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子姝从气海之中取出一物,往往空中一抛。
顿时,一张巨网出现在虚空之中,网上金光万道,朝着五色社稷台罩去。
“咦,姐姐居然用出了这件宝物。”
这张巨网,可是子姝最为珍贵的几件宝物之一,没有想到,就用出来了。
巨网一下子便将五色社稷台罩住,金光虽然遇到石台就敛去了,但是网子确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时候,姬考也能看清楚这网子了,一根一根网线,不是麻织,也不是草制,而是不知道什么生灵的筋,里面隐隐有血色流动,在五色社稷台的冲击之下,一跳一跳的。
姬考心神一动,驱使真气法力,五色社稷台霎时开始变大。
本来是半丈方圆的石台,变成了丈许,变成了数丈,而捆缚在它上面的巨网,随之而胀大,那似乎是生灵筋制成的网线,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要被崩裂了一般。
子姝目光幽深,看着空中,不断施加法力,将石台拦住。
同时,在她手中,又多出了一面黑色小棋,要是这张巨网不够用,随时可以让小旗接上。
五色社稷台还在继续变大,巨网上面的筋线,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细,似乎崩裂就在一瞬之间。
忽然,五色社稷台轻轻一颤,然后马上化作印玺大小,飞回了姬考手中。
众人大奇,看着他惊疑不已,这是做什么。
姬考将社稷台收回,脸色发白,无奈说道:“我力竭了。”
他这话一出,子月顿时扑哧一笑,第一次见到炼气士与姐姐交手,以力竭而结束的。
子姝看了他一眼,观其气机,确实不是作假,淡淡说道:“你自己选一件吧。”
交手时间不多,她也发现,姬考似乎连百窍都没有打通,一切炼气士神通,都难以施展,所凭借的,或许只有这块五色石台之威。
要是她一边缠住法器,一边近身攻击,姬考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过她过来,本就只是为了见识一下姬考的炼气修行,现在也见得差不多了,不如到此为止。
相斗结束,除下小胖子子受,其他人都比较高兴,不用出现任何伤亡。
姬考看着子姝身前的众多宝物,一时之间,竟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之中,不知道作何选择。
他一件件看过去,突然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一般的法器,哪里比得上他气海之中的五色社稷台,以及更为玄奇的洛书。
忽然,姬考看着子姝身上,神色一动:“帝女,我能不能选择你身上那布袋?”
自称空间的法器啊,姬考早就想要拥有一件了。这种东西,可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器啊。
子姝闻言,不知可否:“你倒是好眼光,这储物法器,便是一般的通神真人,无法洞悉虚空本质之前,都无法炼制。”
说完,她将自己腰间的布袋取下,扔给姬考,然后,又取出一个随身玉镯,将一应法器收入玉镯之中。
见到子姝如此豪气,姬考不由暗叹,都是炼气士,为何差距这么大呢?
······
“你们几个,都随我到重屋之中。”
一只五彩神鸟忽然飞至,立于屋堂之上,清亮的眼神看着诸宗室子弟。
众人见到这五色神鸟,都认识这是商帝伴鸟,与商帝无异,顿时都揖首下拜。
在比干带领之下,武乙的两孙子两孙女,以及三位曾孙,都跟着五色神鸟而去。
“姬考,你也跟着过来。”
听到武乙自凤嘴而出的话,姬考顿时一愣。
重屋,也就是太庙了,不过夏称世室,商称重屋,乃是祭祀宗庙先祖的所在。
夏后氏之时,唯有历代君主能入世室之中受祀,而到了殷商,却也有部分重臣,能得以进入其中。
一般来说,除非每岁祭典,外臣从来没有入重屋的说法。
心中虽然有不少思虑,但是姬考还是跟在极为武乙孙辈曾孙辈后面,一起往重屋而去。
五色神鸟鸑鷟高飞于空,在帝宫之巅,环首四顾,发出清越的鸣声。
顿时,在沬邑的几处地方,不管是罪予台,还是巫庙里面,那几道一直关注着帝宫之中动静的目光,都收了回去。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或许就是你们子姓商氏,最有底气的所在吧。”
在巫庙之中,一个声音悠悠一叹。
而在同一时刻,北海之地,幽都之中,有一只玄鸟飞出,朝南而来。
幽都乃是玄鸟祖地,同时也是整个凤凰一脉三大圣地之一。
玄鸟生幽都,凤皇出东方,凰鸟自天南,三者同称凤凰一脉,乃是世间飞禽之祖。
玄鸟一动,北地之中的众多妖类,都注意到了。
“又到了殷商承命的时候了吗?凤凰三脉,也不嫌烦吗?每过一段时间,便去接引殷商宗室,与凤凰玄鸟结成血脉图腾之亲。”
“它们怎么会嫌烦呢?与人道相合,这数百年也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强大的后辈。便是龙类居于海外,受海外诸邦所朝奉,也不及它们发展得快啊。”
······
黑色玄鸟高傲在空中南飞,对于下方的任何言语,都不屑一顾。
而在荆蛮与巴蜀之交,有两位长发垂下,不作发髻的老者,一人持着一杖,自山下而来。
两人忽然心生感应,看向了沬邑之中,然后对视一眼,一位老者笑着说道:“玄鸟南下,看来,那商帝似乎也开始准备了。”
另外一位老者,则满脸哭丧,回头看着他们下来的群山:“我心忧啊。”
“心忧什么?”
