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行驶在街衢的出租车快速驶向老城区。
车内辛璐神志不清地挥舞着手臂捶打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口中也在絮絮叨叨地胡言乱语:“萧然,你抛弃我……你抛弃我你会后悔得……那个爱管闲事不要命的纪默默,你不要打电话给莫叔叔,我不想回到那个没有温暖的家,我不想……不想……”
司机愣神地回头瞧着一脸无辜的纪默默,笑着说道:“怎么,你们这是?”
纪默默苦笑道:“我就是她说的爱管闲事不要命的人。”
司机目视前方开着车,摇头笑了笑,并未置可否。
车内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次纪默默的手机响了。
“嘿,你小子到底还要不要上班了,给你安排的面试还去不去了。”
纪默默答:“要去,怎么不去,不是零时有急事吗,你还不知道我吗?”
“那你明天十点准时在南华贸易股份有限公司门口等我,记得啊,十点。”
纪默默“噢”了一声,表示应允,他要挂电话时,躺在出租车后座的辛璐秽物翻涌,弄得整个车内酒臭熏天。女人痛苦的呕吐声恰巧钻进了这场并未通完的电话,当然电话那头理所应当产生了八卦式的疑问:“寂寞,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小子几天不见学坏了吧?快说啊,你甭想瞒我,刚才我听到女人的声音,这个女人是谁?”
纪默默顽谐地笑骂:“你小子成天尽想些八卦,你几时看见我和女孩子一起过,刚才的那个声音是出租车师傅发出的声音,你就不要再瞎想了。”
出租车师傅原本只是局外人,不想自己竟被莫名其妙的利用,他侧身看了一眼辛璐,好奇的摇头苦笑。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十点,我挂了啊。”
夜很深了,老城区的这片古旧建筑早已沉睡,纪默默背着辛璐往木质阁楼走去。
纪默默的小屋里,他用热水投了毛巾,给床上的辛璐细心地擦脸。事毕,他疲累地坐在座椅前,取出信笺纸,在信笺纸的正上方趣÷阁挺的写了几个大字“休学申请。”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小鸟在屋外叽喳啾叫。纪默默出门前看见辛璐还在安睡,他不忍打扰,整理好衣服便急匆匆下楼去了。
纪默默坐的公交抵达了万达广场。
人头攒动,络绎不绝。万达广场横过街衢的对面一栋商务大楼格外引人注目,大楼两侧顶层两幅巨型滚动广告媒体轮番播放着南华集团的广告内容。
纪默默在万达广场漫无边际的等待,不想他等到的确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和煦的暖阳温柔的卸撒在广场上的行人,来往的人都各顾各的前往自己的目的地,随后一位看上去老气横秋的男人肃穆地往广场对面的南华商务大楼前去。等急了的纪默默正要随同那个男人朝同一个方向走时,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只感觉两个头顶棒球帽的男人的背影冲上前去,纪默默为来者不善的架势惊愕不已,一切没容他有思考的机会,他惊诧地看着那两个棒球帽男人怒气汹汹地接近老气横秋的男人。
两个棒球帽男人一个从怀里快速地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袋内黄色的液体隐隐透出肮脏的威胁,而另外一个男人则从衣袖里突兀地划出一柄棒球棍。纪默默下意识地感觉情况不妙,他想也没想得不顾自身安危拨开路人追上,只可惜差之数步,阻止不及,两个棒球帽男子已犯罪得手:男人手中的黄水,已经猝不及防地泼在那位老气横秋男人的脸上,而另外一位则抄起棒球棍一棍横扫在那位男人的后背。有人尖声喊叫,有人目光惊慌赶紧避开现场,也有人驻足旁观……纪默默看见,那被攻击的男人双目紧闭,头发浸湿凌乱,狼狈不堪。而攻击者动作果断,转身就走,走之前没忘多踹上几脚,踹人的同时一位犯罪者还在哝哝低语,看似要告诉被攻击者所谓何事会被攻击,也只是眨眼功夫,两人便已逃之夭夭。
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意外事件,围观者众,但散去也快。纪默默赶紧和另外一位同样助人为乐的中年人一起扶着男人搭上了恰巧途径此地的出租车。
