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蒙蒙亮安蕾就翻箱倒柜试衣服,挑来选去折腾了一个小时,心情像初次约会的小女生,总怕自己穿着不得体没给对方好印象。
刚过七点,安蕾就给经常去的美容会所店长打电话,请她务必安排人帮她在9点之前画个妆再弄个发型。真没想到,她有一天去见符千阳跟打仗似的分秒必争。
匆匆赶到会场,已经过了9点半,安蕾赶紧去办理了竞买登记手续,缴纳了竞拍保证金,拿着号牌在位置上等待。离拍卖开始还有五分钟,安蕾终于见到了她等待的人。
叶雪进入会场时,会议室里有一阵小骚动,很多人都回头张望,叶雪一袭紫色的小礼裙,窈窕的身材,挽着符千阳的手臂。她身旁的符千阳表现得低调谦和,虽然身材显得有些清瘦,但依旧挺拔得像一棵树。
两人走到会场的前排就坐。安蕾看着两人的后脑勺,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符千阳看到她又不被叶雪发现。
拍卖会正式开始,因为卖品价位不低,相信在座的都对卖品有过研究,所以拍卖师废话不多说,直接开拍。
刚开始一两件卖品收藏价值不高,所以表现平平,并没有出现太激烈的竞争。
第三件拍卖品是一幅双面金丝观音图的拍卖,从60万一路加到了89万。
会场里掀起一阵小。
坐在叶雪另一边的谭经理,是她的理财顾问,他在叶雪的耳边轻轻说,“今天的价似乎偏高,说不定有专门抬价的人混在里面。”
叶雪笑笑说,“没事,有千阳在。放心好了。”
拍卖员喊道,“89万一次!89万两次!”
“90万!”一个角落里传来细细的女声,这个声音让符千阳心头一震。
符千阳循声望去,一眼看到在角落里安蕾。
拍卖员非常兴奋地指着安蕾所在的方位叫喊,“哦,90万!那位小姐出90万!还有人出更高的价么?”
很多人都回头看看是谁喊了90万,安蕾用号牌遮住半边的脸。
叶雪正要转头张望。符千阳将号牌放到她手里。缓缓举起来,“95万!”他叫价。
叶雪有点惊异地转过脸来看他,他很少会这么主动地牵她的手,或者说——碰她。这举动说起来不算暧昧,但足以让叶雪心花怒放了。
她疑惑地问符千阳,“这件卖品之前可没听你提起过,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突然觉得颜色挺好看的,买回去当桌布。”符千阳笑笑说。
“……”
拍卖师挥舞着手臂高呼,“啊,95万,这件起拍价60的双面金丝观音图已经到了95万!真是太给力了!还有人加吗?还有人加吗?”
安蕾刚打算举牌,就遇上了符千阳凶狠狠的眼光。安蕾举了一半的号牌一寸一寸放下来。拍卖师看到安蕾的退缩,好不失望,有些不甘心地反复确认,“这位先生已经加到了95万!还有更高的出价吗?这件双面金丝观音图95万一次,95万两次。95万三次,成交!”拍卖师重重地捶下拍卖锤。
就在拍卖员用夸张的声音宣布符千阳买到双面金丝观音图的时候,符千阳轻轻侧过脸,虽然没有回头看安蕾,但他右手悄悄伸到叶雪的背后,竖起拇指向上,然后在眼睛旁划了一下。
安蕾欣喜地笑了。
这是他们当时在维持地下恋情的一种暗号:右手从眼前划过的意思是见面,竖起食指就是一楼见,竖起是小拇指就是地库见,用手比划什么数字就是多少楼层的楼梯口见,如果是大拇指——就是天台见!
没过多久,符千阳跟叶雪说了一句话,然后起身低调地走出拍卖室。
锦华酒店有18层,顶层天台有一个玻璃顶棚的游泳池。安蕾要爬上一个旋转的铁梯子,才能到达进入游泳池的小门。符千阳站在游泳池边上,楼顶的风很大,他的眼睛被吹得很迷离。安蕾朝他走过去,即便曾在他怀里撒娇耍腻,此时见到他,安蕾仍然心中小鹿乱撞。她多想冲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不放开,无奈他交叉着手臂环抱胸前,只给她眺望远处高楼的俊美侧面。
安蕾走到他身边也只好笔直地站住。
他转过脸来看她,完全没有掩饰他的生气,“你来这做什么?”
