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番出使,竟然会变得这么凶险,南京依然成为其丧命之地,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杀他的人还不是宁楚,而是白莲教和朱一贵的人。
“陛下,臣冤枉,此事当中另有隐情啊!”生死关头,允祥也再不愿意兜着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妙,这里面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是如今撕破脸了,黄殿干脆一条路走到黑,怒视着正在磕头的允祥。
“王爷,此番袭击使团一事人证物证俱在,且你先前也开口承认,难道眼下就要反悔不成?”
“这......”允祥被堵得哑口无言,毕竟刚刚还是他亲口承认,现在转头就矢口否认,确实有些无耻了,只是不否认也不行啊,毕竟瞅着皇帝这模样,是真的要杀他啊!
小命面前,允祥也不敢再充大头了,连忙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小王.....小王绝无此意,这番事情的前后首尾,都是张伯行一人主张,与小王无关啊!”
允祥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引起众人一片鄙夷的目光,这人前面都已经承认了,如今却矢口否认,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了。
只是一旁的张伯行此时却叹息一声,花白的发辫看上去更显苍老,跪在地上也不辩驳,“除贼原本就是老夫之责,此番自然都是老夫的手趣÷阁。”
尽管张伯行所言揽下了这一切,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猫腻,却是让众人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那就是这一切的首尾都由允祥所安排。
真相大白的戏码走完之后,接下来便是惩处真凶的戏份了。
在宁渝的正义凛然下,允祥被直接交给了薛观和黄殿,只是望着这个烫手的山芋,二人的意见并不一致。
杀掉允祥,已经不仅仅只是出气或者报仇雪恨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要不要沿着宁楚制定的路子走,它是跟后续的谈判连在了一起的。
像薛观这种原本就抱着坐山观虎斗心态的,就不愿意杀允祥,因为杀了允祥就会最直面清军的压力,反倒是黄殿,已经打定主意要抱紧宁楚的大腿,自然不会担心远在天边的清廷,而是以杀允祥来博取宁渝的信任。
二人原本在谈判期间结成的短暂同盟,在这一刻却是变得荡然无存。革新元年五月初五,允祥在南京被斩首,其尸身由张伯行护送回北京,而作为直接执行者的薛观与黄殿,则是依然在南京跟宁渝讨价还价,时间益久却没个结果。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程铭在宁渝的密令下,悍然向着泉州发起了猛攻,朱一贵军队原本就士气不振,如今再加上这番突袭,却是根本无法坚守泉州,被复汉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大量的军队直接投降了复汉军,而朱一贵则是带着人逃往了台湾。
“陛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我王上何曾有过半点冒犯之举?如今双方尚在和谈之际,贵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痛击我军,岂不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黄殿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抨击宁渝的言辞也很有力,可是对于立志于天下逐鹿的宁渝而言,战场上是从来不会讲究所谓的仁义道德,他的目标就是彻底收复东南,自然不会容忍朱一贵在旁边窥伺。
“朱一贵在台湾,朕不会管他,甚至可以帮他,但是朕不能容忍,他在福建在泉州,你明白吗?”
宁渝的声音里略带几分冷酷,打了就是打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要挡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他的敌人,没有任何放过的理由。至于世俗毁誉,并不是他会关心的问题,将来也不会在乎半分。
“陛下.......可是我军是真的怀着诚意而来,还望陛下明鉴。”
黄殿恳切地望着宁渝,言语里不由得软化了几分,这一幕让旁边的大楚君臣看了,不由得露出几分微笑。
“贵使,朕之前也曾说过,朕的目标是整个南方,只要你们不来南方,那么咱们就不会是敌人,你们明白吗?”
宁渝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却仿佛世间最为恐怖的事物,让黄殿看了,心里不由得打了寒战。现如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于说自己多么了解面前这个男人,更不会明白在这个人心里,勾勒出一副多么伟大的蓝图。
“陛下所言,外臣却是有些不解....还请陛下明示!”
黄殿有些不解,心里的愤怒却是淡化了几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实力不如人,除了忍气吞声,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朕以为,这天下之广阔何止华夏一地,若是大家都只想在华夏之地发展,也就没有了沟通的余地,这样朕就算想退一步,也无济于事了。”
宁渝长长叹口气,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确实真的像是在感慨这一切,其悲天悯人的态度,确实让在坐众人感觉到几分真诚。
只有崔万采望着自家的主君,心里却在感慨,如今这皇帝确实越来越像一个皇帝了,他真的比之前要更加可怕了。
宁渝环视一眼众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可不是那等短视的皇帝,这天下之争绝非局限于一时一地,唯有放眼世界,才能改变眼下这一切。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朱一贵也好,还是白莲教也好,都能够出一份力,也能够起到一份应该有的作用,因此,宁渝不惜放弃眼下的利益,也要促成眼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