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境外界,赫赫有名的道界七剑宿列阵以待,以滴水不漏之势严密防守着周遭,而他们的主子,那个当今三教第一人,正在与某个痴颠之人会面。
“你来了?”
“我来了!”
“只有你?”
“只剩我!”
风霜可以使人衰老,蹉跎可以使人成长,当初的小师弟已然长大,虽然苍老,他的双眼却不再迟疑,而是充满睿智。
“有心事?说给我听?”
“太多太多,叙不尽、说不完。”
三鬼爷双手负于身后,一对清亮的黑眸直视眼前人,那个外表看起来一派祥和,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之风的儒衣男子,曾经在高天长空留名的传奇。
“哦,是这样,那你坐。”
那人儒雅的笑着,不见丝毫戾气,不存丝毫邪念,璀璨的圣光将他渲染的不染尘埃、不食人间烟火,但三鬼爷却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鬼爷走的沉稳,儒衣男子也是无悲无喜,但在这幽静空间,却逐渐蔓延出一股杀气,一股怨恨,就在他即将远去之际,一切的伪装终究散去,得窥真实。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变了,我也已经改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为什么?”
三鬼爷明明笑着却无笑意,他的视线逐一扫过周遭,看着阴霾散去之后的真实。
留有野兽抓痕的四壁,凝而不散的冲天血光,千载万载不曾消退的怨念……
因为你根本未变啊,纵然身形样貌改变,但你的内在不曾改变。
你用欺骗自己的办法来改变自身,能想到这点确实很值得赞扬,但依然逃不过我的眼睛,别忘了我主修的是何法门。
方今之世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师傅啊,你说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唉,只盼这次举办的万仙大会不算太迟!
……
在夜幕时分,当最后一丝正气消失,疲倦的大地入睡之际,来自地狱的魔鬼开始行动。
它如风、亦如雾,幽灵般、鬼魅的潜入名门大派,堂而皇之的、不知疲倦的收割着名单上的性命。
每一次死神镰刃的落下,都代表着一道生命的消失,很多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死,而他的枕边人,甚至是本人都不曾察觉。这样的手段已经不是常人口的邪术所能形容,应该称之为犯规。
无情的冷锋根本不管对象是谁,一旦为之锁定便是殒命的下场,任你道行如何、身份如何都是枉然。
这是一个三教流血的夜晚,其中不乏有许多前辈名宿于睡梦中被斩杀,其范围更是天南地北,很多隐匿潜修的老前辈都未能逃过杀劫,被后世之人称为‘大换血的夜晚’。
也许是三教不该绝,它疯狂的收割行动被一阵鼾声所阻,不得不停下。
到底是什么样的鼾声这么牛叉?居然能让这个由万千亡魂所化的索命鬼行动受阻?
它很想置之不理,却被这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弄得头晕目眩。若是常人自然知道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但这借由戾气诞生的魔物却是一根筋的东西,竟是不知死活的跨越空间,决杀打鼾之人。
冷床、破被,铜镜,烂人。
他很普通,普通到何种程度呢,就是那种扔到人群就找不到的。
他很无耻,无耻到何种程度呢,就是那种光着身子睡觉还打鼾的。
他很高冷,高冷到何种程度呢,就是那种闭着眼睛都带着淫笑的。
倏然,他梦游而起,瞪着铜铃大眼狂呼,“呔,夜闯寡人行宫,本当诛你九族,念你年幼无知,就赐你个半身不遂。”
它懵了,最后的知觉是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鸡蛋味,以及脚丫子踹在脸上,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打晕还是臭晕的屈辱。
夜很漫长,纵然这场浩劫被莫名之人所阻止,另一场浩劫却是开始了,随着夜色消退,一切阴霾都将在天明之后被揭晓。
这是一个荒诞的夜晚,同时也是一个旖旎的夜晚,大醉而归的饕餮大叔做了一个梦,一个会改变他今后一生,说不上美妙、也不值得说道的黄粱梦。
梦中既有山河,也有我有她,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两个人是世界,是毕生追求,亦或是昙花一现?
如果弹指便是一生,那么永恒又是什么?由光阴犯下的过错,又将如何去修补?
其实今晚遭受夜梦洗礼的人又何止大叔,还有那个身处迷雾的梵天,整整一天,他犹未经由思考得到最初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当真相浮现,他才能做出选择。
这个夜晚如何荒唐不知道,但黎明的时候却很是热闹非凡,因为有着两声尖叫代替金鸡打鸣。
赤身裸体,肌肤透着白皙光泽,好似戴着千层面具的天之娇者,他是陆羽。
同样赤身裸体,却是皮肤黝黑,有着一身横练筋骨的饕餮大叔。
早就知道那个陆羽不能以常理度之,但实在没想到他具有如此特殊的嗜好,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居然对他产生过好感?
一想至此,晓月仙子顿觉胸口发闷,差些把隔夜饭吐出。
而另一声尖叫却是出自大叔之口,此刻的他竟是两眼无神,大有良家女子身陷狼窝的绝望与以死明志的决绝。
唯有陆羽,虽然对于自己与大叔级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表示费解,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完全是天塌不惊的从容相。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晓月仙子颇想指着陆羽的鼻子大骂,却是碍于其往日淫威不敢造次,而这一幕刚巧被她的死对头夜空看在眼里,原本她是想笑的,但细思之后却是一脸惶恐,脑门之上冷汗直冒。
在陆羽不慌不忙的穿衣服,大叔裹着被子抽泣的时候,晓月仙子也是发现了古怪之处,她不着痕迹的瞄了夜空一眼,果然见到她正在悄悄与自己拉开距离。
“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关系,这些都与我无关,别把正事忘记就行。”
说着话的同时夜空打着冷颤离开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一点也不想发现这个秘密,也不知像他们这么乱来会不会得病,以前听说这种病单是空气也会传染,也不知与她靠这么近的自己有没有中招,回去后一定要里里外外的清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