他的语气生硬严厉不带一丝丝温柔,将安蕾火热的心封上一层霜,她轻轻一笑,反问,“怎么,我就不能来买藏品玩收藏吗?”
“你有这么多钱吗?”
“我得到了一栋豪宅、一辆豪车还有一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卡做分手费,你不知道吗?我有这么多钱,买一两件刺绣绰绰有余。”好几个月没见着他了,安蕾当然不是来找难受的,如果可以,她多想扑到他怀里,但他冷若冰霜的脸深深刺痛了她。
符千阳知道她话中带刺,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他尽量平心静气地劝她,“你想玩收藏可以,但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今天我就冲着‘花开富贵图’来的,据说这幅刺绣手艺精湛,栩栩如生……”安蕾昨天查了资料,这幅‘花开富贵图’是叶雪曾祖母亲手创作的珍品,早年因为贫穷变卖。这次符千阳和叶雪过来对这幅图也是志在必得。估计就是天价,符千阳也会拼全力把它买下来。
因此听到安蕾带着挑衅的口吻,符千阳脸都气红了,他的音量不自觉就提高了,“你在玩火,知道吗?”。
看符千阳这么着急,安蕾心中很不服气,以前他对她柔声细语的,从不生气吼她,现在他的样子,好似恨不得找个麻袋把她装起来扛走,别碍着他的好事。
所以安蕾慢悠悠问,“你倒说说,你们玩收藏烧钱,怎么我玩收藏就是玩火了?”
“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花开富贵图’,是叶雪奶奶亲手绣的,叶雪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藏者愿意将这幅刺绣拍卖。叶伯父下周50大寿,这件卖品我打定主意要买下来作为寿礼送给他。因此直到拍卖结束我和叶雪都会在,我不希望叶雪见到你,所以请你离开。”
安蕾心里打翻了一大罐醋,好一阵酸楚。
“就这样着急讨好岳父?”
“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情,这也只能是略表心意。”符千阳说这句话里时充满歉意。
“你决定要娶她为妻?”一想着他会成为别人的丈夫,安蕾心就乱了。
“是的。”
“你爱她吗?”
“这并不是我娶她的必要条件。”
“那你爱我吗?”
符千阳停顿了几秒,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安蕾站到他的面前,直逼着他的双眼,问,“结束?结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不再关心我的死活,想起我也不会有一丝丝难过?”
符千阳扭过脸,硬生生地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
安蕾看着他,一步一步退后,退到泳池边上,“即使我掉入这冰冷的水中,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看来只能用苦肉计才能逼这千年妖精现原形了。
“别这么幼稚。”符千阳的语气里已经有些在求她了。
安蕾一咬牙,心一横,背朝着水面倒下去。
他伸手拉住她的同时,安蕾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想着下一秒他就会拥自己入怀,可惜,他只是没让她摔进池子里而已。
安蕾酸溜溜地说,“我们不是结束了吗?你不是不关心我不在乎我吗?让我摔下去呀,让我摔下去呀。”安蕾一边说着还一边要抹开符千阳的手。
如果安蕾能知道,叶雪已经接到眼线的消息,现在正从电梯里出来往天台走,她一定不会这么矫情地为难符千阳。
可惜等他们俩都看到楼梯口晃出的人影,一切掩饰都已经来不及了。
叶雪远远地看着他们拉拉扯扯,阴沉着脸对符千阳说,“放手呀!她不是想跳下去吗,就让她掉水里去!”
安蕾看着符千阳,她心里想,他不会放手的,他知道她不识水性,安蕾认识的符千阳不可能狠得下心来让她掉进这冰冷浑浊的泳池里。
符千阳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安蕾的胳膊想把她从池边拉回来,但是遭到了安蕾的抵抗。
因为叶雪的话刺激了安蕾,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服气的安蕾仍然斜站在水池边上,小小声对符千阳说,“要不抱我,要不让我摔进水里。”
符千阳腮帮子一紧刚想开口说什么,叶雪走上前两步,像个顶着皇冠的女王一样骄傲地说,“千阳,你还记得你歉我一个承诺吗?当时你说,只要婚礼的事情既往不咎,你会满足我一个要求。现在我只要求你松开手,让她掉进水里去。”
符千阳转脸看着叶雪的双眼,她的眼里满是淡漠。
随后安蕾感觉到符千阳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她可怜楚楚地想用眼神挽留他,只可惜他默默闭上了双眼。他的手就从她的手指间一寸一寸地滑出去,如同他们现在已经惨淡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