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是死有多难受你都不在乎了?”她仰起脸问。
“是的,我不在乎了,从这一秒开始。”他的语气冰冷无比,眼光却不敢触碰安蕾的双眼。
“那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
“证明你不再爱我,不在乎我。”
停了两秒,符千阳问,“要我怎么证明?”
“吻我。”
符千阳看着她,眼里充满哀伤。
“吻我,如果你可以毫无感觉,我就放你走!”
他抹开她,要离开。她抓住他的衣领,哭得更厉害。
他掰开她的手,她甩开他又死死拽住他的衣领,她通红的眼睛倔强地看着他,是的,她不相信,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曾经这么深爱她的人,能够说走就走,说变就变。
心痛像过电般穿过他的胸腔,泪腺被液体充胀得酸痛,可他忍着,死死忍着。
她扳着他的脖子,找到他的双唇,她吻他,用尽一切力气吻她,他却像冰山般没有回应。
“不要!不要走!千阳,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真的,千阳……”她满脸都是泪水,模模糊糊地说着。
“可我怕!如果你……”他不愿再往下说,即便是前面有“如果”,符千阳不愿去想那样的如果。他原本想问,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办?跟你一起去,还是为你报仇?最后符千阳还是决定狠心推开她,摇摇头说,“离开我你才会有安稳的幸福,我才有光明敞亮的前途,我们结束了,安蕾。我们真的结束了。”
说完符千阳大步流星离开小巷子,留下空空两手什么也抓不住的安蕾靠在墙边伤心地抽泣。
安蕾此时才深刻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爱的地位是这样的不平等,当初她想推开符千阳的时候。他可以胡搅蛮缠,硬住进她家里。用钱把方勇打发掉,可是如今她用尽一切办法想挽留他,却连短短几分钟都留不住他的人。她得到的幸福得到的美好,都是因为他愿意给她,现在当他将这一切抽走的时候,她只能无助地眼睁睁看着一切变为泡影,看着他走。
符千阳快步走到安蕾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来。他靠在拐角的墙边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缓缓拉起裤脚,看到自己肿胀的脚踝,他稍稍歇了一会。才一瘸一拐地走向停车场。
廖哥正在车里听音乐,见符千阳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赶忙从车上下来,问他,“你怎么了?”
符千阳喘着粗气说。“刚才跑下楼的时候,没留神把右脚给崴了,疼得很,不知是新伤还是旧患,先去医院吧。”
廖哥把符千阳扶上车后座。然后钻进驾驶位,三两下出了停车场上了大路。廖哥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符千阳,见他蜷在座位上一只手撑在眉间,很痛苦的样子。
等红绿灯的时候,廖哥扭头看他,发现泪水在手指间的遮掩下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廖哥轻轻问他,“千阳少爷?”
“疼,阿廖,真的好疼。”
一个小时之后,安蕾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回到办公室,小梁从她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看,研究她是喜极而泣还是伤心地哭了。见安蕾一直不说话,默默地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小梁拖着椅子过来问,“怎么样?在你的淫威之下,他没有俯首称臣?”
安蕾不说话,只摇摇头。
“当时他杀过来的那种气势,很紧张你的样子,后来还是走了?”
安蕾不说话,点点头。
小梁很担忧的样子,叹了口气。
安蕾心想小梁真是够朋友,不但这么配合地帮她这个忙,看到她事情不顺利也跟着伤感,真像好姐妹一样。
安蕾正感叹呢,不料小梁问了一句,“那我的爱华仕箱包还作数不?”
“……”
事后安蕾对这次行动进行了总结,这出戏虽然成功地把符千阳引了出来,但是损失也是巨大的,一是安蕾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二是让符千阳从此不会再偷偷地过来看她,三是花了2个月的工资给小梁买了个爱华仕箱包。唯一的收获就是见着他吻了他,知道他还爱她。
网上有关符千阳的消息越来越多,他作为唐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也越来越受到公众的关注,甚至报纸上都开始有了关于他的报道。安蕾在这个城市里,不经意就会看到他的名字,他的相片,他说的话。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一个颁奖仪式,碰巧镜头带到符千阳正走上阶梯,他似乎脚不太方便,走得有些缓慢,安蕾没来得及看清,镜头一闪而过。
那一个下午安蕾都在想,他是摔了,还是遇上了什么事,身体不舒服吗?想想以前如果她时不时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他都会甜蜜蜜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如今她想关心他,连打个电话问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呢,安蕾问自己,她可以放弃他吗?可以不去想他,可以不去爱他吗?