出租车将他们送去附近最近的医院,直到进了医院的急症室,受伤的男人也没有睁开双眼。那位好心人处于避祸躲灾的人之常理他随意想了个理由将纪默默搪塞过去,而后便匆匆地走了。纪默默当然不能拦住那位好心人,而后他问男人要不要通知家人,男人沉默未答,问他要不要通知朋友,依然摇头不答。恼人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他摸出手机才恍然醒悟今天是最后的面试机会,他立马持着电话准备离开,还未等他想走,进来的医生催促他赶紧去缴住院费,他碍于囊中羞涩立即予以说明了自己与男人的身份也说明了所谓何事而碌。那个受伤的男人随即予以解释,内容不外乎自己并不要紧,就是眼睛稍稍有些不舒服,你有事情就去忙吧,你给予的帮助我会记住得。
纪默默听及,面露羞愧,好事未能做得完善,也实属无奈之举。
但在纪默默还未走出医院,一个中年男子赶到医院,纪默默不知这中年男人会和受伤的男人是何关系,也不知道他从何渠道得知此事。负责救治的医生显然看出了来者之人的地位,于是医生把关于男人的伤情主要将给他听。
“不要紧,他没有太大问题。等把眼睛清洗完后打一针抗生素就可以了,你也不用着急。你们担心背部的伤也只是软骨质挫伤,看来犯罪分子下手留有余地。”
中年人似乎放下心来,医生走后,便对身边的纪默默表示了感谢:“谢谢你啦。是你把我们总经理送到医院来的吧,谢谢你啦。”
纪默默惊诧的同时也没忘礼貌的回话:“不客气,应该的。”
中年人想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拿出钱包,从里边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将感谢做得完美漂亮:“诺,看你还是个学生样,这个给你应该比较实惠。”
纪默默连忙摆手:“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中年人执意要给,纪默默执意不收。中年人执拗不过,只好将钱收回,而纪默默则随即说道:“不好意思,既然里面那位有人照顾了,我也可以走了,今天我还要去公司面试,就先走了。”
中年人问:“怎么,你不是学生吗?”
纪默默说:“啊,是。”又说:“我刚刚办理休学申请,准备打工赚取学费。”
中年人倍觉惊讶:“休学?哦,脚踏实地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少了”中年人想了想又说:“既然这样,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去上班?”
纪默默沉默,随之而后他语重心长地说:“对,我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但我母亲告诉我,做人要脚踏实地求真务实,我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而争取到工作。”
纪默默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中年人欣赏地点头说道:“对,年轻人就该脚踏实地务真求实。”这句话之后,他似乎才想起问了纪默默半天,竟忘了自我介绍:“啊,我姓陈,是我们侯经理的特助……”中年人指指急诊室,显然所指就是那个受伤的男人。纪默默告别时中年人给了他名片,说:“你要是没面试上,我也许可以帮忙。如今这个社会,熟人好办事。”
纪默默说:“噢。”
纪默默匆匆出了医院坐了出租车赶往万达广场。已经在广场附近等了许久的彭坦一通埋怨:“你这还要不要面试了,给你说十点,你现在看看几点了。还有,你脸上青一块肿一块,你干嘛啊这是?”
纪默默说:“得,我给彭大侠赔不是了这行了吧。”说着他便做作揖状。
彭坦见状冲上去一顿好打,他无可奈何地说:“我算是服了你了,看你这样,我想肯定和那个女人的声音有关吧,等你面试过后,我得好好‘拷问拷问’。”
两人一起前往广场对面的南华商务大楼。
两人进了商务大楼,底楼的服务大厅宽敞恢弘,穹顶明亮而浮华,给人以浩然荡气之感。厅内前台的咨询台几位文秘小姐端庄漂亮,来此大楼的都要通过她们查访登记,显露出这里“戒卫森严”。彭坦只是到前台稍微咨询少许,两张到访证轻而易举地到手。纪默默啧啧称赞,彭坦不以为然,还自称此等问题乃小事一樁,随后二人面目严肃的乘坐电梯前往招聘现场。
纪默默和彭坦都不知,改变他们命运的锁链正徐徐逼近。
纪默默心潮澎湃,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天,也是值得激动地一天。
在南华商务大楼的一间宽大的考场内,摆着一条长桌,在这条长桌的正对位置,一排西装趣÷阁挺的考官正襟危坐,他们目视的前方,是此刻还在认真填写表格的纪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