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很不愿意去相信柳伏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这却给了我一个信号,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了。
如果河神娶亲的事情是柳伏城做的,即使是被逼的,他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了,如果这件事情跟他无关,这都五天了,他还杳无音讯……
那边张良敏听我半天没动静,态度放的更低了:"菲菲,我知道这段时间各种事情真的是连累你了,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我……"
"老师,来接我吧,我就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嘉禾小区门口等你。"我闭了闭眼,最终下定决心。
不管怎样,河神娶亲这件事情,绝对与柳伏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道结界的保护层之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他不能来找我,我就去找他吧。
张良敏喜出望外,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我起床,冷水洗脸,让自己保持清醒,换好衣服,拿出柳伏城临走时交给我的战令,轻轻地抚摸着。
估摸着张良敏的车应该快到了的时候,我下楼。
入秋了,秋老虎肆虐,但夜里却透着丝丝的凉,我忍不住圈起双手抱在胸前。
张良敏来的很快,我上了车之后,便问道:"学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一切都很平稳,关键是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张良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这些天不在学校,不了解情况,第一个女生失踪之后,学校和警方便都开始关注起这件事情来,学校在那女生失踪第二天便封锁了学校,不让学生进出,但第二个女生还是悄无声息的出了学校,去了江城大河边上,第三个第四个。也都一样,无论我们是做怎样的部署,都没用。"
当然没用,这个世间有着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不可控力量,轻易不会被盯上,但一旦被盯上,那便是灭顶之灾。
张良敏继续说道:"我已经联系了警方,我家周围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看着,江城大河太大太大了,我们没办法控制,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家里去尽可能的缩小范围。"
这是正确的决策。
我安慰道:"江城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河神娶亲之类的事情,说不定这是有人故弄玄虚,咱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不,菲菲,你不懂,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也是嗤之以鼻,绝不相信这种荒诞之说,但现在我信了。"张良敏说道,"江城太太平平这么多年,不也忽然因为挖出个玉龙山古墓,而引起了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吗?你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应该知道,玉带河是紧连江城大河的。"
张良敏一说,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江城大河是东西横贯整个江城的,它的分支遍布江城大大小小板块,而玉带河则是其中最大一条分支。
而玉带河前不久刚出过事,现在江城大河又决堤,这其中说不定真的有很大关系。
我这边正想着,车子已经在小区停稳,我跟着张良敏上楼,楼上静悄悄的,张母守在张嘉倩的床前,张嘉倩还在沉沉的睡着。
我一眼便扫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黑色蛇鳞,拿起来看了一眼,湿湿黏黏的,说真的,我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柳伏城身上摘下来的。
再转脸去看张嘉倩的时候,我陡然就看到她没心透着一股黑气,当时我便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太晚了,睡眠不好,眼花看错了。
可是揉了眼睛再去看,还是能看到一股黑气,我心下大惊,之前柳伏城说过,我们白家世代遗传阴阳眼,只是因为我的法力太低,阴阳眼还没开下来,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那现在我能看到了,是不是说明我的阴阳眼开了?
越想越有可能,毕竟凤家庄一事,柳伏城纵容我去操控纸人替命还有给我战令这两件事情,对我的影响真是太大了,柳伏城不是那么不稳妥的人,他既然放手让我去涉嫌,就笃定了走这条路,对我有好处。
而现在阴阳眼疑似已经初步开化,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我坐在床沿,盯着张嘉倩的眉心看了好一会儿,那股黑气一直在那儿盘桓着,经久不散。
之前张家的事情,在关键时候我是出了力的,张母对我很信任。她一把抱住我的膀子,小声说道:"菲菲,我家倩倩没事吧?你一定要救救倩倩啊。"
