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挽知道她的顾忌,笑着说道:“即便没有你的事,她便能与我好好共处了吗?从前太子妃在,她还能与我说些好话,如今太子妃不在了,正妃之位空悬,她那里还能容得下我,况且,你与我相交,她却欺侮于你,我怎能坐视不管?”
话虽如此,李承徽还是有些惶恐,“可若殿下知晓了此事……”
“殿下如今忙着旱灾一事,很不得闲,”她淡淡道:“她如何敢拿这这事去烦殿下,况且,是她欺辱你在前,她若敢恶人先告状,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许是今日诈了何氏一番,萧凝挽难得心绪很好,说话也透着一股子劲,李承徽听着听着不由放下了心中的忧惧,脸上浮上一丝笑意。
“良娣的恩情,婢妾感激不尽。”她矮身下去,竟是行了一个大礼。
她位份低微,不说何良娣了,便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妃妾之间较劲这样的小事太子殿下如何会理,如若不是萧良娣为她出气,这委屈她也只能受着,长此以往,她在东宫还如何立足。
这事在旁人眼里或许是小事,但于她们这些人来说,却是关系极大的,她如何能不感激。
萧凝挽连忙扶起她。
“咱们这么久的交情,你与我的荣辱已是一体的了,这些事算得了什么,快起来。”
“良娣提携我,护着我,我却从未为良娣做些什么……”她对此事很是耿耿于怀。
一开始便说好了两人共同扶持,可一直却是她在单方面受着萧良娣的好,这叫她总是心有愧疚。
“怎么能这样说,”萧凝挽轻笑,“你与我共同理事,不就是在帮我?”
可这,如何能混为一谈。
但说再多感谢的话不如日后真真做些事,那才是真正感谢了人。
李承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此过后,常常寻些雪团和卧雪喜爱的吃食来蒹葭宫。
两个“小主子”都被喂得日渐肥胖了,分明才半岁多,却已是个个圆滚滚的。
东宫里的日子因为有李承徽等人作陪,又有两个小宠物,萧凝挽过得并不枯燥。
闲时无趣了,还可叫着伊良媛等人一同打叶子牌,也算是消磨时光了。
四月一溜烟儿便过了,端午时节热气毒辣得紧,萧凝挽窝在蒹葭宫,不肯出去走动。
此时她便歪歪斜斜躺在内殿的软榻上,边上莲禾在给她扇扇子,前边儿有槿禾为她剔樱桃子儿,她只舒舒服服躺着,随手从白玉盘里头捡了樱桃果肉吃便是,端的是享受。
“这天真是越发热了。”她轻叹一声。
她是一个爱往外边儿走的,如今酷暑难耐,想出去也是为难。
“良娣这几日受不得寒气,所以殿里不放冰块,这才觉得热,等这几日过去了,殿里放上些冰盆,定叫良娣清清爽爽的。”槿禾笑着说道,手上也没停歇,认真挑着樱桃子,因着熟练的缘故,如今已经可以很快将子给挑出来了,萧凝挽吃得很是畅快。
“是啊,”莲禾笑道:“亏得有百大人,如今良娣到了日子也不用疼得厉害了,不然,良娣哪还能舒舒服服在这躺着吃樱桃啊。”
“也是。”
她转了转眼珠子,也不念叨了。
“你们也吃一些罢,我一个人吃着忒没意思。”
“正等良娣这句话呢。”莲禾对这些味道鲜美的东西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槿禾见挑出的果肉已经快装满白玉盘了,她便从篮子里取了一颗喂给摇扇子的莲禾。
吃着美味的樱桃,她那圆圆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谢谢槿禾姐姐。”莲禾朝槿禾吐了吐舌头。
“没个正形。”槿禾嗔笑。
萧凝挽笑了笑,也从白玉盘里取了樱桃肉喂给槿禾,“来,你也吃些。”
槿禾先谢过了,才取了萧凝挽亲自递过来的樱桃肉放进嘴里。
那樱桃味甜,水分又多,最是解暑了,槿禾也不由眯起了眼睛,眉眼弯弯。
“送来东宫的樱桃格外多些,叫司馔给各宫各室的小主子们都各送一些去。”
往年这个时节送来东宫的樱桃已然不多了,独萧凝挽能分得一筐,其他宫室小主子都是尝个鲜美便了了,如今既然有多的,萧凝挽也不独占,便叫人给各宫各室都分一些去。
天气热了,雪团和卧雪也是静静待着,其余三个侍女轮流照看着便是了,倒不用阑禾随时盯着,她便领了萧凝挽的话到司馔局走了一趟。
司馔局的女史一看是蒹葭宫的,态度便很是恭敬,细问得知还是“禾”字排行的侍女,不由改口唤了“姐姐”,奉上了热茶,连忙去请司馔前来。
司馔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官,见到阑禾也不敢托大,忙问:“可是萧良娣有何事要奴婢们办?”
阑禾温和笑问:“听闻这月送来的樱桃有许多?”
司馔连忙笑着点头,询问道:“是呢是呢,可是良娣的樱桃没了?过会子我便亲自给良娣补上。”
阑禾想了想,颔首道:“良娣爱吃樱桃,但也想着各宫各室的小主子们,便劳累司馔,叫司馔给小主子们都各送一些去。”
“不敢不敢,应该的,良娣仁慈,掌管东宫,各位小主子们便都有口福,这下子得了樱桃,定要念着良娣的好。”司馔也是个会说话的。
有人夸赞自家主子,阑禾自然高兴,完成了主子的差事,她也不过多停留,告辞离去。
司馔恭恭敬敬将人送出了司馔局,这才返回。
“大人,此人是谁啊?”竟叫大人这般以礼相待。
司馔一瞧是个新来的女史,不禁皱了皱眉头,“你是谁举荐进来的?竟连这些都不知晓。”
一旁的掌园连忙陪笑道:“禀大人,这是司则大人的亲侄女儿,不然怎么来得了咱们司馔局啊。”
司馔局掌果蔬,差事清闲,却又常与小主子们打交道,打赏是少不了的,即便只是个女史的职位也是个肥差,司馔局那是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进来的地方。
司馔见这女史是司则的亲戚,脸色这才好看些,对着掌园淡淡道:“好好调教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