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沉默了一瞬,摇头吐出两个已经说过无数遍的字:“没有!”
“是吗?还是没有消息啊!”玉景风收回视线,诗画般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苦涩,轻声道:“从十二岁开始,都快八年了吧?!”
墨言抬眸看了玉景风一眼,薄唇抿了一下,出声宽慰道:“主子,圣天大陆找不到,但可能在龙华大陆找到。”
“呵呵!你倒是会安慰我!”玉景风淡淡地笑了一声,“记得当初,在西岳找不到时,你说可能在南齐,南齐找不到,你也劝慰我说或许能在北疆找到,后来北疆也找遍了,还是没有消息,所以我们来了东耀,可如今东耀也找不到,你便安慰我可能在龙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苦笑着叹了口气,“神武大地,两片大陆,无比广阔,这圣天大陆我花了八年时间,若真能在龙华找到,希望不会太晚才好!”
墨言垂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一双剑眉紧皱:“若是晚了,便说明主子没有必要再执着,主子可以放弃这件事,抛开执念,做自己想做的事!”
玉景风闻言,苦笑着摇头,那淡雅的眸子里突然显出一丝伤痛,温润的语声似乎都被这丝伤痛染上了哀凉:“如何能放弃?我已经放弃过一次,结果得来的只是痛不欲生,那时我才幡然醒悟,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可是却为时已晚了。如今,对我而言何为想做的事?我心里非常清楚,也不过只有这一件事罢了!”
墨言薄唇紧抿,很想说只要主子你愿意,就可以放弃,便可以不再为此痛苦,但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玉景风的话说完,房间内沉默了下来,墨言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直到青灵返回雅间,玉景风才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这件事,起身往外走去,雪白的背影如月光散落一般淡雅清华。
“主子这是要出去还是回房?”青灵跟在身后问了一句。
“回房吧!有些疲乏,休息片刻!”玉景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出了雅间,往三楼的客房走去。
青灵和两个青衣护卫立即跟上,墨言则是出雅间时就隐去了身形。
玉景风来到房间门口,青灵已经把门打开,撩起了帘幕。但他的脚步却在门口顿住,淡雅的眸子往对面的房间看了一眼,薄唇忽地勾了一下,才迈步进入房中。
而对面的房间,正是上官月颜所住的上房。
此时房里也已经上了菜,上官月颜和秋星都坐在桌前吃饭,雪球被放了出来,也蹲在一旁的凳子上吃着特地为它叫的烧鸡。
虽然早前吃过一顿野味,但经过了被一群脑残追赶的事之后,二人也早就饿了,再加上食欲比二人还大的雪球,所以几乎是风卷残云,将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
叫来人将残羹剩饭收走后,上官月颜便四仰八叉地躺上了床,准备睡一觉。昨夜一夜奔波,自然是没睡成,今日又拼命跑了那么久,如今早就累瘫了。虽然之前上楼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异样,但她没觉出对方有恶意,便也不再多想,一切等睡饱了再说。
秋星比上官月颜还要累,她身体不错,但总归没有武功,一翻折腾下来也早就支撑不住了,伺候上官月颜睡下后,便也去了外间。这客栈的上房设计和大户人家的房间差不多,主室在内,旁边给伺候主子的下人备了外间,以便随时伺候主室的主子,最外面是吃饭会客的厅堂。这和玉景宫也差不多,只是小了许多,但对普通人而言也是十分豪华的了。
二人本就疲累,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只是,上官月颜睡得并不安稳,秀眉时不时地皱着,面上的表情也有一些痛苦,才没睡多长时间,便突然睁开了眼,一双凤眸茫然地盯着床顶的帐幔,光洁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就那样茫然出神地睁着眼,脑中一片空白,周遭一切不得入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而这一回神,五感恢复,她眉头当即一皱。漆黑的凤眸一转,不敢置信地看向床榻边,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此时,床榻上,一个人正侧躺在她身边,这人发如雪,颜如妖,眉间一点金红,唇角一抹邪笑,一身暗红色锦袍上绣着神秘而惑人的血色曼陀罗,似神似魔,美艳的天地万物能失色,真正只能以妖孽二字来形容。
这个人,不是赫连御宸是谁?!