我拍拍她的手背,小声说道:"师母你先别急,让我好好看看情况再说。"
张良敏也说道:"你先出去,别妨碍菲菲看事。"
张母便松开我,但是却不离开:"我不能走,我害怕一走倩倩就消失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行了,越说越来劲了。"张良敏伸手将张母拉到身边,对我说道,"菲菲你看你的,别管我们。"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想看看学姐身上,你们在门外稍微等一下,一会就好。"
张良敏立刻拉着张母出去,顺手将门关好。
我掀开张嘉倩身上的被子,果然看到身底下湿淋淋的一片,然后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除了那枚黑色蛇鳞,我总觉得她身上还会有别的痕迹,希冀着能从她的身上,找出区别于柳伏城的印记。
我始终不相信柳伏城会主动去害人。
但是我失望了,张嘉倩全身上上下下,除了一层水汽,别的什么印记都没有,扣好她的衣服之后,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脸,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我将张良敏叫进来,对他说道:"老师,虽然我懂得些微法术,但毕竟能力微薄,我现在只能想到一个法子帮一帮学姐,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该做的防护工作一定要做好。"
张良敏连连点头:"我相信你,也会尽我最大力量去保护倩倩。"
"还有一点。"我说道,"待会你们还得待在外面,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来,直到我说可以了,到时候你们进来之后,如果我昏迷过去了,不要慌张,那是我在做法,将我放在床上,等我自己醒来就行了。"
"还有,我会留给你们一个……不,两个,我会留给你们两个电话号码,我会标好先后顺序,我昏迷之后。你们先打第一个,如果联系不上,再打第二个,如果都打不通的话,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张良敏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谦卑的像个受训的孩子,要知道之前都是他在课堂上或者实验室里讲,我们跟着点头的,看着这一幕,我忽然就有点难过。
张良敏给我准备了纸趣÷阁之后便出去了,我先写了灰永刚的号码,标上1,然后又写了凤青帆的号码,标上2。
这两个人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帮助张嘉倩的最后的人选,只是灰永刚能不能联系的上,凤青帆愿不愿意掺活这件事情,都是未知数。
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求救白子末。
将电话号码在茶几下面压好,我便将带来的包打开,既然是来看事的,东西我带的很齐全,从包里抽出竹篾、木胚、彩纸等等,扎好骨架,剪好彩纸,调匀朱砂和浆糊,然后将彩纸黏上骨架,最终扎好一只雄鹰的骨架,用朱砂点上鹰眼,之后,拿着纸鹰放置于张嘉倩的胸前。
不管那只黑色蛇鳞是属于谁的,都能说明,所谓的河神娶亲,就是这条黑蛇在作怪,鹰是蛇的天敌,这只纸鹰应该能护一护张嘉倩。
但纸鹰扎出来了,想要它发挥作用,还得我吹上那口气,柳伏城不在我身边,吹完这口气没有人帮我,按照之前的定律,我会昏迷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人事不知,张嘉倩的事情我便管不了了。只能祈求灰永刚或者凤青帆能出手相帮。
如果最终张嘉倩没能获救,紧接着还会有下一个女孩出事,也不知道最终遭殃的会有几个人。
后续的事情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
想到这里,我弯下腰,深呼吸一口,缓缓的朝着那纸鹰吹了一口气,随后,那纸鹰无火自然,烧了起来。
我盯着那幽绿的火焰不停地变得旺盛再慢慢的熄灭下去,只留下一堆灰烬在张嘉倩的胸前。
我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头也在发胀,有些不舒服,但这股不舒服很快便被压制下去,直到纸鹰被烧完足有五分钟,我还坐在那儿。
然后,我猛地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对劲。
我怎么没有晕倒?
以前那些不舒服的迹象,在我的身体里面全都被削弱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我只是稍稍难受之后,便自己调整了过来。
困扰了我二十多年的噩梦,怎么忽然不见了?
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一会儿才想到,在凤家庄,柳伏城支撑着我用战令抵抗那三角铜鼎里面的冤魂之后,我吐了很大一口黑色的东西出来。
那东西恶心死我了,但的确是从我身体里面吐出来的,柳伏城看到之后,显然也是高兴的。
他没有跟我说那代表着什么,但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一点。
我开了阴阳眼,虽然没有法力支撑,但至少能看到张嘉倩眉心的黑气了。而现在,我吹了那口气,也没昏迷。
那团黑色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面,散发着一股一股的阴寒之气,桎梏着我,每次柳伏城帮我从嘴里吸出来的,应该都是那黑色东西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吧?
因为那东西被吐出来了,我暂时自由了,可以这样理解吧?
