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惨叫来自于威廉·庞墩,对于这个名字练僻和唐馨有着不同的感情。毋庸置疑,练僻是更加深恶痛绝的。
“当心点,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越往前走,唐馨越发的担心。毕竟整个环境都对自己不利,如果对方要施加杀手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你小心点,我先上。”练僻嘱咐道。老实说,他不在乎。威廉·庞墩的所作所为足够让自己杀他一百回了,如果说作为一名科研人员,盲目运用自己未能掌控的技术是其对于研究的疯狂执著的话,那么利用自己的组员,放弃自己的朋友不顾他们的生死那就绝对是人性上的问题了。练僻极其讨厌那些没有人性的人。
练僻首当其冲,唐馨则略后于他,负责照顾练僻的身后。当两人来到声音传出的地点时,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了练僻的眼前。似曾相识的解刨场所,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气味,不同于之前所见过的那十一具尸体,这次的要更多。
“哦,我的天啊。”即便是见过场面的唐馨也不由得掩嘴失声道。
“你应该见识一下真的。”练僻轻声的说道。他那时可是就被绑在眼前的这些解刨床上,作为其中的一员等待着陈敏儿的宰割的。
里里外外摆放着好几圈解刨床,上面绑满了人,各种人。从精神病人到医生,从普通护工到警务人员……有些还很完整,而有些却只能从破烂的衣物和被鲜血溅满的名牌上知晓那一点点的只言片语。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遭到了毒手,至于为什么,练僻可不愿意深究。整个精神病院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思维被控制的环境中,虽然面前出现的是一具具被肢解的尸体,而事实上,真正被肢解的是那些人的思想。威廉·庞墩的位置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而数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电动工具正在“细细”的切割他的身体。惨叫就源于这里!
唐馨毫不犹豫的准备冲上去营救,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拉住她的是练僻,唐馨在被制止的一瞬间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她很疑惑,疑惑练僻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就在下一秒她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威廉·庞墩的生命无论值不值得拯救此时都早已不是练僻和唐馨说了算的,况且肢解将近结束,作为一个人的生命,作为一个人的思维的生命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从威廉·庞墩的尸体上,唐馨看到的是对于一个消失生命的关怀;而练僻则从中看到的是下一刻自己可能身处的结局,以及整个趋势下的命运。这就是他和唐馨的区别,这也或许就是练僻与三邦重案组的区别。
两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威廉·庞墩在他们的眼前被活刮致死,唐馨默默的侧过了头,而练僻却是一副极为冷静的表情,事实上他同样痛恨暴行,但他也知道有时痛恨不是靠咬牙切齿就能化解的。练僻不会担心威廉·庞墩的死会导致证据的缺失,还记得早前两人搜集到的文件吗?那只不过是参与此次研究的人员他们记忆的具现,真正的资料在现实世界应该还有一份存在。
“练先生,好久不见了。”就在威廉·庞墩死后不久,从他的解刨床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身着医生服饰的女子。此人当然就是陈敏儿,就算不认识她的人也很容易发现她的打扮并非三邦城医务人员的打扮,依旧是那天被捕之前作为临界市医生时的那身打扮。
“有那么久了吗?我可不记得了。”练僻冷冷的回答道。
“你是不是认为自从上次之后我就疯了?”陈敏儿一边说,一边将手一挥,刚才还在用来肢解威廉·庞墩的工具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有信心确定我还会一直想着你。”练僻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吗?”
“没有。”
“一点也没有吗?”
“一点也没有。”
“真是太让人伤心了,亏我还一直想着你呢。”
“是一直想着解刨我吧。”练僻吐槽道,“你就没想过再被鬼魂蹂躏?”