看到这张脸,除了惊讶外,她已经无法表达任何情绪了。
“睡的这么不安稳,刚刚做恶梦了?”赫连御宸单手撑头,上半身还枕了一个靠枕,无比慵懒又舒适地侧躺在上官月颜的床上。另一只手还捏着上官月颜的一缕青丝,这模样,看上去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上官月颜惊醒,一把就拽回自己的头发,怒瞪着那张怎么看都觉得能闪瞎眼的妖孽脸,咬牙切齿地道:“你又让人跟踪我?咱们的仇怨不是一笔勾销了吗?难道你想反悔?”
这个男人,她是说什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遇上,他们明明昨日才见过,当时他还在紫华宫,为何今日却在这里?她可不相信这是巧合,这座祁城是她临时决定来的,往博海的事也只有她和秋星知晓,就算在同城算是巧合,可他如何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这里面分明有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他一定又找人跟着她了!
赫连御宸挑眉,对上官月颜的话完全不赞同,懒懒地开口说道:“爷可不是让人跟踪你,而是保护你,不然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离开皇宫?昨夜的东耀皇宫守卫森严,冷穆寒深怕你出事,派出了不少龙魂卫。虽然爷知道你也有本事自己出宫,但若没有爷帮忙,你怕是会花费很多时间!”
上官月颜眉头一皱,想起昨夜的确顺利的出奇,尤其是出玉景宫和宫中行走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本来她还以为那是冷穆寒为了试探她或者是故意设下的诱敌之计,没想到居然是他让人做的?
正想着,赫连御宸又伸手拽了一撮她的头发,把玩在手,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爷不守承诺反悔一事,那可是完全冤枉爷了。爷何时说过和你有仇怨?爷从未觉得和你有过仇怨,而且你我二人有婚约,婚约自然不是仇怨,爷也没想过悔婚,颜儿如何能说爷反悔?!”
上官月颜本来还想着,若他所言是真的,怎么说也是帮了她,那么叫人跟踪她的事她可以大度不计较了。但一听这话,那张清艳的小脸顿时就黑透了,语声如冻了冰一般寒冷:“你给我再说一遍!谁和谁有婚约?”
赫连御宸点头,立刻就将最重要的话重复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眸子光芒闪烁,唇边的笑意更是无比美艳也无比欠扁:“自然是你我之间的婚约,爷没想过悔婚,所以你不能说爷……!”
上官月颜没等他把话说完,也等不到他说完那欠抽的话,伸手就对着赫连御宸打了出去,心中恨不得立刻送他上天。这世上怎么就能有这么无耻的人?她都说过多少次了,那婚约不是真的,可这个男人还真是来劲了,明明他就有那个小全子,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纠缠她,这不是借此报复是什么?
不错,他好像真的没有说过他们之间有仇怨,但是之前对她的态度是摆明了的,不然为何处处针锋相对?若说他是真的想娶她,她就是打死都不相信!那根本不可能!世上没有这么离奇的事!
