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月颜醒来(1 / 1)

鬼手出来后,没说话,也没吭声,只是跟着赫连御宸大步前行。

后方,夜青、夜影、夜离、夜墨都被赫连御宸的怒吼震的脸色白了白,尤其是夜影和夜青,更是垂着头不敢再多言,这事说到底,就是他们的疏忽,就算觉不出那人的气息,当时他们也不应该将少夫人独自留在那里,至少有一个人要守在身侧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所以才会让那人有机可乘,都是他们的错。

别说爷只是大怒,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二话的。只是现在少夫人如此,真的叫人无比担忧,就算要他们以死谢罪,也希望爷能等他们看见少夫人醒后再处决,那样,他们也能死的稍微安心一些。

紧跟着夜影和夜青二人身后的夜离和夜墨,此时心中同样不好受,虽然不是他们护在少夫人身边,但是玄天宫的消息都是内部互通的,但这一次,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要对少夫人不利,是以他们也有或多或少的责任。

此时见夜青和夜影都无比自责的模样,二人薄唇抿了抿,眼中也露出了一些愧疚来。

大批亲卫在进入宅后,都自觉离开,由百人一队的队长带去安排护卫了,赫连御宸带着自己的四大护卫和鬼手,不一会便来到了主屋。

此时,主屋的门是关着的,赫连御宸来到门口,二话不说便打开了房门,一步就跨进了前厅,然后一秒都没有停息,抬步就往内室走去。

来到内室,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燕飞和燕天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一人一手撩开了帘幕,等着赫连御宸进来。

而见到赫连御宸,这个她们第一次见到的大名鼎鼎的人物,二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出声,随后微微低下了头,沉默地行了一礼,眼中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神色。

赫连御宸同样没有看二人,大步跨入了房内,狭长的魅眸立即落到了床榻上,当看到床上的人儿时,魅眸顿时狠狠一颤,薄唇也当即抿紧,眉头也皱了起来,下一秒,一个闪身,便往床榻而去。

夜青等人自然也跟随而入。同时,一道红色的光影也飞快窜入,往床榻而去。

赫连御宸眨眼便来到床榻前,此时南宫凌正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守着,见赫连御宸来了,也没有抬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眼中涌动着的,除了担忧,没有任何色彩。

赫连御宸在床前站定,垂眸看着躺在床上人儿,她呼吸均匀,脸上的神色也很安适,雪球趴在她里侧的位置,就如她平时睡着时的模样,除了脸色苍白,真的就好似普通的睡着了般,安静祥和。他站在床前,也没有言声,片刻后,他坐到了床榻上,伸手握住那只纤细的手,入手温热,这种温热的感觉,让他没来由的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鬼手!”赫连御宸出口喊了一声。

鬼手此时早已走到床前,闻言立即低头应声:“是!”

南宫凌此时也动了,赶紧起身,将位置让开,让鬼手给上官月颜诊脉。

鬼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绢帕,铺在上官月颜的手腕上,这才伸手搭上她的脉搏,专心诊脉。片刻后,他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又换了上官月颜的另一只手诊脉,又过了片刻,他依然眉头皱了皱,然后才收了丝帕,对赫连御宸恭敬道:“启禀爷,少夫人的确并无大碍,除了有些虚弱,和胸中有郁结之气以外,并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属下稍后会开一张去除郁气的药方,少夫人服下,身子便不会有事。而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大约是因为秋星的死而受到刺激太大,而少夫人还没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一直没有醒来。”

赫连御宸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开口问道:“你觉得,她何时会醒?”

“这个,就要看少夫人何时接受这个事实了。”鬼手恭敬回答,随后又立即补充道,“如果少夫人会出现梦境,梦到秋星的事,那么,大约要等她梦醒,梦中不再出现秋星的时候,应该就是少夫人清醒之时。若是一直都不出现梦境,那便真的是该醒的时候就会醒,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三天,确切时间不能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毕竟少夫人并不是不堪一击之人,定然很快便会醒来。”

鬼手一席话说完,赫连御宸看着床上的人儿不说话了,南宫凌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夜青几人也不敢开口,燕天和燕北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件事情,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帮忙!

