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我。少成。你晚上有空不,我想请你到大唐会所吃饭。顺便谈点事,你知道我一直想到基层去……”
岳少成热情的相邀隔着电话听上去有点失真,岳楚风冷漠的目光投向窗户上落日的余晖,俊朗的面容爬上一缕冰凉的笑意,欣然同意,“好啊。我刚好有点事要找你说说。”
“恩恩,你过来接我。好的,好的。一会见。”
说完,他定定注视变暗的手机屏幕数秒,抬头看着负责保护他的警卫员小郑,敛起唇边的笑意,“李家父女今天到京城了,”
“过开国过抗美约他们晚上在大唐会所天字号包厢见面。”小郑立正,表情严肃地回答。
岳楚风垂眸思索片刻,问出他最关心的话题,“宝儿也在吗?”
小郑快速瞟了眼岳楚风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孔,镇定地回道:“曾小姐和贾先生会一块去。”
“和爷爷说一声,我晚上不陪他吃饭了。”岳楚风捏紧掌心的手机,向来温和的语气一下变得铿锵有力,“他要问起,你就直说。”
外人都以为他对李新城存心存爱慕,连他精明能干的二婶也如此认为。所以,她才会主动跑到爷爷和他父母面前信誓旦旦地做媒,说就算要在她后妈贾采薇面前低头,也会帮他讨到她侄女。
岳楚风翘起半边嘴角,讽刺一笑。
李新城突然结婚,导致他好二婶的谋算功亏一篑,在他父母面前连连赔不是,拿出一叠帝都城里名门闺秀的资料,拍着胸口保证,一定给他找个比她侄女/优秀千百倍的好媳妇。
他双腿没出意外前,找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出色的名门千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等医生宣布他的双腿今生没有治愈的希望,这辈子都得坐轮椅过日子以后。原先缠在他身边献殷勤的女人,立马换了副嘴脸,就怕他看上她们,毁了一生的幸福。
岳楚风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摸摸双腿,喜欢曾宝儿,并不是因为她的一视同仁,不拿他当双腿残疾病人的态度。李新城看他,也跟瞧平常普通人没两样。有她们两个珠玉在前,岳楚风自然不会对旁人有心安排,诱他沉迷女色的“白莲花”产生丝毫兴趣。
他会对曾宝儿痴迷,用李新城的话说,纯粹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症。因为他这辈子,没遇到过比曾宝儿对他更冷酷的女人。
接到岳少成车子开进院落的电话,岳楚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喊上警卫员小郑,在其他几名警卫员的陪伴下,坐进车子后座,前往位于帝都郊外的大唐会所。
城里的路非常堵,尤其傍晚,堵得让人心里发慌。岳楚风也不着急,神情闲适地陪堂弟岳少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他絮叨在市遇到的琐碎杂事。
“那只怪鼠最后抓到没?”他饶有兴致地问。
岳少成微笑道:“抓到了。”如果不抓到,秦木棉也不会提前结束任务返回帝都。
“死的还是活的?”心里清楚那只怪鼠最终的下落,岳楚风依旧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岳少成没多想,直接回道:“死的。”
“我听说你妹妹年底前会来帝都?她如果有空,帮我约下。”岳楚风忽然转变话题,提今晚偶遇的对象。
岳少成一怔,细细观察岳楚风面部的表情,看他只是无意一说,绷紧的心神不由放松,笑笑道:“她今一早就到了。”他没指望能瞒过岳家曾经集中家族资源培养出的下一代继承人,与其今后闹嫌隙,不如这会先说。
“今天就到了。”岳楚风故作惊讶,“一会我可要在电话里好好说说她。到了,居然不给我电话。不让我这当地主的请客。”
知道自家大堂哥和李新城相识的过程,岳少成刚要回话,口袋里的手机音乐铃声响起,冲岳楚风歉意地点点头。他掏出手机,挪到临近窗户的边上,刻意压低嗓音与对方说话。
岳楚风耳朵里刮过“快到了”“我会的”“好的”一类的词语,唇瓣的笑意加深。他的好二婶还真是关心她内侄女和他这堂侄子的终身幸福!费劲心机,绞尽脑汁都要把他们俩凑到一起当夫妻。
这时,车子拐了个弯,驶进一条光线幽暗,两旁种满法国梧桐的柏油马路,开了大概两三百米远,一座三间四柱的木石结构牌楼闯进视野。司机从副驾驶座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张ic卡,对准安装在牌楼底下石柱上的智能识别仪晃了晃,岳少成他们所乘坐的车子安全通过大唐会所的第一道监控。
