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秦敬这句不大不小的话语,边上一个婢女几乎连脚步都不稳当了,此小娘子正是方才给秦敬擦衣襟的那位。此刻她竟是恨生生地看去秦敬那儿,不知道到为的何事。
而右边小楼上的玉妓也看见的秦敬这呆子,便犹自一笑,再瞧瞧冬青,此人已然浑身动弹不了,这是惊讶到了极致。“竟真是追上来了……”玉妓含笑道,眉目有情。
冬青却捏紧了一己之拳头,正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然台上那位豪迈男儿听见大家起哄,只是脸上一热,摆手摇头说道:“诶诶……说到赐教这词语,步某人真是不敢啊,但若是谁人能赢得这擂台比赛,日后多的是机会与步某人切磋不是?啊?!哈哈……”
步霸天这样一说,有些口哨欢呼之声就起来了。步霸天把手平放几下,让这会儿的骚乱下去几分后,就继续把那客套话说了下去:“今儿有幸看见这么多的英雄豪杰,真是步某人的福分……”
秦敬这一下失言,立刻感到周边来了一双怒目,正是那陈和尚的。“你这小子!”陈和尚作势要打向秦敬,秦敬便起臂扬袖要格挡去。也正巧这时候,步霸天刚好说完了那寥寥可数的说辞,便了结一句:“那咱们事不宜迟,步某人宣布这比武招亲现在开始!”
‘锵!’一下锣子响声下来,步霸天自擂台一跃到左边小楼坐下,一身好轻功惹得众人拍掌。而秦敬也正好感到手臂上生了一个力度,硬把他一拖起,他也随之而去。
等得他得知这是怎一回事,已经是落到了擂台之上的事了。这次也是屁股着地,好不狼狈,他忍不住‘诶呀’一声,这一声过后才知道自己是被扔上了擂台之上。
台下人乃是一阵哄笑,小楼上的步霸天却不笑,大声说:“诶!各位别笑,这位小爷乃第一个上到擂台上来,尽管上台的姿势不正型,可是勇气可嘉,应当赞赏!”主人家这般一说,那些哄笑的人便落下了好些掌声。
步霸天又说:“不知道哪位愿意挑战这位小爷呢?”这话音还没有下地,陈和尚便‘咚’地跳上了擂台。“这小哥是我陈和尚的对手!你们都别和我争!”
这一下子,窃笑的人便多了起来,旁边那几乎站不稳的小娘子,立刻就听见身边有人说道:“陈和尚要跟这小小爷打了……”
“嘿嘿,那可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势头啊!”
“口胡!那是‘一缸老油压米粟’嘿嘿嘿……”说话的人也不禁笑了起来,听话的人更是笑得捧起了腰。
小娘子一色凝重,却看看右边那小楼上的人儿,思忖一番,皱了眉头来,犹豫几番,最终定了心神,匆匆走到无人处,一跃跳上了房顶,再顺着房顶一路跳上了一树杉树,此处便刚好能看见擂台景致,却非霸刀所在。
到了此处,小娘子才自腰间机括洒出一把水来,给抹了脸上,脸上的人皮面具自然掉落,一双剑眉率先露了出来,怪不得此小娘子会对秦敬所在流连再三,原来她正是秦敬苦苦寻找的妖女阿芙。
阿芙皱紧了眉头,苦着一脸看去那边擂台,心中百味陈杂,这呆子现在的境况,可是不妙,内功算是没有多少,外功乃是到底没有。要是在这擂台之上死了,也不足为奇。可是玉妓在那儿,阿芙又不能过去相救,真是恼人至极!若是呆子死了,她岂不是不能杀之解恨!这可不妙!不妙至极了。
正当此时,陈和尚便上前了一步,拾着禅杖的手来了一个架式,乃是横杖胸前。秦敬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和尚善防御,可别要会铁布衫一类的功夫,不然他就算拿着上古神兵也刺不中他。
何况他只拿着一柄无刃的破剑。秦敬一想到这无刃之剑,便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把它拔出剑鞘呢?
