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意识恍惚的情况下,被带进了传马町狱里面的一间牢房里,我千防万防,最后老师没进来,反而是我进来了。
全身麻痹意识恍惚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我没有任何抵抗,也无法抵抗的被吊了起来。
那个绿皮的天人跟在我后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胧。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我眼睛努力的聚焦,才确认了那就是老师赠送给我的五叶冰雪白宗。
他把刀横在身前,左手细细地抚摸了一下,语气不乏贪婪的说道:“真是一把好刀,地球的猴子用可真是浪费。”
我的脑子转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刚刚那个天人,而是曾经在浜田花街里砍了我一刀的那个绿皮天人黑夜叉。
他在那里看了好一会的刀,又走过来抽出我腰间挂着的那一把,推开刀鞘,又兀自欣赏了好一会,才转头,也不知他是对胧说了些什么,胧就朝我甩了一样东西。
听起来像是那个针管,不过我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我心里自嘲,我现在全身麻痹,能感受到就怪了。
眼前逐渐恢复清明,我使劲闭了闭眼睛,才看清我所在的位置。
这个小屋子说是牢房,实在是太抬举它了,墙是新刷的,看起来白的无比纯洁,但是在这个屋子里,反而映衬出这个小地方里面,那些沾染在刑具上的罪恶血腥。
我甚至都能闻到那些已经凝固了不知道有多久的,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留下的血液的气味。
我看着眼前的天人,果然是黑夜叉。我对他的战力早有耳闻,而且也曾经和他有过一次战斗,这个人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不过他那绿色的皮肤,恐怖的长相,无一不证实了他荼吉尼星人的身份。
荼吉尼星人作为和夜兔辰罗齐名的战斗种族,是非常热爱和平的人,尽管在此时此地这么说很可笑,但是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么说起来,刚刚在外面的那个天人去哪了,按理说也应该是他来审问我吧。
不过,我已经来不及想这个了。
黑夜叉走过来,面部狰狞,狞笑的看着我说:“地球的猴子和央国星的人一比,除了头上没有那个恶心的触角之外,其他的还真是一模一样呢,同样的蠢啊。”
骂人都没啥文艺色彩,对我造不成一点伤害,就是把我比成央国星的一群蠢猪让我大为不满,听说央国星的王子名叫HATA……
你才和央国星人一样呢,你们全家都一样。
黑夜叉拿着五叶冰雪白宗,在我脸上比比划划,像是在找一个下手毁我容的地方,我倒是不担心他下手,再疼的我也受过,更何况这年头整容技术发达的很,别说拿刀毁容,就算是用火还能植皮呢。当然,为了世界和平,还是不要玩火比较好。
他挪开了虚悬在我脸上的刀尖,挪到了我的咽喉那里。
想要杀了我?
如果是十年前,五年前,甚至是两年前的我,都会害怕至极,但那不是现在的我。
在战场上的这两年,我别的没学会,不怕死这一点倒是跟那群自命武士的家伙学了个十成十,如果不是因为死的没有意义,现在丢一把短刀和几张白纸在我面前,我也能毫不犹豫的把刀裹起来切腹。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别的不说,性别这一关我就过不去,也就不能体会那种痛感了。不过就我本人而言,我宁可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屈辱的抹脖子,也不愿意光荣的切腹。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黑夜叉要杀了我,我还是有一丝解脱的快感的。
老师已经被救走了,晋助也放弃了我,就算是逃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安家,如果真的死了,或许小屁孩主神还能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平静的看着黑夜叉,要杀就杀吧。
不成想,黑夜叉再一次移动了刀尖,这一次,他挪到了我被铁链绑住的双手,轻轻转动了自己的手腕。
我拼命克制自己即将冲出声带的惨叫声,转而低低的颤抖的喘息起来,我疼的浑身抽搐,冷汗直冒,右手腕上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他居然挑断了我右手的手筋。
他收回了手上的五叶冰雪白宗,抽出了黑翼大魔。这次,他没有丝毫停顿,一刀刺穿了我的右脚踝。
我惨叫出声。
疼痛麻痹了我的大脑,惨叫过后,我甚至没有丝毫力气抬头,只能如同一个人偶一般,毫无生气的被吊在这里。
黑夜叉怪笑着收回了黑翼大魔,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手指力度之重,让我毫不怀疑他能轻易捏碎我的脊椎,可是我没有丝毫力气去反抗,手腕脚踝的重伤让我完全无法动作,只能任凭他掐着我。
“蠢啊,放着大好的宝贝不要,偏偏捡走了一个死人,地球的猴子还真的是蠢啊。”
“你,你在说什么死人?”我费力的问道。
“哦?不是你那个小情人捡走了一个死人,把你丢下了吗?”