再往前开一百多米,一座古香古色的岗亭出现在车子跟前。岳少成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印着精美金色牡丹花纹的卡片,穿过放下的车窗玻璃,递给上前查询的工作人员。那人拿了卡片到岗亭里面的仪器上进行识别,没一会功夫,他恭敬地站到车窗前将卡片双手奉还,“先生,请您到天字号‘牡丹亭’……”
岳少成接过卡片,示意司机开车,转头对双腿受伤后,极少出门的岳楚风推荐道:“大哥,这家会所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不错。我们进来牌楼那地方安装的识别器,只要卡片信息不符,就会发出警报,牌楼下面的三个出口立即会出现一道高压电网进行拦阻……”
头一次进入这家会所,岳少成险些怀疑幕后的老板是李家父女。会所里许多地方的布置安排都像极了市的农庄大本营。私底下查了查,老板是外籍华裔,曾到市的农庄,对它赞不绝口。再加上酷爱昆曲艺术,便将两者结合,建了如今的大唐会所。
“倒是不错。”岳楚风赞赏地点头。
很快,车子停靠在一座五层楼的大楼地底停车场,岳少成推着岳楚风坐上电梯,进入一楼大厅。门一开,俩人不由惊喜交加,李新城贾少君曾宝儿三人,在一名穿着粉色制服,年轻娇美的女子陪同下,正要乘坐电梯到楼上的包厢。
一见他们俩,李新城放在滚着狐狸毛的大衣兜帽边缘,打算脱下它的双手不禁顿住。唇瓣扬起一抹笑意,斜了眼身侧的贾少君,瞅着他陡然下沉的脸色,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好巧!”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是挺巧的。”不等岳少成说话,岳楚风自己推着轮椅过去,“宝儿,少君,好久不见。新城也是。”
岳少成紧紧双拳,神色如常地跟过去,意外发现李爸爸居然没在,脱口问道:“新城,叔叔没来吗?”
“他不爱这些。”李新城笑得眼如新月弯弯,“今天请我们吃饭的主人,你们也认识。不如一块吧。”
岳楚风抢着应下,“好。”
贾少君脸色愈发难看,瞧向岳楚风的眼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情敌无处不在,刚走了条狼,又来了只虎!
曾宝儿十分清楚他的小心眼,右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笑容温柔地注视岳楚风,“我刚好有些事想请你出面说句话。”
即便岳楚风因为双腿残疾沉寂多年,可帝都权贵圈子里,依旧没人敢小觑他的能量。曾宝儿心里微微叹口气,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她行医多年,救治过不少人,其中有些人的身份非比寻常,极不一般。到了他们的位置,欠着救命之恩不还,可以说是负担。曾宝儿一直都想法子,想让他们把欠她的人情都还掉。不然,不光是她日子过得不舒坦,他们晚上也很难睡得安稳。
“只要我办得到,一句话。”岳楚风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曾宝儿微笑道:“我们进包厢再谈。”说着,她挽着贾少君的胳膊,进入电梯。
岳楚风瞥了眼一看到他,就跟防贼似的贾少君,看向曾宝儿的眼神愈发暗沉隐忍。他深知,就算没有贾少君,曾宝儿也不会选择嫁给他。她不喜欢争权夺利的生活,甚至厌恶。弃医从政,更多是受贾少君的影响。
进入提前预定的“西厢记”包房,李新城解开大衣扣子,岳少成很有眼色地站到她身后,帮着脱掉大衣,挂到藏在墙体内部的壁橱里。曾宝儿也在老公贾少君的帮忙下,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好。
岳楚风无声打量她们的装扮,李新城常年到头喜欢穿一袭腰部略收的斜襟宽松长褂,下面配一条长裤或长裙。说她衣着保守,露肩膀露胸的上衣,占据她衣帽间的半壁江山。然而在里面仔细找找,凡长度短过脚踝位置的裙子或裤子,一条没有。
这习惯不止她,曾宝儿衣柜也差不多。不过,她的衣着偏中性,极少见她穿裙子,整天一条长裤。
为此,贾少君嘀咕了老长一段时间,说白白浪费老天爷给的优良资本。曾宝儿不置可否,仍然坚持保守端庄的打扮。
美色能惑人一时,却不能惑人一世,再好的皮相也不过是外物。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