鬼手见赫连御宸没有再吩咐什么,便转身去了书桌前开了方子,而后亲自拿了药方离去了。

那红毛虎豹蹲坐在床脚的位置,半人高的体形,又是一身金红的毛,无比的显然。此时那双银色的瞳眸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上官月颜猛看,似乎非常好奇。

而雪球本来是乖乖地守着自家主人,此时突然见到这样一个对它而言的超级大怪物,吓得差点毛都竖了起来。不过,它到底狐王的后人,只是惊吓了一瞬后,便淡定了,依旧安然地守在自家主子,并用防备的眼神盯着那头红毛怪。虽然你的种族狐爷暂时看不出来,但是你休想靠近我狐爷的主人,不然狐爷照样咬死你。

红毛虎豹此时也接受到来自雪球的防备的视线,那双银亮的眸子朝雪球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后便又落到了上官月颜的脸上,偏着脑袋看着,之后又看看自家主人握着上官月颜的手,片刻,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笑的神情。

然而,它随意一扫的眼神,深深伤害到了雪球身为下一代狐王的自尊心,雪球顿时呲牙。你小子等着,等主人好了,狐爷定找你算账。竟敢藐视狐爷高贵的血统,狐爷定会让你后悔的。

只不过,雪球的愤怒根本无人理会,也无兽理会。

一室静静,连呼吸人都不闻。

片刻后,夜青和夜影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抬步,走到床前半米的位置,双双屈膝跪下,低着头,对赫连御宸请罪道:“属下失职,请爷责罚!”

二人如此动作,在场所有人没有任何人觉得意外,连雪球和那红毛虎豹也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眼,仿佛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一般。

赫连御宸闻言,却并没有立即看向二人,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转眸,目光淡淡地落在夜青和夜影头上。

这视线很淡,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找不到半丝怒意和责怪,但是,夜青和夜影二人却是当即心头一颤,这内心的一颤,并不是因为害怕爷的惩罚,而是他们从这道视线中,感觉到了爷对他们的失望。

对他们玄天宫所有人而言,死并不可怕的,被爷惩罚也不是最痛苦的,最让他们害怕又痛苦的,是爷失望的眼神。

他们都是爷亲手培养出来的护卫,爷在他们的心目中,比神明更高大雄伟,而被自己崇敬的人如此失望地看着,简直比将他们千刀万剐还要令他们难以承受。

是以,虽然还没有接受到赫连御宸的责骂和惩罚,夜影和夜青二人却已经受到了内心最大的惩罚,本是两张冷硬的俊颜,此时都薄唇紧抿,微微红了眼眶。

一旁的夜墨和夜离见此,二人对视了一眼,也两步跨到夜青和夜影身边,屈膝一跪,同样请罪道:“属下失职,请爷责罚。”

玄天宫的情报网,是天下间最大最精确的,几乎只要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事情。即便是像东耀秘辛这样隐藏极深的秘密,他们迟早也会查出来。而昨夜发生的事,若是他们在请报上再仔细一些,对少夫人的事更多花心思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刺杀之事了,所以他们也有罪。

四大护卫都齐齐请罪,这是四人跟随赫连御宸之后,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赫连御宸淡淡地看着几人,片刻后,他又转眸看向上官月颜的睡脸,语声平淡地道了一句:“起来说话,将昨日发生的事再详细地说一遍!至于罚不罚你们,之后再定论!”

四人闻言,只能站起身来,夜离和夜墨立即退后一步,毕竟昨夜的事情,除了从消息上得知了个大概,其他的他们并不知晓,这件事,只有夜青和夜影才能回答。

而夜青起身后,便立即怀着愧疚的心情,恭敬禀报,将从前日救凤潇开始,到昨夜被血骨三怪的夫人拦路刺杀,几百黑衣杀手,和几百狼群,那蒙面老者何时出现,秋星如何救主,以及上官月颜一整夜没说话,也没有动,直到早上才烧掉了秋星的尸体,然后在南宫凌回来的时候便晕过去的事情全部详详细细,一字不漏地说了。

说完之后,便立在一旁,垂头,恭敬地站着。

赫连御宸听着夜青的禀报,脸色沉了又沉,在听到上官月颜一夜无话,只抱着秋星,不哭也不说,只是浑身冰寒地坐在地上时,狭长的凤眸中闪过浓浓的心疼之色,薄唇也紧紧地抿着,而听到南宫凌回来后,上官月颜说完那句话后就昏倒了,更是心如刀绞。

这个小女人,他说过多次要护着她,要她依靠他,她都不愿。但今日却说了这样的话,她当时到底有多痛,才会说出这种以前死都不想依靠人的话来?

