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歌不见了好几天,轩辕靖也失踪了好几天,这几天凤仪大使都在大力寻找那男娃,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都搜寻遍了,但每次汇报上来的结果都不如人意。
几日下来木挽心清瘦了许多,大家伙都在着急的找轩辕靖,她却一个人窝在房里谁都不见,她知道这是有人蓄意做的,但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才刚来凤仪国没多久,不可能会招惹上什么人啊。
玉珩每次都会亲自来送饭菜给木挽心,他知道如果他没有逼着她,她是不会吃下去的。但见到玉珩后,木挽心也只是木讷的低头啃米饭,沉默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轩辕墨挨的那一掌不轻,他表面上虽然硬撑着,但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玉珩为他疗伤的时候也很疑惑,怎么看段长歌不像是会用这种掌法的人。
入夜后,木挽心仍旧独自一人趴在床上,她无时无刻都在懊悔那晚丢下靖儿就走了,她不该这么掉以轻心的!
快入秋了,外头凉风阵阵,房内打开着门窗,床上的木挽心正抱着枕头默默地哀伤。她脑子里空荡荡的,睁大着眼看着前方,突然就看到了纱帐外站着一个人影。
此刻她已经惊讶不起来了,什么刺客之类的也不惊奇了,如果这是带走靖儿的人,那把她也带走好了。“是谁?”
“我。”木挽心心中一颤,这是她熟悉的声音。
猛然掀开纱帐,她呆呆的看着眼前人。“段长歌……”带着些许哽咽,她有些艰难的叫着这个名字,面对那夜默然不语离开的他,她实在不知要说什么好。
“你回来了。”不再逼问他那夜的去处,木挽心很努力的想扬起一个笑容,但此刻她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段长歌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子,轻轻的将它放到桌上。伴着清冷的声音,他开口说道:“这是七星海棠的解药。”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木挽心定定的看着他。“难道说,那夜你是去给我找解药了?”她着急的走上前抓着他的手,他却什么话都不说。“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这解药是用七星海棠果研制成的,七星海棠果开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皇陵。当着凤仪大使的面和众宫人的面,我能说我撬了他们国家的皇陵吗?”轻轻松开她的手,他不怨众人的不理解,他失望的是她不信任。
看着桌上那泛着白光的瓷瓶,她心中一酸,这几日他应该是在调制这解药吧。“对不起。”木挽心低头轻声道歉,她不知道现在会不会迟了。“我承认那夜我不够信任你。”
“如果轩辕墨看到的是玉公子,你绝对不会怀疑,但那人是我段长歌,一个在你眼中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弑父夺位的人!”他那泛红的眸中有着化不开的愁色。
木挽心摇头,段长歌却继续说:“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掏出心来看,也许我的心肝有一半是全黑的。对别人,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求达到目的。但对你木挽心,我段长歌问心无愧。”
“对不起……”木挽心颤颤的说出声,看着如此凄凉落寞的段长歌,她真的好想将所有愧疚的话都说一遍,是她辜负了他。“你知道吗,长歌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她知道他将那另一半完好的心肝留给了自己,是她不懂得珍惜。
“段正峰怕我是个哑儿,这不过是他信口说来的名字。”小时候他曾经很努力很认真的想把自己的名字写好,每日每夜的苦练书法,待到有一天他拿去给萧皇后看时,她却残忍的告诉他有关这个名字的事实。
木挽心低头掩饰着心中的不忍,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好了,等靖儿找回来就没事了。”她拭去眼角泛着的泪珠,勉强对他微微展开笑颜。
“我已经找到了解药,你分三日服下,如果不起效果,你再去找太医开一服疏通血液的药,过几日就好了。”他并没有表示更多有关澄清误会后的欣喜,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话语。
“嗯,知道了,谢谢你。”木挽心轻声答应着,她突然想起段长歌之前说过的话,他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找解药么?“那你……是要回去了吗?”