上官月颜飞快出手,与此同时也立刻翻身而起,以手为刀,下手毫不留情。
不过,她的功夫对赫连御宸而言根本连看都不够看,只见他身子都没有动一下,依旧侧卧着,单手撑着头,只用一手便接下了上官月颜数招,神情轻松自如,那脸上的笑更是邪肆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而他越是这么轻松自如,上官月颜就越是气恨,出手更是凶狠,最后干脆手脚并用,发狠地往赫连御宸身上招呼。她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太会忍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混蛋,今日她就算打不过,也要让他看看她不是没脾气的,不可能一直蒙头吃亏,让他拿根本不存在的婚事来威胁自己。
不过,她此时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这个恶果就是她自己种下的……
二人在床榻上大打出手,震得床榻不住地摇晃,发出‘吱吱吱’预散架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外面熟睡中的秋星,还以为是逃宫的事被皇上发现了,有人来抓小姐回去。可等她拿着匕首冲进内室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打得火热的二人,小脸上除了惊色,再找不到其他东西。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站在门口,看着床上打架的两人,没有再往踏入内室半步。虽然不知道为何少宫主会在此,也不知道二人为何会在床上打起来,她也不懂武功,但有一点她还是看出来了,少宫主并没有真心和小姐打架,似乎有意让着小姐。
想着之前少宫主在玉景宫时也睡了小姐的床,小姐也说翻墙索是少宫主给她的,当时她便觉着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今少宫主并没有伤小姐的意思,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那么,她好像也不能上前帮忙了。
这般想着,秋星站在门口不动,而雪球则窝在软榻上眯着狭长的狐狸眼,咧嘴看着,那模样,不仅没有上前帮自家主人的意思,反而还对二人打架感到十分开心。
其实之前它是睡在主人身边的,可那个男人进来后,二话不说就把它丢下了床,所以现在它很希望主人能够收拾他一顿,就算收拾不了,发发狠也是应该的。也让他知道知道,它狐爷的主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它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主人收拾起人来,可是一点也不会手软的!
上官月颜心中怒火狂烧,对着赫连御宸拼命地打,一向五感明锐的她,此时连秋星冲到房门口都没有发现。脑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日她一定要为自己出口恶气。
赫连御宸也没在意门口的动静,单手应付上官月颜的攻击,连看都没有往门口看一眼。
就这样,偌大的房内,两人在床上打架,一人一狐在一边眼睛都不眨地瞅着,这画面若是叫别人看了,定然觉得无比有趣。
大约过了一盏茶,上官月颜都没有伤到赫连御宸,而赫连御宸依旧保持那懒懒散散的姿态,随意地接着上官月颜攻来的招式,那模样,就差没有无聊地打哈欠了,看得上官月颜一阵气血翻涌,几乎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赫连御宸见她越来越怒,而且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狭长的眸子闪了闪,突然动作一顿,没能接住上官月颜的招式,胳膊被狠狠打了一掌,他眉头一皱,有些夸张地‘嘶’了一声,眉头不悦地蹙起。
而上官月颜完全没想到自己真的打中了,一时间也有点呆,停下手上的动作,跪坐在床上看着一脸疼相的赫连御宸,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旁看热闹的秋星和雪球,雪球当即乐得从软塌上蹦了起来,还欢呼挥舞着前爪‘嗷呜’了两声,主人太棒了,主人打中那个可怕的男人了。而秋星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捂嘴,差点惊呼出声。虽然她看出少宫主有意相让,可她完全没想过少宫主真的会让小姐打他,那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少宫主啊!
这一瞬,房内瞬间寂静无声,赫连御宸一声痛呼后,狭长的眉头抬起,看着愣在面前的上官月颜,眸色微动,有些恼意地开口:“你这女人,也真下得了手,劲道这么大,想废了爷的胳膊?”
上官月颜回神,漆黑的眸子首先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接着又垂眸看向赫连御宸被她手刀砍中的胳膊,眉头微微一皱,片刻后,才情绪不明地道了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是精通武功的人,自然看得出他刚才那一瞬是故意反应慢的,显然是让了她,否则,以他的武功,她根本没办法这么轻易就得手。而她刚才正在气头上,是铆足了劲的,这记手刀的确很重。
可就在她想不明白赫连御宸为何故意让自己时,赫连御宸眉梢一挑,面色微淡地开口:“原来你也知道爷让着你啊!不错,爷心胸宽大,既然你想打,那便让你打一下就是,谁让爷没有经过你的准许,便叫人暗中偷偷跟着你,并帮助你逃出皇宫呢!”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委屈的味道,也饱含了多重意思,首先承认的确他故意想让,接着又自夸自己胸怀度量,而主要的意思却是暗指了上官月颜恩将仇报,他明明帮了她,却还被她暴力相向。
上官月颜一听此言,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米米的愧疚感,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自己生气的理由比不是为此,心中那一米米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的心胸宽大?我没听错吧?”
