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挽这里没人敢来犯事,其他人便只能去吵嚷李承徽了。
“除清韵轩多添一倍,其余的按定例来便是,不必搭理她们。”
从前寒冬腊月用的便是这样的份例,这才刚入冬不久,用的碳火还要少上许多,哪里会不够用。
也就鲁奉仪那处需多用些罢了。
李承徽颔首,“自然要如此。只是今岁天冷了,瞧着好些人都身子不大好的模样。”说到此,李承徽皱了皱眉,“太后凤体也很不安康。”
太后凤体不安?
萧凝挽眼中眸光微闪。
嘉顺二十四年,是个不大好的年头。
“改日你与我一同抄些佛经,一并送去慈安宫罢。”
李承徽自打做了小主子,时常都要练些字,看些书册。
从无到有磕磕碰碰这几年,字体虽远远比不得萧凝挽,但也是隽秀得宜,竟比旁的那些好家世出身的女子还要好上一些。
“太后崇佛,送些手抄佛经,也当尽孝。”李承徽默默颔首。
“诸位妃妾那,也要细细留心着,叫医师们隔小半月去诊脉一次,以免出差错。”
鲁奉仪倒是不必特意交代了,有孕的妃妾有专门的医师看着,倒也不怕什么病痛发现得不及时。
“是。”李承徽默默记下萧凝挽的嘱咐。
嘉顺二十四年十月末,河南局势全面稳定,河口堤坝重建完成,黄河中下游沿岸堤坝也纷纷加固。
太子巡游了黄河沿岸,于次月十五日启程返回京师。
十八日,太后病危,帝后亲自侍疾。
嘉顺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太后病逝,举国齐哀,内外命妇三品以上至慈安宫灵前哭仪。
嘉顺帝下诏,辍朝三日,停嫁娶、辍歌乐、百官斋宿二十七日,举百日致祭。
太子奔波回到京城时,太后棺椁正要入葬,作为嫡孙,也算送了祖母最后一程。
日子便在飞雪中度去,一转眼到了年关。
好在已经除服,倒不致年月太冷清。
只是太后刚逝,不宜大肆操办。
除夕这日,萧凝挽叫厨房做了饺子送去各妃妾宫室里,晚间冷得紧,便是连庭燎都不愿去看了,窝在蒹葭宫,同李承徽伊良媛等人打些叶子牌。
“今岁年头不好,等过了这关口,明年好运势应就好了。”李承徽笑意盈盈。
“是呢是呢,明年定是好年生,今岁我瞧着都清减了许多呢,明年可要好好吃些回来。”伊良媛揉了揉小肚子。
正殿里头的人不由齐齐发笑。
“是呀,清减了许多,明年多吃些,你就成了那谷仓的偷米的老鼠了。”李承徽揶揄笑道。
伊良媛小脸微红,瘪起了嘴看向萧凝挽,“萧姐姐,你看我瘦不瘦?”
那小眼神,似乎很想得到萧凝挽的肯定。
萧凝挽笑道:“适当饮食便可,人儿美了,怎样都是好看的。”
伊良媛顿时骄傲了,“我长得好看,即便多吃些也是无妨的。”
李承徽被她这模样笑着了。
“成成成,我说不过你。”
伊良媛肉嘟嘟的小脸上顿时仿若春暖花开,笑意绵绵。
“萧姐姐和李姐姐也美。”她见好就收,还不忘夸赞两人一番。
萧凝挽与李承徽对视一眼,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一晚上下来,伊良媛赢了好些钱银,高兴得合不拢嘴,抱着钱袋子跟个小财迷似的。
“发财了发财了。”
萧凝挽捂嘴轻笑,“这就发财了呀?”伊良媛全然不似是个受尽宠爱的公主模样,倒像个邻家小妹妹。
“这些钱银,够我向膳食房买好十几桌好吃的了,怎么不是发财。”伊良媛说着眼里亮晶晶的,真真像个米仓的老鼠了,“还未多谢两位姐姐手下留情,让我赢了这许多。”
萧凝挽和李承徽打叶子牌亦是好手,若不是相让着,伊良媛莫说赢钱了,只怕还要倒赔上不少。
伊良媛对这档子事还是门清的。
“你每日的月俸消的极快,如今看来,只怕都是去膳食房购置吃食了。”李承徽盯着她直笑。
伊良媛才不害臊,挺挺小胸脯道:“天大地大,饭食最大,殿下给咱们发月俸,不就是叫咱们买吃的吗?”
“天大地大,饭食最大?”萧凝挽忍俊不禁:“谁教你的这话,真真趣极了。”
伊良媛更是高兴了,满脸的小傲娇,“是我自个儿想的。”
李承徽笑道:“这话也就她能想得出来,旁人哪里有她这般厉害,倒是难为你,喜爱的是吃食,若是喜金石器玉,你那月俸哪够你挥霍的。”
“首饰我有,还是吃的最紧要。”伊良媛认真说道。
两人一想,也是,她从前是顶顶矜贵的公主,首饰自是少不了的,还不如好吃的来得实在。
三人正笑闹着,窗外骤然亮了好些。
“子时了,应是在燃庭燎了。”李承徽说道。
庭燎燃起高达数十丈,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旁的东西能叫夜晚的东宫顷刻这般亮堂。
伊良媛见状,扭头笑道:“多谢两位姐姐,改日请姐姐们吃好吃的,我先去瞧庭燎去了。”
她是个坐不住的,燃庭燎自然要去看的。
两人笑着颔首,“快些去吧。”
伊良媛福了身,披上蓬衣,转身就跑了,看样子,也是迫不及待要瞧庭燎了。
到了燃庭燎所在之地,便见得许多人兴高采烈围在那里庆贺。
伊良媛远远瞧见了姚良媛,眼睛一亮,欢快朝她跑去。
“姚姐姐,姚姐姐,”到了姚良媛跟前,她便赶尽分享自己的喜事,“我赢了好些银钱呢,明日请你吃好吃的呀。”
姚良媛见她满脸欢愉,自个儿却是开心不起来,“你又去蒹葭宫了?”
伊良媛发觉她不大高兴,顿时喜意减了一些,小心翼翼道:“姚姐姐不高兴吗?”
姚良媛眉头一皱,也不答话,转过身去赏庭燎。
“萧姐姐和李姐姐都很好的……”伊良媛声音极弱,像是怕她不高兴一般。
听到她喊那二人姐姐,姚良媛顿时冷了脸。
“你日后便和她们玩去罢,不必来找我了。”
说罢,她领着侍女头也不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