“什么死人,老师他——”我闭上了嘴,天道众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如果他们以为老师死了,或许就不会追杀老师了。
“你是想说他没死吗?哈哈哈,别做梦了,和欧伤牛草呆在一起那么久,想不死都不可能啊,你刚才不就是闻到了欧伤牛草的气味就倒地不起了吗,闻一下就已经那样了,何况那个叫什么松阴的人还喝了一碗。那可是华冈家的人做的新药,据说喝了之后就会一睡不起,再也醒不过来了。”黑夜叉洋洋自得的炫耀道。
我的心却已经跟着他的话一起,沉到了谷底。说到底,我拿性命换来的老师一命,其实最后只换得了两具尸体嘛?
我愤怒的瞪向黑夜叉,他却笑的更开心了,“我最喜欢你们人类这种表情了,愤怒,绝望,让我抑制不住的快乐。”他露出了变|态一般的表情。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这样虽然落了下乘,但是我只要看着他,都恶心的想吐。
“乌鸦,好好招待这位美丽的小姐。”黑夜叉带着我的两把刀离开了。
乌鸦?这个房子里除了黑夜叉就只有胧了吧,难道他说的乌鸦就是胧?
不过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了,我很快就要死了,对于这一点我很明确,我既不期望有人营救,也不期望有个亲妈能放我一条生路。
被吩咐好好‘招待’我的乌鸦只留了一句话就走了——“松阳的弟子们啊……”
一句感叹里包含了众多含义,我根本来不及仔细探究。
随后的几天里,我真的被好好的招待了,好吃的供着,在奉行所役的看守下,苟延残喘着。
看守我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送饭,大多不愿意靠近我一步,我猜测这跟我满身的血迹脱不了干系,我的伤口无人包扎,完全是自然凝固,身上的血迹也几乎蜿蜒成河,可怕的吓人。
加上因为缺血而惨白的脸,我估计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会愿意靠近我的。
奉行所役们的职业素养很高,至少我从没见过他们闲聊,我套话也从来不理,活像是一群能动的雕塑。变|态黑夜叉和乌鸦也没有来过,我来到这里的第六天,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所以我对外面的现状完全不清楚,也不知道老师究竟怎么样,银时和假发在做什么,晋助过的好不好。
他放弃了我而选择了老师,我其实很能理解,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在老师面前,他甚至可以放下他的骄傲自尊和生命,何况是别人的生命。
怨不着他,也不怨他。
只不过发呆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能出去,还会不会找他。
可能不会了吧。
我的内心回答我。
可惜了第一个向我求婚的人啊。我自嘲的笑笑。
突然,牢房的门开了,我算了算时间,应该是送饭的人来了。
果然,那个人端了一个大盘子进来,上面甚至还有一只烤鸡,香喷喷的气味萦绕在我鼻尖。
我有些轻松的问着那个送饭的人,“是明天吗?”
他一愣,回答道:“原来您已经知道了。”
果然啊,我说道:“猜的啊……把那只鸡拿过来吧,至少,临死前也要吃一顿好的啊。”
我要被处刑了,代替松阳老师,和那七个人一起,明日被处刑。
原本只是猜到了幕府意图的我,在看到那只鸡的一刻,就彻底证实了这个猜想。
我要死了,就在明天,我没有什么害怕的想法,反而在那个送饭的人惊讶的目光下,淡定的吃完了整只鸡,不只是心理因素还是怎么的,这只鸡断头鸡吃起来格外的美味。
我笑眯眯的问那个人有没有水,我想最后收拾一下。
他愣愣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这一晚,我睡得非常甜,梦里没有老师,没有晋助,没有银时,没有假发拓也,没有奈顺子,谁都没有。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初,十六岁这年的一月七日,我踏上了刑场。
作为女性,我享受了一点特权,我穿上了一套新衣服,还是一套和服,在单独的房间里,跪坐在地上,被刺喉而死。
没有疼痛,没有痛苦,一切都来得那么快。
在我意识存留的最后一刻,我只想到了回家,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