他的心胸宽大,若真是那样,他为何到现在还拿婚事对她打击报复?明明就是一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男人,亏他也好意思说的出口!他就不知道何为脸红?
赫连御宸对上官月颜的嘲讽不以为意,狭长的眸子突然低垂,看向自己被打中的手臂,淡淡地哼了一声,言语中的委屈之意更甚了一分:“爷若不是心胸宽大,海纳百川,如何会让人帮你?哪像你这女人,爷明明是为你好,你却还出手伤人,爷的胳膊都快断了!”
说着,还微微坐起身子,伸手揉着那被打中的地方,淡青的眉头微皱,似乎真的很痛。
上官月颜有些呆愣了,漆黑的凤眸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衣服委屈摸样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赫连御宸,可以说此时的他,竟能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这……这是那个慵懒邪肆,腹黑狡诈,几句话就能将人气死的赫连御宸?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是她太不了解他了吗?
而他这仿若控诉的话,也将她堵得哑口无言,无语反驳。虽然她还是很气他总拿婚事找她麻烦,也不赞同他是心胸宽大、海纳百川的人,但他的确是帮了她没错。而她本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是以一呆之后,面色稍微有点尴尬,不出声了。
赫连御宸见此,魅眸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一边像模像样地揉着胳膊,开口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告诉爷,刚才是否是梦魇了?爷看你睡的相当不安稳!”
上官月颜心中的怒火本就因为打到了他而消了一大半,之后又被他一句暗示忘恩负义的话一说,心中的火如被冷水浇了一般,一丝也没有了。此时见他转移话题,便也顺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上,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揉胳膊的动作,板着脸道:“是又怎样?我会做恶梦,估计就是知道你来了!”
这个男人对她而言真的就像个恶魔,说不定刚才睡得不舒服真的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魔气。
赫连御宸闻言顿时好笑,挑眉道:“既然如此,那可是梦见爷追杀你?”
上官月颜瞪了他一眼:“谁记得那么多?”
赫连御宸再次挑了挑眉,薄唇一勾,邪笑着开口:“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情况,记得一定要记住爷,爷既然入了你的梦,自然也是有知情权的,到时候别忘了和爷说一说。爷很想知道,在你的梦里,爷是如何欺负你的!”
上官月颜听着这话,心头本来熄灭的火焰,又死灰复燃了,只觉得这个男人果然还是非常欠收拾,刚才那一下实在不够过瘾,可惜她手上没有刀,不然此时心头估计会舒服一些。就算他帮了她,她欠了他一份人情,但也被他几句话气得扯平了。
赫连御宸见上官月颜的脸再次冷沉下来,似乎又有动手的打算,他眸色深了深,突然问道:“你为何要住这月满楼,而不是对面的风雅居?”
他突然又转移话题,让正气怒的上官月颜有些跟不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眉头微皱,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我只是找间客栈而已,看到这月满楼就进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还挑选客栈?
赫连御宸见她那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狭长的魅眸微微一闪,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那你可知,如今住在你对面房间的人是谁?”
对面?
上官月颜皱眉,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此时秋星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门口垂着帘幕,看不到什么。她心中疑惑了一瞬,突然想起之前刚到月满楼时所感受到的那道强烈眼神,回头看着赫连御宸,紧皱着眉头问:“是谁?”
之前,从那视线的锐利度,她便能感觉出那人似乎认识自己,或者说是认出了自己,只是当时没有看见人,而那人似乎也没有恶意,她便也没有去深想。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难不成是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赫连御宸倒也没吊她胃口,挑眉淡淡说道:“西岳三皇子,玉景风!”
