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江户的人们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就是拓也拿来的明天的奉行所役和御庭番众的布防位置图。
明天就是我们决定劫狱的一天了。
老师已经被定下七日处斩,而明天就是奉行最后一次提审那八个人的日子,也将是处刑日之前看守最不严密的一次。尽管明天将有大批人马出动看守八人,但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天照院,也要出现在半明面上,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传马町狱和奉行所之间还有一定距离,我们就是要趁老人等人被押解回去的时候,在路上伺机动手劫人。
大体上的计划还是参照我们在津和野藩的时候晋助制定的那个,不过和我搭档潜入的人,由晋助变成了假发,说起原因,还是因为我们两个大众化的发色,晋助一头高贵霸气的紫发太显眼,至于银时,又是天然卷又是银发,还总是骚包的穿一身白,直接就被嫌弃了。
这一晚,我们早早结束了讨论,就纷纷回房睡觉,虽说不可能睡得着,但是我还是强迫自己入眠,好保持精力,准备明天的大战。
这晚的梦里,我梦到了两年未见的松阳老师。比起两年前,他瘦了很多,精神似乎也不太好,我试图上前细细观察,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对我说些什么,我拼命的向他伸手,大喊着——
“老师!”我一下子惊坐起来。
看来压力还是太大了,我揉着额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时间应该还在凌晨时分,我重新躺了下去,却没有睡意。无论怎么翻来覆去的调整姿势,也连一点困的感觉也没有。
没办法,我起身披了一件外衣,不顾凉意,赤着脚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正好,地上洒满了碎碎的星光,院子里的小花园中的花,也纷纷投下了影子。
我的视线顺着那些影子,看到了那个站在院子中间抬头看着月亮的人的身上,银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是银时。
银时从来都是寂寞的,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了。
猩猩虽然说了老师是怎么捡到银时的,但是却从来没有交代过,在遇到老师之前,银时究竟是怎么生存的。
我想起了我来到村塾的第一年,年末的那场大火里,银时抓着带血的书,悲痛的呼喊着老师的名字,还有老师被抓的那天晚上,同样的大火里,老师对银时的嘱托。
老师被抓走,直至被下处决令,银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抗争着吧。我突然有些难受,强忍着一种想哭的冲动,开口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是在等着辉夜姬的降临吗?”
听到了我的声音,银时诧异的转头看我。
“辉夜姬才不会看上你的,别白费力气了少年。”
银时这才反应过来:“要你废话啊。”月光之下,他的耳朵有些微红。
“喂,不会让我说中了吧,你难道真的是在等辉夜姬的降临?然后你想让她把你带到天空之城去,多年后,你再从赛亚星回来,名字变成了浦岛太郎吗?醒醒吧少年,你已经过了被童话故事欺骗的年龄了。”我‘好心’的劝到。
“阿银我才没有这么想,阿银我明明想的就是松本河里漂来一个桃子,阿银我一刀劈开之后,就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辉夜姬!”
“……笨银你说的那是桃太郎的故事好吗,桃子里面怎么可能会出来一个辉夜姬啊喂!”
“有希子你说的不也是龙宫城的故事嘛,而且那是乙女不是辉夜姬啊!”
“谁叫有希子啊,你这笨银,智商已经够低了,就别跟辰马呆在一起了好吗,真的会越拉越低的你那可怜的智商。”
果然,和银时吵吵嘴,心里才能舒服些。
我带了些微微的困意,心情舒畅的回房睡觉。
只不过,“哇!”我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晋助吓醒了,他正坐在我的房里。
“喂,大半夜的跑到一个淑女的房间是何居心?”我半笑话似的和晋助开着玩笑。
没想到,晋助眼睛一咪,带着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了一句:“是何居心?”
我被晋助一吓,连忙狗腿的说道:“哪有,这话是问我自己的,呵呵,哈哈。”
晋助慢腾腾的站了起来,他本来就比我高一些,又是站在炕上【作者有话要说】,瞬间就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俯视我,弄得我哭笑不得。
他从炕上下来,站到我的面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用力一拉,十分有技巧性的把我圈在了他和炕之间。
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这个姿势未免太暧昧了点,我往后仰了仰,试图离晋助的脸远一点,没想到他却得寸进尺,靠的更近了。
“我确实居心不良,你没说错。”晋助笑眯眯的直视着我。我心里狂骂,废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
“美雪,明天,”晋助停顿了一下,“不对,今天你就十六岁了吧,再不嫁就老了。”
……我说,您老是想一步到位吗?