可这不是全部,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体还会有反应,只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什么时候这种桎梏还会回来,估计跟我朝着纸扎品吹气的次数有关。
足够了,对于我来说,目前能变成这样,真的是老天恩赐。
不,不是老天恩赐,这一切都是柳伏城一步一步帮我筹谋而来的,我该感谢的人是他。
这一刻,我忽然眼睛有些湿润。有些想他了。
我站起来,将张嘉倩胸口的灰烬弄进垃圾篓里,拨开她胸前的衣服,就看到她的心口上,一只黑毛红眼的雄鹰展翅趴在那儿。
转身,将桌上之前写的电话号码撕掉,扔进垃圾篓,然后叫张良敏进来。
他们进来之后,我便说道:"谢天谢地,做法很顺利,你们守着学姐,不要动她,我出去打个电话。"
站在客厅里,我给灰永刚打电话,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我立刻说道:"灰大师,我是白菲菲,我这边出了点事情,能不能请你……"
"白小姐我就在江城。"灰永刚说道,"柳仙爷之前跟打过电话,让我这段时间过来保护你,你上了你老师车之后,我就跟着了,现在就在小区门口。"
我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一直被灰永刚盯着,看来柳伏城走的那天,另外还是帮我做了一些事情的。
我便说道:"那我去接你上来,接下来一天一夜会有事情发生。"
"我自己上去,我知道是哪家。"灰永刚说道。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门便被敲响,我将灰永刚放了进来,然后将那枚黑色蛇鳞拿给他看。
"你……你嗅觉应该挺灵敏的吧,能不能帮我闻闻?"早知道灰永刚就在周围,一开始我就会让他一起跟着上来了,他姓灰,是五大仙家之一,鼠仙的弟马,他们这一派都鬼精鬼精的,嗅觉好,侦查力强。
灰永刚拿着黑色蛇鳞仔细闻了闻,皱起了眉头,继而看着我问道:"你想让我闻出什么来?是想知道这蛇鳞是不是属于柳仙爷的?"
我立刻点头:"从外形和色泽上我分辨不出来,只能让你从气味上判断,是他的吗?"
"是柳仙爷的。"灰永刚确定道,"我不会闻错。"
我的心狠狠一抽。生疼生疼:"果真是他吗?是他要娶亲吗?"
灰永刚立刻摆手道:"白小姐你误会了吧?"
我不解道:"误会?"
"白小姐你忘了,柳仙爷的皮……"灰永刚欲言又止。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啊,柳伏城在穿上我替他做的蛇皮之前,身上血淋淋的,哪有多少这么大片的完好无损的黑色蛇鳞啊,而他现在身上有的,都是我扎出来的,如果这样生生的扒下来,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纸灰罢了,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做什么娶亲信物?
真是关心则乱,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一个信息给忘了。
可是……
"但你刚才不是说,这鳞片的确是柳伏城的吗?"我问。
灰永刚点头道:"这的确是柳仙爷的,但却不是最近刚拔下来的,应该是很久之前就从他身上脱落下来的,有人拿着这些鳞片作乱罢了。"
有人?会是什么人呢?目的又是什么?
能够这样明目张胆的拿着柳伏城以前的蛇鳞出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的,还是跟柳伏城关系很近的人吧?
这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柳伏城家里人逼迫柳伏城就范。
灰永刚又去看了一眼张嘉倩,从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又问了我一句:"白小姐。我问句不当问的话,你可别生气。"
我说:"你问。"
"如果这次真的是柳仙爷要娶亲,你打算怎么办?"灰永刚说道。
这个问题,很犀利,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做了柳伏城的弟马,与柳伏城也有过肌肤之亲,我们俩之间注定牵扯不清,但如果他要娶亲了,对象不是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哭着闹着上赶着要他对我负责?还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都做不到。
"我是不相信柳仙爷会做出河神娶亲这等荒诞事情来的。"灰永刚说着,话锋一转。"但柳仙爷不是一般人,他的背后有你无法想象的背景,白小姐,恕我多言,你与柳仙爷不合适。"
"不管这次的事情最终会怎样,我还是想劝白小姐一句,当断则断。"
我茫然的看着灰永刚,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劝分有些惊讶,下意识的问道:"你很了解柳伏城吗?他的背景到底是怎样的?你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吗?"
灰永刚摇头:"白小姐你别为难我,有些事情柳仙爷没有跟你说,我们也不好多嘴,总之,就连我家仙家,对柳仙爷也只有仰望的份。"
拿自家的仙家与柳伏城比较,这本是对自家仙家大不敬的事情,但灰永刚既然这么说,那必定是认真的了。
我心里明白,他是真心为我好,可我一脚已经陷进去了,抓不紧柳伏城,我的生活一样会堕入地狱,再者,这段关系本来就由不得我主动叫停不是吗?
……
一整天,我们都没有离开张家,张嘉倩也一直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睡着。
直到晚饭时间,她才悠悠转醒,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一屋子的人,不解道:"你们都守着我做什么?"
"倩倩,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张母红着眼眶说道。
张嘉倩看了一眼时间,也是惊讶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吗?看来是最近太累了,我今晚跟同学约好了要出去聚会,差点误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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