她问了千百次,回答都是一样的。
没有了符千阳,她不会死,但她的心,没有办法不爱他。
明白了这件事情,安蕾重新振作起来,她开始健身开始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她要精神饱满地过好每一天,即便再想他她也不会折腾自己。她爱他,他也爱着她,她坚信他们会在一起,只要她坚持。她没有办法放弃,所以她只能坚持下来。她也会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有关符千阳的一切信息,不管视频多短,不管相片多小,她一个也不落下,她像追逐明星一样追逐着他的脚步。
水底还石穿呢,就不信这样的锲而不舍都感动不了他。
符千阳就是一豆腐心肠结了冰,想装铁秤托?哼,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安蕾!
这天下班,安蕾在地铁门口看到一张制作得挺简陋的海报,宣传一对地铁歌手组合的告别演唱会。安蕾认出来海报上那两个沧桑的歌手,就是原来她在工作时,每天在地铁口遇见的那两个拿着吉他唱歌的男子,他们的组合叫铁化乐队,当时安蕾就觉得这名字怪怪。
这两位男子长相平平,声音不算出众,但唱得很有感情,有时候安蕾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就见到他们,晚上下班的时候还见到他们,而且虽然他们脸上很疲惫,但一样唱得很深情。
也许他们曾经做了很多年会大红大紫的明星梦,认为只要他们认真的付出,就会有回报,可是坚持到今天,他们终于要散伙了。
想到曾经陪伴她这么长时间的地铁歌手以后就不会在那唱了,安蕾不免有那么一丝丝的悲伤,所以她决定到南山广场去听他们最后的演唱会。
挺意外的,演唱会那晚,还蛮多人聚集在广场中央。演唱会是敞开式的,谁都可以来跟着音乐摇摆,舞台的下面有两个吉他盒子,像他们曾经歌唱的每一天一样,敞开着躺在地上,不过今天大家都很慷慨,丢进去的都是大票子。
每首歌的中间,铁化组合都会讲一些他们很有感慨的事情。
他们解释说他们的组合之所以叫铁化组合,因为两人年长一点的那个叫林铁,小一点的叫李化。他们在一起唱歌已经有近十五年了,曾经也分开各自找工作,但是还是因为放不下音乐的梦想,又回来在一边写歌一边在地铁唱歌维持生计。林铁说他们的生活很苦,很没有安全感,可是李化有个女朋友对他不离不弃,一直支持他们。现在李化的女朋友已经有了5个月的身孕,他们终于成婚了。林铁打算把这次演唱会的所得,作为新婚礼物都给这对新婚夫妇,祝福他们得个大胖宝宝。
安蕾听了他们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地想流眼泪。
整场演唱会很温暖,一直唱到晚上十一点,还有观众在台下喊着“再来一首,别走!”返场了三次,终于熬不住,说唱不动了,观众渐渐散去。
安蕾正要离开,看见一位女子拿着一个挺大的纸箱,挺着肚子正一步一步走下舞台的台阶,因为天黑,她拿着纸箱,边又没有扶手,她走得比较犹豫,所以安蕾上前去搀扶她下来。
下到平地,女子松了口气,对安蕾说,“谢谢你。”
“你是李化的妻子吧?”安蕾问。
那女子摸着肚子笑呵呵地点点头,然后弯腰捡散落一地的插座和接线。
见她身体不方便,安蕾赶紧扶着她说,“这个我来吧!”
李化的妻子笑笑,“怎么好麻烦你呢。”
“呵呵,你丈夫的歌也曾经给过我温暖,就算我感谢他吧。”安蕾蹲下来开始把地上的电线往纸箱里装。
“你真是个好人。”李化的妻子说。
“我是被你们的事情感动的,”安蕾抬起头看她,“跟着他这么多年,多不容易呀。”
哪一个女人不渴望安定富足的生活,谁都害怕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怎么的力量支撑着一个女人无怨无悔跟着一个前途渺茫的男人在这个城市里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