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可谓很是小心翼翼了。
“灵均湖虽美，却还有好多旁的精致可观，许美人不妨四处走看走看。”她淡淡笑言。
许美人见淑妃与她这般生疏，有些着急，想要再说些什么。
萧凝挽抬了抬眼皮子，露出很是乏累的模样，莲禾灵机一动，忙上前搀着她，“娘娘可是累了？”生生将许美人还未说出的话堵在喉咙口。
她微微颔首，“出来也走了好一会子了，回宫罢。”
闻言，薛灿便连忙叫跟在后头的抬撵内侍们抬着肩撵上前来，萧凝挽登上肩撵，若有所思瞧了许美人一眼，便垂了眼帘。
“起驾回宫！”薛灿一甩拂尘，扬声道。
“恭送淑妃娘娘。”许美人无奈，只得瞧着淑妃的仪仗扬长而去。
“美人，淑妃娘娘怎的如此不近人情。”木蕊见着淑妃等人走完了，这才义愤填膺出声。
她家主子都如此低三下四了，淑妃却理都不理睬，什么慈悲心肠！分明就是冷酷得紧。
许美人不痛不痒轻斥一声，“不可背后编排淑妃娘娘。”
木蕊瘪了瘪嘴，埋了头，有些气不过，却还是依言道：“是，奴婢知晓了。”
“淑妃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淑妃，淑德贤良之首，我只是个小小美人，算得了什么，淑妃娘娘不愿与我说话也是应当的，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讲。”许美人蛾眉微皱，但闻其话语，终究有些不甘心在里头。
“娘娘，咱们非得靠着淑妃不可吗？”木卉眉头紧皱，瞧淑妃的样子，是不大愿意与自家主子结盟的。
“淑妃势大，便连德妃也奈何不得半点。如今陛下又不常来后宫，不依附着淑妃，我又哪里能再度得到恩宠。”她轻叹。语气里颇有体略了世态炎凉的味道。
昔日一朝得宠之时，满宫巴结，何人见着她不恭恭敬敬，礼遇有加。可如今呢？
即便不说她，便说德妃与淑妃，同是正二品妃，德妃也只是位次上差了淑妃一点点，虽说宫里不至于苛待德妃，可德妃过的日子哪里能与淑妃娘娘做比？六尚二十四司三天两天朝泽兰宫跑，送这送那；德昭宫却是每月也就一两日会有六尚的掌事上门，还都是为了每月固定的差事而去。
可想而知，有宠无宠，过的日子真可谓是大相径庭。
“不过我也不能一直巴望着淑妃，总要自己谋划一些。”许美人说着，秀眉微缩。
不接触淑妃，又要悄无声息得到陛下的恩宠……这样的事可真是难办极了。
紧挨着未央宫的若华殿里头，白玉杯盏被狠狠砸在地上。
“本宫叫她去盯着鲁美人，你好不容易做了近身的侍女，如今可好！鲁美人起了警惕，你哪里还有机会再到鲁美人跟前去！”德妃怒不可遏，显然很是生气。
“娘娘息怒，奴婢如今虽便贬为了粗使侍女，可奴婢在鲁美人身边亦有交好的人在，不愁日后不能为娘娘尽力，还请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跪在德妃脚下的赫然是几日前在群芳台被李婕妤呵斥的那名侍女。
“云蝉，本宫念你昔日还算尽心尽力，这才没将你赶去掖庭局，只叫你留在鲁美人身边帮本宫留意着她的动向，适当时叫鲁美人与淑妃生些纠葛，可你竟然如此大意，你当真叫本宫失望！”德妃抬了抬眼皮子，眼里尽是寒意。
去岁冬至去南郊祭天，云蝉说错了话，本该被送去掖庭局做粗活的，德妃却转念将她留了下来，正巧鲁美人宫里缺少人手，云蝉便被送到了颐和宫去。
到底是从前在德昭宫做到一等侍女的人，到了鲁美人宫里，没用多久便也到了鲁美人的近身前，可惜，就因为一句话又被打落了下去。
云蝉深知德妃的性子不好惹，连连磕头恳求，“奴婢知错，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小心，办好娘娘交代的差事，请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瞧着垂首在地上的云蝉，德妃与梁秋相视一笑。
“看在你诚心为本宫做事的份上，本宫可以饶你这次。”德妃言语淡淡。
云蝉却是如蒙大赦，“多谢德妃娘娘，多谢德妃娘娘！”
“不过……”德妃话音一转，“若是你再打草惊蛇，叫鲁美人有所怀疑……”
“不敢不敢！奴婢一定尽心竭力，收敛锋芒，等到娘娘您叫奴婢怎么做，奴婢再行动。”云蝉连忙说道。
闻言，德妃不语，晾了她许久，直到她腿脚都跪得酸痛了，这才道：“好，你先回去罢，切记，不可妄动！”
云蝉忙应了，腿弯颤抖着出了若华殿。
回了鲁美人居住的芳芷殿，云蝉便到了后头的破落逼仄的一间小房子里。
这是她在芳芷殿的住所，粗使侍女住的地方，向来都是最差的。
里头却不止她一人居住，还有三个人同住。
破损昏暗的小间里头，只堪堪放得下一个小小的床铺，连落脚都是为难。
便是这样一个小铺上，她们要四人同住。云蝉此时却来不及嫌弃小屋子的破落，关上房门，小脸惨白着坐在床沿边，掀开腿弯来。
瞬时间，一片猩红落入眼里。她却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终究是活了下来，若是被德妃送去掖庭局，哪里有活路。
“吱呀”
伴随着嘶哑难听的声音，房门被轻轻推开。
云蝉来不及放下裤腿，便被来人一眼瞧尽眼里。
“云蝉，你这腿怎么了？”声音很是关切。
是同住的粗使侍女翠儿，云蝉送了一口气，道：“今早红珠姐姐叫我去擦芳芷殿前边的石子路，为着方便，我便跪着擦，倒没想到成了这副模样。”她露出苦涩的笑容。
翠儿顿时心疼得紧，“那石子路向来都是要内侍去擦的，咱们做侍女的，只需擦擦倚栏便罢了，怎的这样的苦差事就轮到你了。”
“唉，我命数不好罢了，前些日子糟了美人的不喜，做这些也是应当的。”她小脸苍白，很是无奈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