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决定要离开我了。”付在忻对坐在她对面的易荀说。
“我有跟你在一起过吗?”
付在忻笑了声,说:“过河拆桥吗?你不用这时候把跟我之间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我一直都知道你最终会站在公皙那一头。”
“我跟你的关系是你让我找到儿子,我帮你拆散公皙和付时,事后自然就没关系了。”易荀云淡风轻的语气。
付在忻拍了拍手掌:“你说的对,但我对一件事很好奇。”
“什么?”
“你真的不打算带着儿子去找他亲妈吗?你真不想知道他的亲妈是谁吗?”
“这跟你没关系。”
“可是我知道啊,只要你……”
“我不想知道。”
“我知道了,你喜欢上公皙了。”
——
同时间,在公皙家附近的餐厅,付时和公皙也面对面。
在此之前,公皙与公彩虹分开时把车留给了公彩虹,自己选择走走,没出两步她的额头便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汴阳的夏天有点闷,总让人喘不过气来,公皙记得她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那个时候她还质疑过自己,真的是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吗?
本来是要溜溜达达了了烦心事,却因专注于脚下而不慎跌入突然出现的怀抱里。
公皙抬起头,付时的脸出现在眼前。
……
“我不明白!”付时双手搁在桌面上,均以握拳的姿势,眼白被红血丝吞没,嘴唇抿得发白。
“没事儿我就走了。”
付时在公皙站起身前握住了她的手:“从什么时候起,你都不愿意跟我坐在一起了。”
公皙抽出被付时紧握的手,说:“长话短说。”
“易荀不是好人……他跟你在一起是有目的的……只有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爱你……”付时说。
公皙对眼前这个男人失望透了,苦笑了一声:“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你要靠贬低别人来显你的人品了?”
“你要相信我,我在忻儿家里书房看到了他们联系的邮件,整整一页,你要相信我。”付时的苦苦哀求都快让公皙不认识他了。
“你在付在忻家里的书房……”公皙轻声重复了遍付时的话,继续说:“你刚刚提起的易荀跟付在忻之间有联系,这件事我知道。”
“你……你知道你还……”
“跟你没关系。”
“你不爱我了吗……对啊,你一直都没有爱过我……”付时自问自答时已经不对自己抱有希望了,公皙扼杀了他的深情。
公皙站起身,俯视着这个她曾认真想过携手一生的男人,没有一丝留恋,抬步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公皙,好想见到易荀,好想,好想,想到最好下一个路口就见到他……这个念头上头之后,公皙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下个路口。
待她走近,走近,再走近的时候,易荀真的出现了,他用与公皙无异的步速走过来,在看到公皙之时,他明显怔了一下,但只有一下,紧随而来的便是加快的脚步。
“我有话跟你说!”
“我有话跟你说!”
异口同声之后,公皙跟易荀相视轻笑。
“你先说!”
“你先说!”
公皙抿了抿嘴唇,扫过川流不息的城市中心大道,定了定心,仰头面向易荀,说:“你跟我一样掌握着自身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绝密内容和超高能力,你跟我一样真实的记忆是从六年前开始的,你跟我一样或许都不是什么好人……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沈公馆偷画那件事像是我们以前就做过。”易荀接着公皙的话说。
公皙点了点头,又说:“如果猜测成立,那我就不是公皙,你也不是易荀。”
“我……知道。”
“付在忻把你引来我身边,揭露星星的身世,绝不是只为付时,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解决我们的疑惑,说不定还可以顺藤摸瓜知道对方的目的。”
易荀听到公皙提到付在忻,抿了下嘴唇,看向她的眼睛:“我见付在忻了。”
公皙没有说话等待易荀继续。
“她说……”
“说什么?”
“她说……”
“什么?”
“我喜欢上你了。”
……
——
‘吸个奶’奶茶店。
史进在正门方向正襟危坐,芒云朵朵在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神色紧张。
这样的画面维持到有顾客来。
“招牌奶茶,不要珍珠和椰果。”来人这样对芒云朵朵说。
芒云朵朵看着她的脸,缓缓站起来,微微颤颤的挪动步子到柜台,微幅度的调整了下呼吸,说:“没有奶茶。”
“那给我一杯热奶,不要糖。”
“只有白水。”
来人勾唇轻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一张卡片放到了柜台上,然后离开了。
待来人彻底消失在楼层,史进抖着双腿走向芒云朵朵,在碰到她的时候支撑不住的瘫坐在了地上,芒云朵朵没有扶起他的力气,同他一齐跌坐在地上。
“芒云……”
芒云朵朵伸手捂住了史进的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别说话。”
史进小声抽泣着,脸色苍白的就像粘了白面。
“要不要跟公姐说……”
“我想一下。”
——
“我喜欢上你了。”
公皙被易荀突来的告白吓到了,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易荀看着公皙的脸,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我喜欢上你了。”
“你……我……”
“我并不想把星星从你身边带走,也不想去找他妈妈,你懂我的意思吗?”易荀又说。
公皙左手不自觉的摸上额头,眉头微微皱着理了理思绪,在通顺思路之后说:“我前段时间对你……”
“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对我的热情是在试探我,包括现在你都还会不自觉的试探我,我不介意。”易荀打断了公皙的话。
公皙心头又是一暖……总这么下去一定会影响她正确的判断,她现在就已经开始理不清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认识、他在自己心里又是怎样的一个地位了,当初彼此靠近的初衷似乎模糊了又似乎从未清晰过……他们之间到底……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去找付在忻。”公皙最后决定把这事搁一搁。
易荀在公皙话毕之后欲言又止,最后说:“嗯。”
——
付在忻家。
空无一人。
公皙从踏进她家门后便有一丝不安,看易荀轻盈显试探的步伐,想来跟她是一样的。
“她与我分开之后上车没对司机道地址,我确定她回了家。”易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对公皙说。
公皙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眼睛停在了一尊石雕上,旁边是一套打开的清洁工具,石雕,石雕,石雕……一石见天下!
