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苦楚(1 / 1)

“……”温弋然和巩宗麒都不是说谎的人,两人异口同声的证实诸家小姐身手过人,纳兰无忧和柴希寻顿时默然下来,半晌,魁伟粗大的柴希寻,竟幽怨一叹,道,“汤天下自己已稳坐帝都未冠第一人之位,怎的连他的妻子,都如此可骇!”

众人知他三番两次输给汤天下,嘴上不常言,心中却着实憋着一把劲,却不想汤天下数次败他也便是了,连未婚妻都如此剽悍……温弋然正待安慰他,不想柴希寻眼珠一转,忽地幽怨全消,竟是坐视不救起来,“这诸家小姐如此厉害,并且才在亭中被竹叶青所惊,当着你们外客的面,毫不避嫌便杀了另一条竹叶青报仇——这般杀伐果决,怕不是个母老虎?恐怕明年一过门,便会挽起袖子,汤天下打得服服帖帖、千依百顺……这门婚事,结得好!结得好啊!”

他高雀跃兴的举起茶碗,真诚的道,“我祝这位诸小姐以后福祚绵长、后代成行,一辈子把汤天下管得指东不敢望西、往南不敢温北!”

……温弋然干咳一声,道:“我们或是说说接下来赶路的事儿吧。”一群人都离帝都这么远了,亦有圣命在身,还铭心镂骨怀叱骂汤天下娶个母老虎过门——越是如许越可见汤天下给他们的暗影之深。

再说下去怕是这辈子都没期望超出此人了。

不久以后饭食备好,随行下人以银筷验过无异,端了上来,众人都是身边的人们子,考究食不言,酒肆中遂恬静下来。

巩宗麒神态清静、仪态慎重的用着饭,心却以为跳得有些快……

好似许一个父亲,巩宗麒失怙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虽然说他有至少补进翊诸的资格,可叔伯心领神会的使绊子,他又能怎样?要不是做贵妃的姑姑护着……

提及来贵妃在大魏后宫的位份很不低了,皇后之下,便是贵妃。由此可见,巩宗麒的姑姑在宫中景况尚可。

但巩贵妃进宫起便是贵妃,几十年过去了,皇后换了三任,她却或是贵妃……这一件,很难不透出遗憾与凄凉。

巩贵妃也不是没有时机。

圣上发妻、出身于东胡柴氏的柴皇后病殁后,后位虚置,其时分宫中传出风声,圣上无意再选高门贵女充分宫廷,倒有意让贵妃正位中宫的。

虽然说以妾为妻于理分歧,但本朝这位圣上做过分歧礼貌的事儿也很多了。阀阅世家也是有眼色的,死谏的事儿有人敢做,但做了还要牵累家属,便算真有人继续,族中也不会应允的。

朝中几位孤臣被赐死后,圣上想做什么便更解放了……

论出身巩贵妃不足柴皇后,然她却是圣上的至亲表妹……圣上的生母,是先帝时的九嫔之一修容,出身亦是容城巩氏。

因此巩贵妃一入宫便是贵妃……

可谁能想到,便在凤印便将交到巩贵妃手里时,柴皇后的姑表妹、边郡钱氏的一位极美貌的嫡女随母进宫怀念表姐,在长乐宫中“失慎”走迷了路,以致于没能定时出宫,却和恰好到元后灵前上香的圣上“巧遇”。

因而本朝第二任皇后,便姓了钱。

这钱皇后的母亲便是柴皇后的堂姑。

只是东胡柴氏虽然胜利的用钱皇后阻止了巩皇后的发现,自己也吃了个大亏。钱皇后有了亲生骨肉后第二年,柴皇后所出的嫡宗子、其时已经做了十年储君的太子,被人揭示在东宫行巫蛊之术,欲提前继位……

圣上固然没有杀子,但废位与贬谪,或是让生来养尊处优、又性格坚决的废太子拔剑自尽,留遗书表白心迹,废太子妃亦随之殉夫——这便是本朝第一位悲催的太子。

接着住进东宫的,天然便是钱皇后亲生的四皇子。

被钱皇后夺走中宫之位那次,巩贵妃虽然遗憾,倒还没有悲伤太久,由于其时她尚无所出,还可以关心几时能有一个亲生子。数年后她终于有了六皇子,可钱皇后地位已稳,巩贵妃也没了旁的念头,齐心一意教养六皇子罢了。

但谁能想到六皇子伶俐伶俐,年龄又小,很是惹人稀饭,逐渐的把比他长数岁的新储君比了下去……其时分巩贵妃还年轻,自满于爱子的伶俐,作为圣上的表妹,帝宠也很多,在宫中位份又仅次于皇后。虽然也对钱皇后防着,也不情愿让六皇子便此碌碌。

她不情愿的后果,是六皇子未到束发之年,便暴病而死。

巩贵妃为此几乎发疯,圣上也盛怒无比。可彻查的后果却是惟有一位公主、素来性格谦恭默然的蒲淑妃通同太医院院判季英密谋了六皇子,来由是蒲淑妃与巩贵妃同为正一品之妃,蒲淑妃不仅排序在贵妃以后,贵妃有子,她却没有……

