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之前自己真的太累了,马成举一直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昏沉沉的,脖子酸痛就像肌肉被抽干了血液。他强睁开眯着的懒猫般的单大眼睛,看看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心想时间就这样被无奈的浪费了,他的心情也变得低落了很多。站在窗前他看着外面还有些阴云的天空想起自己迷惘的前路禁不住的长叹一声,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了他刚来时候的那些生机了,周围的房子还有那附近的一条被污染不堪的小河也化作了无尽的乌云压在马成举的心头,他忽然感到一阵胸闷烦躁,深呼一口气他从窗前走开了,在床上愣愣的发了会儿呆。他决定到外面去转转轻松一下自己压抑的心情。
出了门,马成举住房的附近这时候也很少见有人在路上走动了,大部分的人都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也只有街道路口的拐角处的那家小卖部里闲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人,她正在很大方的嗑着黑皮瓜子,当她用自己很潇洒的动作将瓜子皮从吃得发黑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被嚼得碎渣一样的瓜子壳刚好飞到了马成举的脚面上,他生气地慢慢的转过脸朝瓜子壳飞来的方向看去,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那位阿姨没事似的在自己的小摊位里悠闲的坐着而且还再不停的嗑着瓜子完全忘记了刚刚有瓜子壳从自己的嘴里飞出来过,也没有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在意过站在路上的马成举。看到那位中年妇人竟是这般的神态他也实在不想和她过于计较太多,因为他知道和这样过于原生态又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加工的淳朴的阿姨讲道理,自己得到的也将是很原生态的大道理,要是她再倚老卖老怪自己挡住了她吐瓜子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样想下来马成举也只好把脚用力的在地上跺了跺,等到渣滓一样的瓜子壳掉在地上后,他继续往前面走去。出了狭小而脏污的小巷便是一座小桥,桥面看上去比小巷要干净些但是仍然保留了偏远郊区的特色,垃圾依旧可以在桥的边上看到。对于这些不好的行为在以往马成举还会在心里为这样的事情而恼怒,如今再看到这些东西他也没了心情去理会。只站在桥边望着微波荡漾的不怎么清净的河面,他思索着自己明天应该去什么地方,继续参加招聘会?继续不断的等待吗?他这么想着脑子里满是混乱。离开家已经两个多月了至今还没有安稳下来,他就有些恨自己太没有用,偶尔也会埋怨一下上天不公平没有给自己一个好的家庭背景,尽管他知道这些控诉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内心的压抑确实需要他用一种方式发泄出来。河面还再继续着自己的波动,马成举漫无目的的在走下了桥,前面是一片旧厂房围墙破旧已经怕斑驳得像被涂鸦了一样让人看了很是费眼神。
沿着河边马成举心事重重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个地方只觉得这没有任何吵杂的小河会让他暂时忘记了身边的烦恼和忧愁,脚下是被丢弃的垃圾河岸还长了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偶尔会有那么几只小鸟飞过河面在上空盘旋几下接着就落在河边在杂草间不停的点头像是在觅食一样。眼前的情景让马成举突然想到了老家的那条小河。从小的时候他就在那河里玩水,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只要河里有水他就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穿着短裤在水里摸鱼,因为河水的源头是黄河所以每次总能收获一些草鱼和鲶鱼如果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遇到鲤鱼。摸完水里的他们还觉得不够尽兴就开始往淤泥里摸,泥鳅就成了他们的猎物,还有黄鳝。为了得到这些可口的美味马成举还记得小时候和伙伴们有泥巴将河水截流的童趣。他和伙伴们用手把河里的泥巴挖出来再堆在一起一直到堆起来的泥巴高过水面,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在另一边也筑起来一个简易的泥墙,这样就刚好将河面截取了一节。下一步就是在围起来的河面里用在河边捡到的巴掌大的木板把水一下一下的抔出去直到里面没有了水,露出了污泥就开始像揭皮一样的往下面掏泥巴,挖了一会儿假如你的手指碰到了柔软的东西那就是黄鳝,这时候你千万不要慌张尽力的用手往下挖一直到你紧紧的抓住它,如果你抓的时候不够用力黄鳝就会趁机溜走钻进更深的淤泥里,这样的意外对于刚刚学会抓黄鳝的新手来说也只能空欢喜一场了。但是对于那些实战丰富的老手就很容易了,他们只要在发现黄鳝的周围在最快的时间里挖出更多的污泥出来就可以重新发现溜走的黄鳝了。想起第一次抓黄鳝,马成举依旧记忆犹新:当他的手第一次在看不清的污泥里触摸到滑软的东西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像伙伴们那样的惊喜,而是吓得马上抽出手跳到了河岸上。而周围的伙伴们也被他的“小胆”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顿时整个河面弥漫着他们顽童时代银铃般的欢笑声,这久违的笑声也正随着马成举的回忆在他的耳边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童年总是笑声的天堂,要是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啊!马成举在心底里感喟着。他朝前方不远处的高速公路看去,一辆辆疾驰的轿车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又出现。在这些看得见的物质面前他又不得不让自己回到现实面前,回到重新找工作的烦恼里来,转过身眼前还是那些厂房只不见有什么人从附近进出更不曾听到有任何机器工作的轰鸣声。马成举看着这些用低矮的围墙圈起来的房子,他甚至有些想进厂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打工者,可是一想到自己读了几年大学竟然落到了进厂打工的地步,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再加上自己还背负着家里的希望,父母含辛茹苦供自己读大学他觉得进厂打工太对不起家人了。所以在他的心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这种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前途的地方,进厂打工都是小学毕业中学毕业没有任何志向的人去的地方,在马成举的意识里自己是一个人正规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是不可能去这种没有任何含金量的岗位上班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偏见他才不得不失去一些找到自己能做的工作,可是想到那些所谓“体面的工作”目前却没有一个和他是有缘的。自己可以做的工作碍于自尊又不愿意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工作又没有机会可以去做,怎么办?马成举在心里不断的自问,一直问到夜深人静自己也累的睡着的时候,也没有在脑海里找到需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