“玉景风?怎么会是他?”上官月颜惊讶地睁大了眼,想着果然是意想不到的人,虽然她还没有对那人做出任何猜测,但是玉景风,他不是早就离宫,带着西岳的仪仗队回西岳了吗?为何如今却在这离京城不过百里的祁城?
这着实叫人想不到。
而听到玉景风的名字,她也顿时肯定,早先那道视线的主人定然是玉景风,而玉景风一定认出她了。虽然她男装打扮时为了遮掩住女子柔和线条,秋星都为她修饰过眉眼轮廓,也成功地让所有人将她当成了男子,她换了女装后也有洗去脸上的妆容,根本很难看出她男儿时的容貌,但是,别人看不出,玉景风定能看出来。
因为,在那几日的恶补中,她也对这个神武大地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做了一翻了解,其中就有玉景风。西岳三皇子,西岳皇喜欢的儿子,与东耀皇冷穆寒同有才冠圣天,艳惊天下之名,这样的玉景风,如何能轻易瞒骗。
早先感觉到的那道眼神就是证明,那窗后之人一定是他!虽然她只看到一点白色锦袍的衣料,但如今想起来,国宴那日,玉景风正是一身雅致的白,和他的人一样。
“玉景风国宴第二日就离开了东耀京城,出了京,便和西岳的仪仗队分道而行,来了这祁城!”见上官月颜满脸疑惑,赫连御宸缓缓出口解释道。
上官月颜皱着眉,还是疑惑不解。据说玉景风性子淡泊,不喜朝事,时常游走在外闲云野鹤,他不和西岳仪仗队一道回西岳是不稀奇,可这都好些天了,他一直留在这祁城做什么?心中不明,她便也问了:“他为什么一直都在这里,这祁城离京城骑马也就半日时间,他停留这么久做什么?”
赫连御宸魅眸闪了闪,邪肆一笑:“他的事儿,爷怎么知道?”
“你不是无所不能的玄天宫少宫主么?能不知道?”上官月颜立刻反嘴道了一句,说不知道?她才不信!她的一举一动不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赫连御宸顿时笑了,凑近上官月颜,狭长的魅眸盯着她的凤眸,眉间印记灼灼闪耀,好看极了:“原来,爷在颜儿心中这般厉害?”
上官月颜一噎,看着这张竟在咫尺的俊脸,那唇边勾人的媚笑,她真恨不得一巴掌给他甩过去,伸手将他推开,虎着脸道:“你到底说不说?”
要说他不知道,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赫连御宸被推了回去,也不恼,心情很好地低笑了一声,顺势斜靠的柔软的靠枕上,如一只慵懒的狐狸般,之后才懒洋洋地吐口:“据爷所知,他近日似乎精神欠佳,不易上路,才一直停留在此地。如今你失踪的消息闹得天下皆知,冷穆寒下令东耀各地全城封锁,他怕是还要在着祁城呆上几日。”
见他那仿若躺在自己床上一般惬意舒适的模样,上官月颜嘴角狠狠一抽,心道这男人还真是会喧宾夺主,睡她的床居然睡的如此理所当然。可她到底没有因为这种小事再和他理论,闻言眉头微皱,玉景风精神欠佳身体不适,倒是合理的理由,可若他一直不走,一直住她对面,怕是会遇上,到时候他若问起,她该如何回答?
正想着,赫连御宸突然开口提议:“去对面的风雅居如何?”
上官月颜抬眸看了他一眼,嗤笑了声:“我看你就住对面吧!”
他刚刚既然那么问,便一定是住在那里了,要她从这里搬到对面客栈,岂不是日日都要对着这张脸,那还不如呆在这里呢!