“亮兵器出来吧!咱陈和尚从来不打手无寸铁者!”油腻秃头叫喊一声,秦敬便感到自己一身动了一下。
此番真是闹大了,虽说是必须上台夺得美人归,可自己全然没有记起手中剑的事情来,真是被迷着了心智了。现下可也不得不抽出剑来亮它一亮,秦敬便吞了一下口水,把背上物什往台下一抛,再给出了那把‘潇然洒意’来。
此间的人当中,有些上了年纪的,都噤声不敢语,只有那些个年轻的,才讥笑出声,也不懂得老人们为什么一脸凝重。
而这把无刃剑一亮出来,黑衣的岳怀墨立刻把扇子咔嚓收合,脖子伸出去,双眼瞧着秦敬直发光。口中喃喃一句:“无刃剑!”
白衣的岳怀素倒镇定,喝了一口茶,对着步霸天一笑,只见步霸天置于桌子上的一手已握成拳状,兼着微微地抖着。
岳怀素便把被子放下,看着杯中茶水溅了几滴出来,就把判官笔和衣袖往自己怀里收了一收:“步叔叔也不必太过介怀弟弟失言,看下面那位小爷的年纪,该不会是无刃剑……”
“是……”步霸天以抱拳遮脸,乃十分的窘迫。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的后人。”岳怀素带笑说道,话语里的意思却让步霸天打了一个寒颤。
“说起来……这个无刃剑大侠,正好是潇洒剑玉郎君封正逍消失往后出现的。”岳怀素顿了一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凑近步霸天耳边笑语:“您说,无刃剑的后人会不会知道当年论剑山庄封氏一族的惨状……”
步霸天眼光流转,却也不能言语,只能绿着一张脸,驻在那儿不动,不搭上一声言语。
岳怀素径自‘嘿嘿’两声笑,接着自说自话似地道来:“若是这无刃剑乃是封正逍,那他的后人要查出来了,当年在论剑山庄置炸药的,乃是叔叔你?而那炸药刚好炸的是人家的钱库,那人家会想步叔叔在那儿干了些什么呢?然而步叔叔你是不是早有谋算,才使得人家被灭门,这就很难怪人家会多想了……”
“步某人哪有那般的能耐……”步霸天总算回话,额上沁出微汗,脸上已带恐惧。微微开口欲辩,但又不敢细言当年之事,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岳怀墨此刻也不管哥哥说着什么,站了起来,把一手平放在眉上极目远眺去,眼里口上都是兴奋的意思:“哥哥,你看见了那人那剑上的字是什么了吗?”
岳怀素却是一笑。“我看不懂篆书,你不如问一下步叔叔……”
步霸天抖着一张嘴巴说道:“那……那上面的字……好像是‘潇然洒意’……”
“叔叔定是要蒙骗怀墨!若是无刃剑大侠的剑,该是无刃剑三字啊。”岳怀墨笑着故意道了这一句。
岳怀素却说:“诶呀弟弟,你人不似其名,胸不怀点墨便算了,怎连数数也不会呢……那是四个字,‘潇然洒意’四个字啊……”
步霸天的脸面算是绿到了极致,便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眼见那桌子顷刻碎成了木块,岳怀素和岳怀墨便识相地噤声了。
“说吧!”步霸天叹气,那声音好像苍老了好多:“你们说,咱霸刀能为奕雪山庄做些什么!?只要不出卖庄中兄弟,我步某人就算是天上星星也能摘给你们。”
“步叔叔这也不必客气,不过都是当年之事攸关之人,互相帮忙而已。”岳怀素就是厉害,此番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此人是何时夺回杯子的,眼看步霸天自己的杯子也碎成粉末了,这果真是狂似雪的功夫。“也要看看那下面的小子是不是真金,才算是有个定夺吧?若是他连陈和尚也赢不了,那谈什么后人只说呢……”
岳怀素此言一出,便使得步霸天眯起了眼睛,几乎要想擂台上的‘无刃剑’是不是岳雪初那老狐狸派来的了,岳雪初这老狐狸不露面,却使了这两小子来,也不知道为了何事。
此时的岳怀墨却瞪了哥哥一眼:“哥哥!怀墨好不容易瞧见了使无刃剑的人!那他就一定会赢下去……”
步霸天沉吟道:‘这小子可跟那笑面虎一般的哥哥不一般,倒是天真得可以!’这般想着时候却听见了岳怀墨接着说道:“等无刃剑赢到了最后,咱就去给他尝尝咱的厉害,要教他说我才是天下第一!”
步霸天听见此言,一时语塞,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岳怀素只是一笑,便对着那擂台上指了一指,示意步霸天该注意的是那擂台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