如许风趣的来由,巩贵妃怎样能够接管?她在御书房外磕头磕到满面鲜血,等来的却是圣上近侍奉口谕斥责她歪曲皇后、藐视中宫。如果非其时巩太后还在,贵妃之位都不可以安定了,饶是如此,巩贵妃或是被禁足了大半年。

大半年以后,宫中又添新人,痛爱一落千丈……但这大半年的禁足,也不是全无功用,至少禁足收场后,巩贵妃倒是恬静下来,对钱皇后,倒比从前还要尊重,圣上问起,她说是寻思以后,对皇后怀着愧疚。

这份尊重与愧疚,也有回报。

……大约过了近十年,本朝的第二位太子的嫡宗子降生不久,钱皇后以“嫉妒成性、密谋宫妃”的罪名被赐死——到死,没有一个字,说钱皇后与六皇子的死相关。

可钱皇后总归被赐死了,身败名裂,带累钱家也是大受打击。

赐死钱皇后的诏书中罗列的密谋宫妃之罪,那被皇后密谋的,是其时进宫不足半年、一个极年轻俏丽的御妻。

不过一个御妻却让堂堂皇后赔命,尤其这御妻出身或是庶族,大臣都以为过了,可圣上也可以最痛爱那位御妻,坚持赐死了皇后。

不仅如此,连太子也被圣上斥为“贱妇之子、不孝之极”,蒙受池鱼之殃,与他的嫡长兄一样,被废去太子之位,软禁荒院。

这位太子不曾自尽,却在数年后忧愤而死——这是本朝第二位悲催的太子。

得悉他死讯的当晚,巩贵妃大醉一场。

后位第二次空悬,这次圣上乃至亲口报告巩贵妃会立她为继后了……

——

最后诏书却是封洪州温氏出身的昭仪为皇后。

巩贵妃乃至连份象样的犒赏都没有获取。

温皇后入主长乐宫时,已经有亲生的九皇子了,没多久,她为九皇子定下江南商氏的嫡女为正室……便是商在水。

再后来,九皇子瓜熟蒂落的成了本朝第三位太子殿下。

温皇后的后位极为安定,安定到了这些年来贵妃虽然只是仅在皇后之下,可命妇们几乎都不大记得贵妃了……

宫闱里的这些暗斗,巩宗麒虽然没有锐意扣问过姑姑,只从巩贵妃清静叙述的大致经由里也能感受到那份心惊肉跳。

巩宗麒自己不喜宫廷的幽暗,可贵妃对他有大恩——并且贵妃如许帮他,却什么请求都没提出过。这个姑姑身边的白叟吐露过,巩家子嗣浩繁,贵妃对巩宗麒格外上心,原因惟有一个,那便是巩宗麒与已故的六皇子,眉眼之间有四五分相似……

那位宫人如许说,无非是让巩宗麒宁神,贵妃待他好,定夺没有旁的用途,是在他身上寄托关于六皇子的悲伤罢了。

可这并不料味着巩宗麒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贵妃遭难而无论……

想起这次出京前,这么多年了,大伯或是头一次单独召见自己……巩宗麒目光微微一凝,随便转为坚决——贵妃施恩不图报,这次在宫中遇着了危急乃至基础都没有望让自己晓得,如果非大伯认为巩家不可以白养巩宗麒一场,恐怕巩宗麒一如既往都不会清楚钟小仪是如何溘然突起的……

大伯这么做,当然对巩宗麒不宁静心。可这个对巩宗麒父亲深为厌恶的尊长也把话挑清晰,巩宗麒可以不帮贵妃,贵妃如果是出了事,巩家必受影响,到时分,巩宗麒在翊诸里也未必能够待得下去。

待不下去便只能回容城去了……

不提贵妃,只巩宗麒一人,他是无所谓出路不出路的,在这个士族与皇室配合主宰天下的世代,被叔伯迁怒早便肯定了他很难有什么大展拳脚的时机——可他有一个同胞妹妹。

巩宗麒虽然只比巩弯弯长了五岁,可看这个妹妹却真的像半个女儿一样——他无法忘怀母亲难产而去时,冒死挣扎着报告他要照望好妹妹的一幕;他更忘怀不了父亲逝世的严寒的冬日,冷冷静清的灵堂上,虚岁两岁的巩弯弯睁着是非明白的眼珠,那样怯懦的、疑惑而惶恐的,伸出小手,扯住他的袍角。

……那样怕被回绝和撇弃的眼神,让巩宗麒内心辛酸如潮。自从贵妃帮着说话,补入翊诸后,巩宗麒一切的俸禄几乎都花在了妹妹身上,巩家别的小姐有的,他都养精蓄锐赐与巩弯弯。

虽然如此,巩宗麒或是以为委屈了妹妹。在获取贵妃帮助以前,他们在巩家过的委实太过卑微、也太过苦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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