手机屏幕,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人短信和电话。
消失,于一个孤独的个体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年轻帅气的教练将我丢下车后就升上车窗踩上油门扬长而去,他离去之前冷哼的那声一直都回荡在我的脑子里。
他说季浩然,我不欠你了,别再试图威胁我,就像回A市的路上教练一直问我到底给季浩然灌了什么汤什么药的口吻一模一样。
可是,要是真的寻个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答案呢!
难道季浩然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不,后来的我才知道他是来帮我清楚那条通往地狱路上的障碍,他告诉我,池贝,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有大喜大悲的人生不算完整,没有经过历练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可是人生那条那么那么的长,我想他用错了方法,因为我这样的人除非回炉再造,不然有的只能是麻木不仁的躯体。
我蹲在角落里,季浩然插着裤兜站在我身边,我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真的,我不是矫情,也不是故作姿态,因为我不觉得有人胃疼的时候还会有精力去探讨十万个为什么,小时候就烙下的病一直就扎在了那里。
可能是胃太空了吧我想,要不然它怎么可能撕扯得那么厉害,厉害得我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冒冷汗,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进医院里。
又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扭头,那关得紧紧的窗户透不过一丝丝的风,应佳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是淡淡的,却有些极力隐忍的感觉。
她说池贝,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用用脑子,意人谷是你去的地方么?
我不答,窗外雾蒙蒙,我什么都看不清,可是我好像看见了路召的脸,他好像也那样说过我来着。
可是怎么办,我池贝天生就有一种能力,一种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的能力。
空气里是凝结的气息,我听到应佳儿掏兜的声音,接着又是火机划响的声音,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拧开有人走了进来。
“佳佳,要抽烟出去抽!”季浩然的声音清冷,我隐约觉得些许怒气。
白色的世界里连空气都分外压抑,我顺着手上的针管往上看,我不知道那白色的液体流进我的身体后是怎样的存在,是要蒸发呢,还是要变成血液里的一部分。
“喝点粥。”
季浩然将买来粥从袋子里拿出来,他手里拿着把勺子坐在我身旁,我听到应佳儿的关门声,那力气不大,却带着不满,就像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对话一样。
“季浩然,你图的是什么呢?”我看着眼前的人,我听到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问题,带着嘲讽,他脖颈上的红色胎记若隐若现,我可不认为就因为我去过星火几次他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钟的是脸,我从脑子里翻出了所有的数据,从来没有哪一条是关于季浩然的的,我和他就算说是路人甲也不为过,我这张老脸怎么看都不觉得有那种让人一见就钟情的魔力。
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么?
可应佳儿问他为什么喜欢我的时候虽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像是被一个大铁锤砸中,但我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努力回想着混沌时听到的那些对话,可是我的脑子真的是不好用,除了应佳儿问话时的语气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想头就疼。
“我对我女朋友好一点不应该吗,你觉得我该图些什么呢?”季浩然看向我,反问的语气听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是啊,他能图些什么呢?
天阴阴沉沉的,零星的雨滴里夹杂着些许雪花,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A市好久没有下雪呢。
或许是我脚上的力度太轻,所以那双羊皮靴子没能踩出噔噔噔的声响,可是我的脑子里怎么就那么的乱了?
季浩然问我,迟鼠,你还记得沙王潇潇然么?
季浩然,潇潇然,呵,怎么就那么的巧?
我买了包烟蹲在一家快餐店的墙角,烟雾迷蒙的时候我觉得有些飘飘然。
深吸,慢吐,可是我怎么也吐不出漂亮的烟圈。
手背上的血管已经发着刺眼的青色,谢天谢地它终于没有流血了,不然我还要担心我会不会昏死在这里。
细碎的雪花开始越飘越大,原谅我的落荒而逃,无论是季浩然还是潇潇然,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那份情我都承受不起!
我就那样蹲在墙角,蓬头垢面活像是一个要饭的,我想哪怕那里出现一只猫我也能从它的瞳孔里看到我的样子。
颓然,周身铺满了那种堕落的气息。
清冷的街道偶尔开过辆车,在这样的雪天了除了小孩和文艺小青年乐=_=意在外面转悠,像这样的墙角,我估计死在这里了也很难发现,就像是那些贴在电线杆上,墙角上的寻人启事一样,又会有多少人发现呢?
手机早就断了电,就算不断电又有谁会想起我,就像那些寻人启事还没有泛黄,那个人就消失在了空气里一样。
我摘下贴在墙上的纸张,男孩轮廓印在上面,那么熟悉又那么的冰冷,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他。
天堂那么远,那是我到不了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