他薄唇紧紧抿着,狭长的眸子转向再次坐到上官月颜床前的南宫凌脸上,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带着厚重的责怪,话语中也满是责怪的意思,还夹杂被极力抑制过后的愤怒:“凌,你说,若是秋星没有推开颜儿,后果会如何?”

这话,绝对是此时此刻最残酷的。别说是南宫凌听了这话,就是说这话的赫连御宸,心中也是一阵惧怕。夜青和夜影更是如此。

而南宫凌单单只是一听,便眸子狠狠一颤,脸色瞬间就白了,这句话,就如刀子一般刺进他的心口。他眸光微颤地看着上官月颜,薄唇抿了抿,道出了这大半日来,一直在心头折磨着他的话:“是我的错!”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离开了,他若是没有离开,这件事绝对不会发生。而他,早知道这整件事情之后,便知道自己错了!

赫连御宸见他俊脸瞬间苍白,眼神中都透出害怕,心中虽然愤怒,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夜青和夜影,语声骤然冷寒地问:“张四娘逃走了,如今可是解决了?”

夜青立即点头:“属下昨夜便放了消息出去,各大暗桩的人收到消息后,很快便查出了张四娘的下落,将之击杀在了西边三百里外的树林中。还有那些逃走的黑衣人,乃是南齐红叶会的人,如今也已经被全部剿灭,一个不留。”

“那个老者呢?可是查出了什么?”赫连御宸又问,此时的话语,比刚才更是冷沉了好几倍。

夜青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属下有叫他们反追查,相信和快就会有消息!”

赫连御宸点了点头,狭长的魅眸微眯,里面寒光闪烁,声线冷然地道:“那个老者,不能让他死了,到时候,爷定然要让他尝到比颜儿千百倍痛苦的惩罚!”

“是!属下遵命!”夜青当即点头应声。

赫连御宸紧接着又问道:“此事,定然让不少人得知了消息,外面动静如何?”

夜青再次禀道:“回禀爷,据早先传回的消息,凤潇和玉景风都有派人彻查此事,冷穆寒那边也有动静,而凤潇下手最早,此时的南齐京城,估计已经有三品以上的朝臣被暗杀了。”

“三品以上的朝臣?”赫连御宸冷笑了声,随后冷然开口,唇角勾起一抹艳绝的笑,但是此刻却犹如噬血的猛兽即将出笼一般,只听他冷笑着说道:“只杀几个朝臣有何用?他再替几人上来就是,要杀就杀无法替换的,比如,南齐的太子,还有皇子!”

此言一出,夜青几人心中当即一凝,的确如爷所言,几个朝臣根本没多少分量,死了,南齐皇再补上就是。可是,太子和皇子们如何替补?自然是无人能取代的,也是最能报复南齐皇的手段了。

二人心下明了,正欲点头,可此时南宫凌却开口了,清越的语声也无比的冷寒:“我的人已经去了!那死老头居然敢动小颜儿,以为会那么简单就了事?我南宫凌的妹妹,如何能任人欺负?”

这件事,夜青和夜影都不知晓,此时闻言,二人都转眸看向南宫凌,眼中有些惊讶。不过,这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他们之前一直都忙着和四处通消息,便没太注意公子的举动,而且公子会这么做,实在太正常了,就今日他那般盛怒来看,若是可以的话,他怕是会直接杀了南齐的狗皇帝。

赫连御宸听他此言,狭长的眸子微微一闪,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对他此举没说什么,不过却是补充说道:“既然你派了人对付南齐的太子、皇子,那么,此事就暂时这样解决,剩下的,到了巫族后,爷会当面和南齐皇解决。”

“嗯!”南宫凌应了一声,对赫连御宸的决定没有意见。

而夜青几人,心下却是大惊,爷口中的解决,难不成是……若真是这样,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啊!

不过,几人心惊归心惊,但也和南宫凌一样,没有任何意见,敢动他们玄天宫的少夫人,哪里是随便几条命就能抵的?自然要南齐皇割肉流血,不然如何能算报仇?

