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记得此前赵昭训与太子妃关系极好?”太子眉头微蹙。
“去年莲池宴之前,太子妃与赵昭训确实常来往,”阑儿缓缓说道:“但莲池一事过后,赵昭训恨毒了太子妃。”
莲池萧良娣落水一事,太子暗自查了查,大约是与太子妃有些沾染,但是那事做得隐讳,只是猜测罢了,没有实质的证据。
“赵昭训被贬时,口口声声说有人害她,还道是萧良娣所为,怎么后来又恨上了太子妃?”太子回溯了下去岁之时。
“因为太子妃才是算计昭训之人,”阑儿看向太子,“且昭训认为太子妃谋杀了她的孩子。”
太子眉心紧蹙,微微坐直身体。
“那孩子,不是自娘胎里便不好吗?出生便是死婴。”
那些日子他忙得紧,赵氏生产他并未在东宫,后来晚间回来后才知晓此事,医师们都说赵氏是心绪不大安宁,胎儿在母体时便不大好,才导致出生便是死婴。
一出生便没了的孩子不是没有,他只道是自己运辰不好,赵氏没有儿孙福。
“医师们一直都说赵昭训胎像安稳,并无不妥,昭训生产之后便昏厥过去了,因此也未曾见过小皇孙,本来昭训就认为是有人谋害小皇孙,后来又偶然听说给昭训接生的两个婆子一个不明缘由的死了,另一个也被放出了宫去,昭训查询了好一阵子,逼问了一个与那死去的婆子同住的侍女,那侍女才道,那婆子晚间呓语不断,说让小皇孙别去找她,都是太子妃让她做的,没料想第二日那婆子便不明不白的死了。”
太子眼神渐渐变了。
“那侍女呢?”太子声音有些微颤。
“昭训找过她的第二日,那侍女因犯了大错,被杖责了,没几天便没了。”阑儿说着心中有股凉意。
侍女们的命,从来就是不值钱的。
“那侍女说接生婆子呓语一事时,你可在一旁亲眼见着?”太子沉声问道。
“奴婢在的,那时昭训身子不大好,殿下怜惜昭训失了孩子,解了禁足,但昭训身子亏损,那段时日走路总需得人扶着。”阑儿如实道。
“你既知晓此事,又知晓赵氏与青霜的交易,也不难探知赵氏恨毒了太子妃,她让青霜给大皇孙用水银粉之时,你为何不制止?”太子声音冷酷。
阑儿跪得直了些,“那段时日昭训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时常对鸣喈阁里的人说,太子妃宽仁待下,定不是太子妃所为,是那婆子胡言乱语罢了,还说日后要巴结好太子妃,才会有荣华富贵。”
“此事殿下可询问鸣喈阁的侍女们,本来奴婢不大信,但正是因为昭训与青霜交易一事,奴婢才相信了,水银可解涎喘,这是咱们都知晓的事情,但气虚的孩子忌讳水银粉,奴婢确实不知。”
太子冷眼直直看了阑儿许久,阑儿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心虚的意思。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李忠玉已然回来了。
“殿下,奴婢在鸣喈阁找到了此物。”李忠玉将手里厚厚的绢布呈给太子看,“奴婢已问询过段医丞了,此物上面确有极淡的迷香,正与那钱袋上的一致,若是那迷香置于钱袋子里头,外面再有此物做遮拦,手上确实不易沾染上迷药,这才查验不出来。”
太子瞧了瞧那绢布,心道:若青霜是贪财之人,拿到了钱袋子,第一时间便是打开来瞧,如此便会瞬时吸入许多迷香,这才叫赵氏钻了空子,凭借她那孱弱的身子,也能将青霜推堕水中。
大皇孙遇害一事到此处就算结了,只是太子妃是否杀害小皇孙,却是不能听取片面之词。
“你与两件事都有沾染,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与外界有沾染。”太子冷冷看着阑儿。
阑儿也料到了此番景象,倒没什么好惧的,只磕头应了。
另一边的厢房里,何良娣走来走去,烦躁得紧。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放本良娣出去!”她向门边怒声询问。
那人不卑不亢,“还请何良娣再等待些时候,太子殿下一旦下令,便即刻放您出去。”
何良娣真是难熬得不行。
早知道就说了那事了,也不至于在此处待这许久的时间。
不行不行。
她赶紧摇了摇头。
怎么能将那种事当众说出来,以后岂不是要遭人耻笑?不妥不妥。
何良娣正在自个儿思虑之际,门扇突然开了,她正开心,以为要放她出去了,结果进来的是李忠玉。
“殿下呢?本良娣何时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忠玉默默缩了缩头。
鬼地方?这即便是后殿里头不起眼的小厢房,但因着处在太子妃的居所里头,即便一个小厢房那也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哪里就是鬼地方了。
李忠玉不再暗自牢骚,清了清嗓子,道:“殿下特让奴婢来问一问良娣,今日到底是和缘由来迟许久?若是良娣还不说,就直接送去检案司了。”
何良娣皱紧了秀眉,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李忠玉悄悄瞥了眼何良娣,心里焦急得不行。
哎哟喂,奴婢才知晓这凶手不是良娣您,如今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您倒是赶紧说,奴婢也好去复命啊!
“良娣,”李忠玉压低了声音,“如今也就您与奴婢在此处,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与奴婢说,奴婢也好向殿下证实您的清白啊,检案司那种地方,即便您贵为良娣,去了也得吃些苦头啊。”
何良娣看了看门外的侍卫,倒还都离得远。
李忠玉是殿下跟前的人,应该不会四处乱说才是,但这事,殿下就会知道了……
检案司又骇人得紧……
纠结了半晌,何良娣终于低声说道:“本良娣,吃坏东西了,夜间睡不着……”
李忠玉先是皱了皱眉头,何良娣何意?
何良娣见他愚笨,心中气得不行。
“腹泻!腹泻!”
还好声音压得低,除李忠玉外,倒无人听到。
李忠玉瞪大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