赫连御宸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看着上官月颜嘴角那抹笑,当即猜到她心中所想,薄唇缓缓勾起,笑得十分邪肆:“爷住风雅居,你住月满楼,中间不过隔了一条街的宽度,也就几步的事儿,爷想来随时都可以来的。”
上官月颜闻言再次噎住了,的确,就算不去风雅居,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就算她住在天边,只要他想,怕也是随时能来的,更何况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和住在同家客栈没什么两样。但她皱眉想了片刻,还是摇头:“算了,既是住进来了,就不搬了。不然倒像是做了亏心事惹他注目,那样反而不好。”
反正玉景风也看出来了,他性子淡泊,想必不会将此事说出去,那她又何必战战兢兢防备着,倒显得她这人没度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赫连御宸挑了挑眉,倒是没再劝,只是对着宽敞的房内道了一声:“鬼影,爷之后就住这儿了,你去楼下吩咐一声,爷要住隔壁房间。”
“是!”房内立即响起一个低沉的声线,但却没有人现身。
上官月颜这次倒是没多少吃惊,鬼影她见过两次,隐匿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他是赫连御宸的贴身暗卫,通常情况下,都是形影不离的,会隐在她房里也不稀奇。而对赫连御宸的决定,她也只是觉得这人太霸道了,直接要了隔壁房间,若是有人住着,那岂不是要赶人?但她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住对面和住这里也没什么差别,而且就算她反对,这个人也不会改变决定,那她何必自找气受?
此时,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事,邹眉问道:“你已经离宫了?”
她昨日去给他做饭时,他也没提会离宫,如今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来欺负她吧!
赫连御宸也不隐瞒,如实道:“昨日,吃完晚膳,爷就向冷穆寒辞行了,比你早了几个时辰出宫。”
上官月颜听言,不再问什么,据她所知,玄天宫的所在地就在博海一带,那么他会路过祁城也是正常。
听他说起晚膳,上官月颜想到昨日他和南宫凌争食的事,当时南宫凌还被他定在了门口,有些好奇地道:“你昨日不会真将那一桌饭菜吃完了吧?真没给南宫凌吃?”
赫连御宸看了她一眼,唇角慵懒地一勾,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剩下了一些海鲜粥,昨夜当宵夜吃了。”
上官月颜嘴角顿抽,无语地看着他那一脸理应如此的模样,想着南宫凌也真是个可怜的,虽然是这男人的师弟,但是却连一点好处都沾不到,饭都不给他吃一口,看来倒真和她有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赫连御宸被她这一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些难看,魅眸危险地一眯,看着上官月颜,问道:“你昨日给秋星和那小狐狸烤了野味吧?爷不是说过你只能给爷做吗?”
上官月颜无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跑了一整夜,难道就不饿?你当我不吃饭也能活啊!再说,我何时答应你以后只做给你吃了?”
这人还讲不讲理了,合着以他的意思,她以后就只能做给自己吃了?甚至连烤野味也不能和秋星分享?凭什么?
赫连御宸顿时笑了,那笑容无比美艳,随着这笑,他眉间印记的颜色也忽然深了几分,鲜红夺目,就如夜晚盛开的血色曼陀罗,美的叫人眼睛无法移开视线。而那慵懒邪肆的声线,此时也柔了下来,如春风细雨般温和到了极致:“颜儿,你刚才的话是说,你不答应?”
如此温柔的话语,艳绝的笑颜,若是换成别人,怕是会当场沦陷不可自拔。然而,他这种模样,却让上官月颜心中突突一跳,没来由地一阵背脊发寒。这让她想起初次和这男人打交道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轻声细语,笑声惑人,但出口的字却是要打杀她。
她有些忐忑地咽了一下口水,想着自己刚刚才逃出宫,虽然和这男人的纠缠似乎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但好歹他如今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而她现在的处境和状况,没不适合和这个男人计较这种小事。
于是,她暗暗咬了咬牙,随即神色一变,很没骨气地勾起红唇,将自己能屈能伸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你不用计较太多,在野外时露宿,难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这也是无可奈何嘛!不过,我也不是必须要动手的,让秋星给我烤也可以,那丫头的手艺也不错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中却想着,现在老娘迁就你,等和你分道扬镳后,谁还理你那么多?!