赫连御宸几句话便将南齐皇的事情定下来,在夜青等人看来,爷办事就是这么果断利落,而一旁一直没有吭过声的燕飞和燕天,则是听得胆战心惊。

虽然她们二人都是杀手出生,以前杀过的人也不少,所见的世面也颇多,可是,却从没见过谁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整个南齐的皇子都解决了,而且,就少宫主说要和南齐皇当面解决,这个解决,如果她们没有理解错的话,就是要在巫族当面对付南齐皇的意思吧?!

天啊!就算她们再怎么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也从没见过这般随意便决定了一个国家命运的人!

二人都暗暗偷瞄了眼赫连御宸,心道,传言玄天宫少宫主心狠手辣,果然一点也不假。还有南宫凌,看上去平易近人,一点也不像心狠手辣之辈,但是却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派了人给主子报仇,而面对少宫主的提议,他也居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答应了,原来这个人,也是个狠辣的。

不过,二人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些瞠目结舌,但心中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他们为主子和秋星报仇,她们自然双手赞成了。南齐皇室如果覆灭的话,那能怪谁呢?还不是南齐皇自找的!她们本就是杀手,同情心是什么,从来就不知道。

这件事情决定好之后,夜青等人便离去了,只剩下赫连御宸、南宫凌、燕飞和燕天四人,房中静静,燕天和燕北给二人切了茶,便也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主子醒来。

赫连御宸满身风尘,本来不愿离开上官月颜,去收拾自己。但是又怕自己一身的脏乱弄到上官月颜身上,便让人准备了沐浴的热水,直接抬到了主屋的屏风后,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将自己清洗干净,然后上榻,钻进了上官月颜的被窝。

见赫连御宸就这般钻了进去,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南宫凌顿时瞪眼,也踢了鞋要爬到床榻上,但赫连御宸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他停住了脚:“做错了事,就要反省!”

八个字,语气也是淡淡无味,南宫凌却好似被当头一击,刚伸出去的脚,就这么停在半空中。而后,站在床榻前半天,脸上神色变换莫测,片刻后,才抿了抿唇,转身,将不远处的软塌般了过来,紧挨着床榻摆着,然后又从厨里翻出两个大靠枕放在软榻上,接着便躺了上去。修长的身躯,靠着两个靠枕,就如靠在床榻上一样,可以一眼看到上官月颜的情况。

燕飞和燕天二人,看着两个男人就这么爬上了主子的床,虽然南宫凌是软塌,可是也和床差不多,都齐齐嘴角一抽。想着,这两个男人,刚刚还那么眼睛都不眨地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如今却在这里争主子身边的一席之地,这反差也太大了。

而对这两个随意爬主子床的男人,她们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时刻守在这里,眼睛不眨地盯着,若是二人想图谋不轨,那她们就算拼死,也要阻止的。

就这样,上官月颜昏睡,赫连御宸紧挨上官月颜躺着,南宫凌坐靠在赫连御宸身边,燕飞和燕天眼睛也不敢眨地守在旁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落日升,又日落日升,之后的几日,上官月颜一直都没有醒来,两个男人也没少在她耳边呼唤,可是仍然毫无动静,这让两个男人和一干人等的心急和担忧随着时间慢慢加重。

三日后,赫连御宸和南宫凌已经担心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除了面对上官月颜的时候,二人几乎都处于盛怒状态。让伺候在一旁的燕飞和夜青等人心中暗自叫苦,都求神拜佛祈祷上官月颜早日醒来,不然的话,这两个主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而上官月颜,从闭上眼的那一刻开始,脑中便自动闪过和秋星相处的片段,仿若是梦,却又好像不是梦,让她一时不知道什么是事实。这种现象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之后,她脑中便被一片白雾取代。

白茫茫的云雾中,她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秋星,看不见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伸出的双手,都看不见。

但是,却有两个非常清晰的声音,在这片白雾中回荡。

那是两个孩童的声音,一个男童和一个女童,从声线上判断,男童比女童似乎要大一些。而当这两个声音出现时,她便有种熟悉的感觉,因为在之前的梦境中,她所听到的孩童的声音,和这两个孩童的声音一样,甚至连对话也一样。

虽然她之前并没有听清楚,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字,可就是这几个字,让她知道,她好像正在做同一个梦。

“喂!你不吃药真的会死哦!”

“我给你说,死是很可怕的,我娘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和你说话呢!”

“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死也不能现在死,这碗药你必须喝,我可是放了血的。你看,我的手上都扎了好几个洞呢!”