“这番下山,此生不知能否再回灵山之中了。”
前面那老者笑意不绝:“何须回来,天地神灵皆在我心,所到之处皆是灵山。”
“是极是极,兄所言甚对。”
哭丧老者并不争辩,只是心中之忧,现于脸上,不减分毫。
······
殷商的重屋,乃是武乙迁沬之后,重新立起来的。
姬考随着比干他们一起进来,在外殿之中,便看到武乙已经在殿中了,背对他们,看着前方。
在武乙的后面,还站着一人,乃是一位中年人,和武乙一起,看向前方。
摆在他们前方的,不是殷商的宗庙先祖,而是九尊大鼎。
姬考一见这九尊大鼎,顿时脸色微变,不由想到了自己气海之中的五色社稷台。
他当初祭炼这宝物之时,心神曾经见得一幕,这是禹王划定九州,铸造九鼎之后祭天之景。
眼前九鼎,赫然就是禹王祭天的九鼎。
“见过祖父,见过兄长。”
“见过太祖父,见过父亲。”
听到他们几个行礼,姬考才知,这中年人应该是武乙长孙,帝子托之子,比干之兄,子受之父子羡了。
要是历史不因他而变,这位中年人,就应该是未来的商帝帝乙了。
“见过陛下,见过帝孙羡。”
武乙转头,看着他们众人,一一扫过,等到目光扫至子受之时,忽然一笑,对自己的长孙子羡说道:“此子类予也。”
他年幼之时,同样是好斗而暴躁,喜力而不喜谋,如今见到曾孙若己,自然欣慰不已。
子羡在旁,则恭维说道:“能类祖父万一,即是受之大幸也。”
武乙抚须再笑:“予殷商族人,当有吞吐天下之志,复收九州之力,然而牧守万民,不能以力,还却需以德。你名为受,如今予再到你名后增一字,名为受德。望你谨记,成汤昔得天下,以德而不以力也。”
子受听到自己太祖父赐名,连忙行大礼拜道:“谢过太祖父。”
“除姬考外,你等都是予之后裔,今日我颇有兴致,将你等唤来,一观禹王九鼎。”
“禹王之时,令九州方国贡铜,铸造九鼎,又命共同治水之臣,将九州各地山川奇异之物画成图形,然后分别刻于鼎身。九鼎铸成,陈列于宫门之外,使人得以观鼎而识九州,天地响应,是以夏后氏得天命,掌九州帝位。”
“及夏后氏德衰,我等先祖成汤,起于亳地,受诸方共拜,击夏后桀于鸣条,大败之,并放其于南巢。而后,万方咸服,商乃取夏命,以祀天地鬼神与社稷。”
说完,他指了指眼前九尊大鼎,口中却叹息道:“九州九鼎,子羡,你看看,殷商能有资格祭祀几尊啊。”
“我天邑商承天帝之命,乃是天下共主,自然是有资格祭祀所有九鼎。”
子羡还没说话,一边的子受,或者说子受德,便脱口而出。
武乙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梁州被巴蜀之人割据大半,荆州尽入荆蛮之手,青州、扬州、兖州三洲之地被东夷占据大半,扬州又有越人猖獗,冀州、雍州戎狄不靖,我殷商虽自称天邑,然九州之中,被我等尽占者,唯有豫州。”
“便是将诸夏方国一起算上,九州之土,我等也不过得其一半。如此这般,有资格祭祀所有九鼎吗?”
武乙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本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由武乙这位商帝亲口说出,更显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