一听到鬼魂二字,陈敏儿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不过这也是瞬间的事,很快她就破涕为笑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如果是从前恐怕我还真会害怕,老实说即便是现在我也想不出对付你那鬼魂朋友的方法。但是,她现在好像不在了。”陈敏儿的话让练僻的内心沉到了谷底,他本来想用白依来压住陈敏儿的气焰,却忘记了在这个能够操纵人类思维的机制中记忆早就不是什么隐私了。白依已经不在了,至少目前是绝对没法依靠她了。
练僻和陈敏儿的对话让唐馨一头雾水,她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但猜也能猜到既然练僻和陈敏儿从前有过节,那么此时所说的多半是过去的事情。而对于唐馨,怎么逮捕陈敏儿并且拯救这里的人才是她最首要的任务,而练僻的对话正好可以帮助自己拖延时间。
“不要再看了,在这个世界我允许你们做的你们才能做,我不允许,你们别想硬来。”陈敏儿似乎看透了唐馨的心思,也难怪如今任何人的思想都在陈敏儿的控制之中。
作为对于陈敏儿的话的回应,练僻和唐馨同时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只见对方毫不介意,咯咯一笑,两人手中的枪立刻变成了两个枪型气球。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在这里你们无能为力。”
“谁知道呢!”说着练僻和唐馨两人扔掉手中的气球朝陈敏儿冲了过去。其结果可想而知,在现实世界手无缚鸡之力的陈敏儿在这里轻而易举的就瓦解了两个格斗高手的攻击,连身体都没让对方触碰到一下。失去了特殊能力的唐馨无法对物理伤害免疫,就在被陈敏儿挡下的刹那间她被狠狠的摔了出去,撞在墙上丧失了知觉。而练僻则是特殊优待,虽然也被撞的不轻,但尚且清醒。
“我突然发现原来从梦境中对别人施加手段是件这么快乐的事情。”陈敏儿笑道。
“你竟然称这是梦境?”练僻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站起。
“对啊,只不过在某些人的眼中他是噩梦罢了。我终于明白从前我之所以会肢解病人,并不是因为纯粹的谋取利益。而是我喜欢那种肌肉骨骼被撕裂时的声音……”
“疯子!”练僻喊道,却随即招来了陈敏儿的隔空掌掴。
“没错,我是疯子。在到这座城市里来之后所有人都如此称呼我,有时连我自己都相信我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但是上帝没有放弃我,给了我这么个重新觉醒的机会。这个威廉·庞墩无论做过什么,至少对于我他可是个大大的恩人。”
“恩人你也杀!”
“当然这个恩人一开始可没想给予我这些,他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临床试验罢了。”陈敏儿边说边把练僻随意的抛上抛下无尽的玩弄着。“令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包括我在内,我竟然可以轻松的驾驭起这台仪器,而且将一切的乐趣无限放大。在这里我就是上帝。”
“你就是个屁!”毫无还手之力的练僻已经被折磨的惨无人型。此时的他连近陈敏儿的身都不可能,任何攻击的尝试都变的毫无价值。
“一直以来我都想找你报仇。”陈敏儿走到练僻的身前轻轻用手托起了他的下巴,要是以前练僻一定会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因为这不是真的。“但老实讲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我当时最先考虑的是在怎么杀光这里的人的同时恢复我自己的自由。就目前看来,这台仪器在提供我无穷脑力控制的同时却限制了我的人生自由。不过你的到来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如果在这里就能报仇我又何必要出去呢。等到完事儿后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摸索。”
“蠢货,到时三邦城发动应急预案对着这栋建筑来一发火箭弹你还摸索个屁啊。”练僻内脏破碎鲜血不住的从喉头流出,即使已无搏斗之力,但他仍不会就此屈服。
就在陈敏儿决意要彻底捏碎练僻的喉咙时,猛然间她竟被撞开了出去。即便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溺与自己复仇乐趣中的陈敏儿也没有察觉到唐馨的恢复。这一撞暂时帮助练僻脱了困,可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练僻看来陈敏儿是个疯子,无论是否是真正层面上的疯子,如今的她彻底撇开了人性。不服输是每个自命正义的人的特性,故而就算被削成人棍,练僻也会把嘴炮进行到底。
“你就是没有脑子的疯女人、傻女人什么都不会还学着人家当坏人!”练僻话语的接连刺激,加上刚才在唐馨身上受挫,陈敏儿恼羞成怒。她的怒气使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
“喂,你干嘛要把她惹火?”唐馨扶着练僻小声的问道。
“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兵书有云:越是心浮气躁的人越会露出破绽。像陈敏儿这种本来就疯疯癫癫,心思混乱的人,说不定会有机可图。”练僻悄声回答道。
“可我觉得她现在这样子不像是有机可图啊。”
“这……”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周围的环境从波动到平静,最后全都停留在了场地的中心。
“她想干嘛?”唐馨惊恐的看着一切聚集的核心。
“我又不是神经病我怎么会知道。”练僻虽然话语吐槽,但脸色却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难看的。
因为此时站在整个环境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