“我说你这人是木头吗?你看看我,我的病不比你好,可我还要为你放血。虽然不多,但我不准你浪费,我的血金贵着呢!你赶紧给我喝了!”

“你到底喝不喝?不喝的话,我打你哦!”

“你……会死吗?”

“呵……呵呵!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原来也是会的啊!”

“你……会死吗?”

“不会!我为何要死?病魔让我死,我偏不死!只要我不放弃,就不会死的。”

“……你和我约定,你不会死,那我也不死!”

“好!我和你约定,我们一起活着,拉勾勾!”

“我给你说,等你好些以后啊,我带你去后山玩,那边可好玩了……!”

清晰而稚嫩的声音,好似两个孩子就在耳边说话一般,虽然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任何画面,上官月颜却没来由地一阵心酸。这种感觉,很是揪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星的事,让她如今对死字非常敏感,而这两个孩子听上去不过几岁而已,所交谈的事却不是玩耍,而是生死,这点让她更是揪心扯肺。

她明明不是个会同心情泛滥的人,但此时却忍不住那种痛心的感觉。

就这么反反复复似梦非梦,在昏迷后的第五日,上官月颜才从那白茫茫的浓雾中走了出来,一双清冷的眉微微皱了皱,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同时,耳边传来了一道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颜儿?颜儿你醒了?”

这声音,对刚刚醒来的上官月颜而言,有点遥远,但是她却瞬间辨出了声线的主人。没有平日里的慵懒邪肆,而是夹杂着担忧和惊喜,不是声线清越洒意的南宫凌,是自从祁城一别之后,就没有见过的赫连御宸。

而这道声线之后,紧接着便又是南宫凌的声音,同样是担忧中带着惊喜:“小颜儿真的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两个男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紧接着响起,上官月颜慢慢睁眼,凤眸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

此时,她身处在一个宽敞的房间内,外面天很亮,显然是白天,她正躺在床榻上,床前围了几个人。这几人,燕天、燕北、南宫凌,还有多日不见的赫连御宸。而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赫连御宸身上。

此时的他,一头白发如雪,却是随意地披着,同样是暗红色的锦袍,此时却有很多褶皱,而他那张艳绝的脸上,看不到她不喜的邪肆慵懒,取而代之的一目了然的欣喜,一双狭长的魅眸,有些许红色的血丝,眉间的印记也有些暗淡无光,他就坐在她身边的床榻上,这么低头看着她,发丝落下来,都和她的缠到了一起。还有,她的手,现在也被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握着……

看到这个妖孽,这个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只要见了面,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的妖孽;把自己受的气先还给他,以后再想如何报恩的妖孽;想尽早和他划清界限,不想再与他纠缠的妖孽;即便在那老者出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瞬间,也想着与他之间恩怨纠缠的妖孽……

此时真的见了,她却不知为何,早先那些想法全都记不起了,只觉得鼻尖很酸,眼中很热,脑中浮现出秋星推开自己,被那人一掌击中,血雨纷飞,最后在她怀中离去的画面,顿时心如刀绞,本来那日怎么都流不出的泪,霎时间如河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怎么都忍不住。只能抿着唇,咬着唇瓣,不让自己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而房间里的人,见床上的人儿好不容易醒来,本来面上都露出欣喜之色。此时见她这般,脸上的欣喜顿时消失了。

赫连御宸当即心中一紧,脸上的喜色也顿时消失于无,狭长的魅眸中闪过一丝心疼,立刻俯身下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也不怕被她的泪水弄脏衣袍,修长的玉手轻轻顺着她的背,用从来不曾有过的柔和之声,轻声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舒服一些,等你恢复之后,爷陪你一起,为那丫头报仇。”

如此柔声细语,传入上官月颜耳中,若是以前,她定会觉得他此时人不正常,或者是心里又想算计她什么,但此时,她却一点也没有那样的想法。被这个男人抱住,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只觉得好似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浮木,让她心安的同时,也再无法忍受,一边点头,一边呜咽出声。

南宫凌、燕飞和燕天见此,眼中也都闪过心疼之色,本来还欲上前说话的南宫凌,见二人这般,想着小颜儿那日抱着秋星的尸体,都没有流下眼泪,而此时看到师兄的一瞬间,便哭了,这代表了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小颜儿对他是信任的,所以那日,她希望他早点回来,她便能依靠他,也坚持到那个时候,才在他面前倒下。而小颜儿对师兄也是信赖的,不然不会这般在他面前放声哭泣,她不是一个在谁的面前都能哭的人……