“电话不通。”易荀又说。
公皙左手手指在右手手心上有规律的轻点,不语。
“艺术馆电话也不通。”
公皙点了点头后说:“她失踪了。”
易荀再打第二个电话时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结论,他走到公皙之前目光所在之处,摸上那套清洁雕品的工具,又摸上木质桌面,然后看向公皙,说:“连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别的东西。”
“石雕。”
“中型石雕。”
“是吗?”
“紫檀桌,材料还是紫檀木中的极品,小叶紫檀,硬度在木材之中是之最,在这张桌子上清洁工具的旁边居然有一道划痕,得到这条划痕有两个必然条件,摆放件很重,挪动时很着急。”
公皙掀起眼皮看易荀:“你知道这件石雕是什么吗?”
“六旬的‘星半之巅’。”
享有‘一石见天下’之称的六旬,石雕作品九十七件,‘月半女子’在‘星半之巅’是他的一个系列,石雕系列作品忌讳分开,付在忻的艺术馆有‘月半女子’那家里就‘星半之巅’无疑了。公皙一点也不好奇易荀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就像她一点也不好奇她自己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一样。
从付在忻家出来后,二人相继无言的走上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复式对面的拱形桥,直到公皙的电话响起,才打破了沉默。
“喂?”
“姐……”
“说。”
“你听说过‘双u’吗?”
公皙顿了下,没有说话。
“加州中心局局长私人账户有两笔巨款转出一家科技公司,只洗了一手就又转出了,而且内部系统出了问题直接忽略了,应该是很着急,也感谢他着急,正好给了我机会探到了关于‘双u’……”
“你在哪儿?”
“我可能要后天才能回国。”
“回来再说。”
“好。”
挂断电话,公皙看向易荀,发现他正一脸专注的看着桥下层层叠叠的银杏叶,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把他的轮廓勾描的那么清晰,迫人陷入不可言说的沉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荀偏过头,盯着公皙,莞尔一笑。
那一下,公皙像是干了坏事被人抓住般慌张起来,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易荀走向公皙,手伸向她的脸。
公皙瞳孔放大,就在她躲开前,易荀手里突然出现了一片银杏叶。
“想看银杏雨吗?”易荀问。
易荀话毕,公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不是要摸她的脸……真是够了,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懊恼着的公皙没有去琢磨易荀的话,可怜的易荀又重复了一遍。
“想看银杏雨吗?”
这回公皙听到了,她的反应不是回答想或不想,而是一阵眩晕,靠在了易荀肩头。
易荀没有躲,也没有伸手去扶她。
公皙眩晕过后第一想法就是起身,但又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在易荀没有表白之前她可是无所畏惧的占他便宜来着,现在怎么显得那么小家子气!?这样想过之后,公皙干脆脚下又近了易荀两步,同时伸手环住他的腰身。
易荀闭着眼睛,胸膛传来公皙的温热,他微微抬起双手,感受了风向之后,回抱住公皙,轻声说:“1,2,3……”
一阵秋风袭过,桥下两排银杏树树梢微动,银杏叶飘飘散散的落下,宣告秋天该下岗了。
公皙靠在易荀怀里,睨着这场不知是精心策划还是全凭运气的银杏雨,少女心头也下了一场噬人的好像名为‘心动’的雨。
“我娶你。”
“我要考虑一下。”
“你之前不是要我娶你吗?”
“那时候你又不喜欢我。”
“你这是什么道理?喜欢你就不能娶你了?”
“你不喜欢我,你的负担只有星星一个,你喜欢我,你的负担就又多了一个我。你知道的,掺杂感情越多,判断就越容易失误,你既然跟我一样,就也跟我一样安全感很薄弱。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这话里把你自己摘掉了。”
被戳破,公皙尴尬了,轻咳了声说:“我不喜欢你,我的负担只有星星一个,我喜欢你,我的负担就多了一个你……那个……这对我们的婚姻很不利。”
“你喜欢我。”
“我们对自己的底细都还不清楚,这样的情况下掺杂太多感情在婚姻中,会成为彼此的牵绊。”
“你喜欢我。”
“我们应该把星星放在第一位,不要考虑个人,就算要考虑个人也要等一切谜团解开,拨云见月水落石出柳暗花……”
“你喜欢我。”易荀没等公皙话说完。
公皙皱了皱鼻头,这个男人可不是付时啊,没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不是,你这话问的有问题,你的逻辑也有问题,你今天才跟我表白,难道今天就要我表白回去?”
易荀笑出了声,说:“你又不是少女了还矜持什么?你不喜欢我在我跟你表白时你的第一反应是躲避?你不喜欢我会在我表白之后主动投怀送抱?你不喜欢我会在刚刚一而再再而三转移话题?”
公皙被易荀的话逼的哑口。
“至于你说的‘负担’‘牵绊’与你比起来也值得一提?”
“不是……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快?”
“快吗?我都还没……”话说到一半,易荀垂首亲了公皙一口:“我都还没亲过你,怎么叫快呢?”
操!调戏和被调戏角色互换了!公皙咬碎一口银牙。
“公皙,你愿意嫁给我吗?”
“啊?”
易荀松开公皙,单膝下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空气导管,弯成环形,举到她面前,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
公皙抽搐着嘴角接过空气导管,翻了个大白眼:“一个破耳机,还他妈是我给你的。”
易荀在公皙接过空气导管之后起身把她打横抱起,跑下了桥,放上车,系好安全带,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