“前几日探子回报,有几位大臣被发现与余孽有来往,我必须去处理这件事。”说着说着,他已经走到了窗前,有清幽的月光笼罩着他,当木挽心抬头看他时,她突然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有些远了。
木挽心浅笑着说道:“是啊,遇上这种事你是该回去了。”将那白瓷瓶死死握在手中,她不敢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看到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位,他在清辉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认识你这么久,我还真是钦佩你的执着。我想就算我真抱走了轩辕靖来威胁你,你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那封放在你包袱里的和亲信函,我拿走了。”
心中猛然一颤,木挽心感觉内心就像被抽走了什么一样空虚。隐忍着心中强烈的感觉,她还是佯装道:“你还真帮我解决了一件麻烦事。”抬头看了看外头美好的月色,她转身背对着他说:“要走就快点吧,这种煽情的画面还真不适合我们。”
“说的也是呢,一点都不适合。”此刻他已经斜坐在窗前,勾着暗红的发,他呢喃着。“最后提醒你一句,小心那个叫聂九如的女人。”
他话音刚落,那窗户就猛烈的开合了一下。听着这窗户发出的声音,木挽心愣愣的站在原地,眨眨眼,有温热的泪水滑落,她笑着就伸手擦了擦,还是不敢转过身,“段长歌?”伴着微弱的希冀,她轻轻喊了一句。
“嗯?”窗外有一个声音回答她,他还在。伸手扶着桌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很伤身体的。”这刚说出口的话,她却懊恼不已,她这就是她的真心话么!
“知道了。”听到段长歌那似有若无的声音,她知道这次他真的要走了。木挽心只有低头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说不出话,她知道现在开口留他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但她没有这样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挽心觉得自己在原地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了,仔细听听,窗外只剩沙沙的风声。稍稍挪动站得有些麻痹的双腿,她缓缓走到门边。“段长歌?”侧脸贴着那门,她从未这样轻柔的叫过他名字。
外头一直没有人回应,她轻呵了一声,瘦弱的身骨就顺着门边滑下了,蜷缩着瑟瑟的身子蹲在那里。“是我没用……”她说得很小声,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的:“我不够勇气去承担,我不敢,我没用……”
段长歌的存在就像一杯浓烈的美酒,如果你不喝,你就会被它浓郁的酒香勾得茶不思饭不想。如果你浅尝一口,你会眷恋那被烈酒刺激过后的余韵,日日夜夜想着再尝一口。如果你已经饮下了半杯,那酒入愁肠的美感就会发自肺腑牵引全身,让你离不得它半步。
“呵。”她窝在门边泣不成声,眼泪越擦越多,这时候还哭什么呢?还是找靖儿要紧吧!
扶着门框,木挽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床边时,她几乎是瘫软在床上,今晚这一别耗尽了她所有精力。他来过,又走了,现在她还是抱着枕头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
缓缓闭上眼,木挽心已暗暗下定决心要振作起来。将所有的被褥裹在身上,她回想起了第一次与段长歌相见的情景,那一抹妖冶的暗红,那一个流转的回眸,将他的所有过去凝缩在一起,就是一首跌宕起伏的长歌。
这之后的几日,木挽心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消沉堕落的表情,她有按时的吃饭睡觉,她会配合凤仪大使一起去寻找靖儿的踪迹,就算一直没有结果,她也不会放弃。‘段长歌’这个名字似乎成了大家的禁忌,谁都不敢在木挽心面前提起这三个字。
玉珩也发现了木挽心的不对劲,关于段长歌和轩辕靖,木挽心只是淡淡的说他与靖儿没有任何关系。有时候她在墙角看到了一朵正开得红火的小花,她就会在站在原处盯着那红花看很久很久。
这段时间大家日日夜夜都在为轩辕靖担忧,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倦容,聂九如为此特意准备一顿营养丰富的大餐,她说想让大家好好补补身子。
“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聂九如走进房间说道。
木挽心抬眸看了一眼聂九如,“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聂九如摇了摇头,“不辛苦,伺候小姐是奴婢该做的。”
“对了,今天我看御风穿的那件衣服很新,是你做给他的吗?”木挽心看似不经意的问道,眼睛却时时刻刻注意着九如的脸上的表情变化。
聂九如微微一怔,又继续娇笑道:“是啊,御风公子很喜欢那衣服呢。”
木挽心对她淡淡一笑,站起身就走出房间。“走吧,去吃饭。”她一瞥,看到门外正站着的玉珩。
玉珩那清澈的眸子与她直视着,她疑惑的看他,他却笑而不语。聂九如错愕的向玉珩行礼,玉珩随意应了一声便拉着木挽心走开了。
“心儿。”
“嗯?”
“三界之中,只有一种人的气息可以藏匿得完美无缺。”
“什么人?”
“神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