他看着二人,澄澈的眸子闪了闪,薄唇也微微一抿,目光在赫连御宸怀里的上官月颜身上顿了片刻,而后,转身离开了床榻边,往房门走去,将房间留给二人。

燕飞和燕天自然也是识趣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也都转身离去,并将房门关上,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雪球看着自己的主人这般哭泣,狐狸嘴瘪了两下,‘嗷呜’了一声,钻到了上官月颜和赫连御宸的中间,扑在自己主人的怀里。主人,你别哭啊!你哭的话,狐爷也心疼的啊!狐爷给你安慰,你稍微哭哭就过了吧!哭太久,你那双漂亮的眼睛会坏掉的,那可不行啊!

而那红毛虎豹则还是蹲坐在床脚,歪着脑袋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然后一甩头,身形一闪,便趴到窗前的新软塌上了。

三人都离开,房内便只剩下上官月颜和赫连御宸二人。

赫连御宸紧紧抱着怀里睡了整整五日才醒来的人儿,听着她嘤嘤的哭声,眉头紧紧皱着,心中更是一抽一抽的疼。他早就想过,秋星对她很重要,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她定然为秋星的死无比心疼悲伤,况且秋星还是为她而死,这定然会叫她更加疼痛。

而她那日却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抱着秋星的尸体发呆,当时怕是痛到麻木,才无法流泪。

想着自己上次那么欺负她,她都没有哭出声来,而今日这般在他怀里放声哭泣,虽然这个举动,让他知道她心中有他信他,但是这个时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他更希望她不是以这种方式让他看清她的心,而是用让她开心的方法,那样才是最好。

赫连御宸一边心疼着怀里的人,一边温柔地顺着她的背,这个时候,被传言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少宫主,身上除了温柔的气息,什么也找不出来。

而上官月颜被他紧紧地搂着,双手也紧紧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此时此刻,她那不想依靠这个男人的想法已经完全破碎了,在这个异时空里,她虽然想靠自己的力量活着,但是回过身看看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虽然不能说他所有的事情都参与了进来,但是,除了刚认识的时候,他真的处处都护着她的。

虽然她不愿,但他还是逼着她,让他护着。

她的能力是不小,可在这个异时空里,她不敢再大言不惭地说,不要别人护着,要靠自己的力量活着。

在玄天宫的护卫下,她都差点被杀,并且让秋星为自己而死,这样的自己,此时也根本没有脸来说那样自大的话。

现在的她,很想依靠他,依靠他的力量,为秋星报仇。

而此时,让她最最痛心的是,除了秋星的死,还有那个死在暗室中女子。

当初她那么信任她,将秋星托付给她,然后才放心死去的女子。她答应了她,在她面前点了头,可是,这才短短一个月,秋星就没有了,为了她而没有了,她要如何面对那个死去的女子的托付,如何面对她?

她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秋星的,可是却让秋星为了自己而死了。

她也答应了秋星很多很多事,她还没有叫她武功,虽然是画了一些基本的拳法,但是她还没有手把手的教过她。她们还没有一起学内功,当初说好的,要学一身和流星他们一样好的内功。她还没有给她做过饭,没有为她铸剑,让她看她绣双面绣,没有带她看更广阔的世界,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可是,秋星就没了,在她的面前,为了她,死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里绞痛的很,和多年前,母亲去世的时候一样,痛到不能呼吸。

可是,这些话,她要对谁去说?

“呜呜……!”上官月颜低声地哭着,压抑着心中无数话语,只哽咽地重复着几个字:“怎么办?呜呜……怎么办?”

怎么办?她答应九公主的事怎么办?她答应秋星的事怎么办?怎么办……

“呜呜……我该怎么办?”上官月颜低声问着自己,也似乎在问着赫连御宸,不断的重复,无法从那种悲痛中走出来。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顺便,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那根本就是屁话,身边至亲之人死了,如何能不痛,如何能立刻就释然?

她本就是个要么不付出,要么全心全意的人,要她这般随便去面对秋星的死,她如何做得到?

她虽然对敌人冷心冷清,但是对亲人,却是有血有肉,且捧着一个热腾腾的心。而秋星是谁,秋星是她到了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是她至亲之人,她如何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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