晋助微微俯下身,凑近了我的脸,我以为他要……,不过他只是轻吻了我的额头,就拉起了我,紧紧抱住。他的声音从胸膛传来,“好好休息,过几天请他们喝喜酒。我已经准备好了白无垢,到时就请老师为我们主持婚礼,怎么样。”他说着疑问句的话,用的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不过,这难道就是求婚吗?!我要爆粗口啦!况且,十六岁怎么了,作为李菀筱的我,做梦都想回到十六岁啊,这里居然会被嫌弃?!
晋助揉了揉我的头发,就离开了我的屋子。
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我忿忿的掀开被子,呼呼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我匆忙的就着冷水清醒了大脑,就急急往前院里的一间小房子走去。我们要在这里等待拓也最后的情报,到天亮之前,如果没有新情报的到来,我们就将按原计划执行劫狱行动。
JOY3都已经到齐了,就连一向懒散的银时,今天也没有顶着死鱼眼,而是难得的精神了一次。
晋助在观察他的刀的刀刃,银时一直坐着不动,假发有些焦急,一会就看一下窗外,看看拓也有没有来。
我看了看门外,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如果拓也还没有出现,我们就将出发。
我内心期盼着拓也还是别出现的好,突发事件可不是那么招人喜欢。
只可惜,我的期盼还没结束,拓也就一脸严肃的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激动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是真的不想看见能濑拓也啊!
我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了拓也。几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是失望的情绪却遮不住了。
拓也走过来,苦笑了一下,小声说道:“事情临时有变,负责审问的那个奉行被政敌告到了幕府那里,幕府则刚刚下令,要求奉行今天必须一个一个审问。老师是第一个。”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有些沉默。
拓也继续说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一个一个审问所有人,那么看守的人马就不可能同时聚集在一起,人数就少了八分之七,这么一想,成功率也要大一些。”
这么想倒是没错,不过万一老师就是天照院重点看护对象呢?村塾的两次大火,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那莫名其妙熟稔的语气,都让我感到微微的不安。
那边晋助正在重新拟定计划,我凑过去瞄了几眼,时间已经由原本的八人返狱变成了老师回到传马町狱之后了。而且由于不需要混入人群,我和假发的临时限定组合就在没出道的情况下,惨遭解散。
我的队友又换成了晋助。
天色已经不早了,老师是第一个被审问的人,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开始了。
我们最后检查了自己的全部装备,戴上了斗笠,压低帽檐遮住了脸,低着头,向传马町狱走去。
尽管是在审讯期,江户的百姓们却无一例外的沉浸在新年第一天的欢乐之中,路上的行人很多,甚至以往杳无人迹的监狱附近,也有了不少的小摊贩。他们可能并不知道今天有八个人将被宣判死刑,而这八个人,无一不是热爱地球热爱国家的人。
一会在动手之后,这里势必会乱成一团,无论是奉行所役还是天照院御庭番众,都不好直接出现在民众面前。情况越混乱,对我们就越有好处。
这些小摊贩朝我们热情的招手,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们分开,两两行动,装作买东西的样子,时时刻刻关注着奉行所那边的情况。
“铛铛铛铛!”一阵锣声传来,“奉行所押解!奉行所押解!无关人员马上让路!无关人员马上让路!”一个有着大嗓门,身穿奉行所役制服的男人边敲锣边喊道。“
我和晋助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街对面的银时和假发,微微点了点头,左手大拇指缓缓推开了刀。
我放缓了呼吸,在斗笠之下紧紧盯着奉行所的队伍。队伍的中间就是一辆用纸糊上的,半透明的囚车,我努力辨认了一下,里面确实是老师,他坐在囚车上,倚着后面的木栅栏,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不和谐感,但毫无疑问,那确实就是老师。
我心里泛起了狂热的激动,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了躁动不安的心,我勾起了嘴角,无声的冷笑一下,在和街对面的银时假发眼神交错的一瞬间,和JOY3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刀,冲向了那辆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