赫连御宸看着上官月颜清绝的小脸,见她虽然在笑,但那笑却没有深入眼里,很显然是暂时应付他而已。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之前在紫华宫房顶时,她怕自己会杀她,便硬着头皮演戏的情景。心情蓦地一好,挑了挑眉,退让了一步,顺了她的话:“算了,爷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若只是野外露宿时,爷便不计较。但除此之外,爷不准!你可记住了?”
上官月颜心里大骂了一声记你个大头鬼,到时候谁还记得你是谁!但见面上还是皮笑肉不笑点了下头,有些敷衍地道了一句:“记住了,我也不是喜欢伺候别人的人,哪里会没事就为别人做饭?”
赫连御宸定定地看着上官月颜,魅眸闪闪,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满意地‘嗯’了一声,算是把此事给揭过了。
上官月颜暗暗松了口气,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在床上说话,起身下床,对外面的秋星喊了一句:“秋星,端壶茶来。”
秋星应声而入,端着早就准备好的茶和点心走了进来,将热茶放在桌上,为上官月颜倒了一杯,又给赫连御宸也准备了一杯放在一旁,这才对赫连御宸行了个礼。
赫连御宸见上官月颜下床,也跟着起了身,玉白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几道浅浅的褶痕,坐到上官月颜的身边,才对秋星挥了下手,秋星立即退了出去。
上官月颜有些无语地看着离去的秋星,想着这丫头是因为尊卑观念太深,还是因为觉得赫连御宸和她有几分交情,怎么这么听赫连御宸的话?
赫连御宸倒是觉得理所当然,端了茶浅饮了一口,懒懒地开口问:“你之后打算去龙华?”
上官月颜收回视线,也端茶喝了一口,若是之前不知道他派人跟在她身边,她倒是会大大惊讶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但如今知道他派人一直暗中跟着她,便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不过,她还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很详细!”
赫连御宸晃动着手中得到茶盏,魅眸看着杯中微微荡开的波纹,慵闻言抬眸看了上官月颜一眼,薄唇一勾,慵懒地笑道:“爷的人办事,自然无比细致。且就算他们不禀报,爷难道就猜不出来?你离开东耀,这圣天大陆自然比不上龙华大陆安全!”
上官月颜顿时咬牙,本就对他叫人跟踪她的事非常不爽,此时听闻此言,火就不打一处来,磨牙道:“能麻烦你把人撤了吗?既然你的人办事能力如此强悍,你又如此聪明,即便别人不告知你也能纵观全局,那还让他们跟着我做什么?这岂不是浪费人力?不如派他们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
不错,他的人是帮了她大忙,但是谁喜欢被别人跟踪监视啊!尤其还是被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监视!
然而,赫连御宸却答得顺口,唇角的笑越发邪肆妖艳:“不能撤!爷身边重要的事很多,但却没什么事儿能比爷的未婚妻更重要!”
未婚妻!又是未婚妻!
上官月颜只觉得眼前一黑,真想昏过去算了,这货除了拿未婚妻说事儿,还能说点别的吗?她已经无力再为此事和他理论了!头一偏,暂时懒得理他!
赫连御宸见她那一副不欲再和自己交谈模样,低笑了一声,话音一转,又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如今你的处境真不需要爷的人保护?”
上官月颜眉头一皱,暗想自己目前的确是麻烦一身,冷穆寒不是傻子,她假装被人劫走的事怕也是瞒不了多久的,若是抓到了那个贼人,她逃出宫的事更是暴露无遗了。这种情况下,一旦他开始全天下搜捕,动用各地暗卫寻人,到时候她就算躲得开,也绝对会很辛苦,身边有几个人护着自然要好得多。
而且赫连御宸能想到她要离开圣天大陆,冷穆寒一旦知道她是自己逃出宫,定然也能想到!
可是,若让他的人一直跟着,那她岂不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上官月颜心中很是纠结。
赫连御宸见她不开口,又再次懒懒开口,轻飘飘地问:“你不会以为冷穆寒不知道你是女子吧?”
此言一出,上官月颜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惊色,当即开口就问:“这话何意?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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