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欧清理过自己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外面天都黑了。
苏还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看她的脸。
关欧说:“我不疼了。”
苏还走过去,伸手,把她拉到了身边。
关欧微微一笑,闭了闭眼:“真的不疼。”
“我不会放过耿寒的。”
“嗯。”顿了顿,关欧说,“他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他很危险。”
苏还颔首。
“我困了。”关欧说。
苏还拉着她,一起躺下了,他拿被子帮她盖好,说:“睡吧,我守着你。”
关欧闭上了眼睛。
苏还看了她一会儿,对“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深信不疑,也心有余悸。
尤其是当你有了一个这样的存在的时候,你时刻怕她过得不舒服,怕她被伤害。
“你也睡吧。”关欧突然出声。
苏还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关欧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抬手把被子分给他一半。
苏还握住了她的手。
他睁开了眼睛。
与她四目相对。
夜愈发安静,灯也熄了,只剩下了他们。
门外的六月又听到自己的主人哭了。
它竖起耳朵,轻轻地挠了两下门……
“喵!”
可是主人不答应它。
但是,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主人又哭了。
六月瞪着猫眼看着这道紧闭的门,怀疑了喵生。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可言说。
不可言说的结果就是关欧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迷迷糊糊。
而苏还就喂完猫回来了,她看到他,动了动手指,红着眼骂他:“你昨晚是不是疯了!”
苏还淡笑:“昨晚有点恐惧。”
关欧无奈地闭了闭眼,“恐惧?我才恐惧!”
“对了,要不要起来吃吃饭?”
关欧摇头:“不想吃。”
苏还说:“那等饿的时候再吃。”
关欧说:“困。”
“越睡越困。”苏还拉了拉她的手,“出去转转?”
关欧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去哪儿转?”
“随便哪里。”
“步行?开车?”
“随便你选。”
关欧突然听笑了:“你知道吗女人最讨厌听男人说随便这两个字,但是我不讨厌你说这两个字。”
“为什么?”
“因为你的随便后面还有字。随便我和随便我选是不一样的。”
苏还比较懵懂:“就像谢谢和谢谢你是不一样的,后者更贴人心。”
关欧点头:“是吧。”
“那既然你心情不错,能起来了吗?”
“好。”
关欧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好哄得很。
苏还把关欧带去了一些古老的地方。
他们一起看了很多壁画,遗迹,也不知不觉,聊了很多。
出来的时候,苏还说:“我想坐公交车。”
关欧说:“那就坐,不过需要先等一会儿。”
苏还点头:“在哪儿等?”
得到关欧一句反问:“你是白痴吗。”
苏还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是白痴。”
关欧翻了个白眼:“白痴。”
关欧把他拉去了公交站,没过多久,来了一辆公交车,关欧推他上车,苏还懵懵懂懂地走了上去。
关欧放了四块钱,就把苏还安置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苏还说:“人真少。”
“当然,现在才几点。到晚上才是高峰期。”
关欧看着苏还:“你还真是个大少爷啊!就连当年出来创业最困难的时候都是有车一族。”
苏还看着窗外的风景说:“是啊!”
关欧讲:“我听过要想最快地了解一座城市,那么就坐公交车就行了。”
“真的吗?”
“一半是真的。因为了解什么终究要看一个人有没有心的,而不是靠坐什么公交车。”
苏还点点头:“有道理!”
他们在车站时下了车,路过了花店,苏还停了下来,拉着关欧走了进去。
“你要买花吗?”
“嗯。”
关欧转头看了苏还一眼,看着他和花店老板一起选花。
选的那么认真。
苏还选了一束百合花送给了关欧。
关欧说谢谢,接过了花。
苏还付了钱,带着关欧离开。
“回去吧。”关欧说,“我饿了。”
“饿了回家吃?外面也……”
“回家你做饭。”关欧有点小任性地说,“不想在外面吃。”
“好。”
苏还哪里会做什么饭,只会煮鸡蛋,还有鸡蛋炒饭。
但是关欧不介意。
他们便在外面溜达一圈,回去了。
一个星期后,关欧回医院复查。
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
关欧低声问:“可以备孕吗?”
“可以。”医生说。
关欧和苏还从医院里走出来,刚好拿的东西都齐全。
苏还听到关欧说:“复婚去。”
苏还:“???惊喜来得太突然……”
关欧笑了,低头道:“我相信你不会再骗我的,是吗?”
“是。”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是吗?”
苏还说是。
关欧道:“还要给孩子一个爸爸。”
苏还:“这才是你的……”
“不是。”关欧说。
苏还跟着关欧上了民政局,前者还没醒过神,以至于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帅哥刚醒吗?”
苏还干脆说是。
关欧暗道不要脸。
复婚的当天晚上,苏还嗨了,把关欧送到家里,跑出去和董昇喝酒庆祝去了……
关欧说了个时间,让他回来。
但是关欧等到了这个时间,苏还却没有回来。
她只好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人,却不是苏还,而是董昇。
“他喝多了,还要再喝呢。”
“他也会醉吗?”
“我也才知道原来有人忧愁的时候喝酒喝再多不会醉,但是开心的时候喝酒可以把自己喝醉的……原来他不是千杯不醉啊!”
关欧叹了口气:“我过去吧,地点。”
真是。
欠教训!
结果关欧到了那里,苏还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嘻嘻说:“老婆!”
关欧:“……回去。”
苏还说:“好!回去!”
关欧转身就走。
苏还立刻跟了上去。
董昇:“真丫神奇啊!”
陈深倒了杯酒喝下:“是啊,老婆……我忘了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啊!”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深呵了一声:“你还不回去?小心你老婆也查岗啊?”
董昇皱了皱眉:“我们有过协议的,谁也不管谁。”
“但是你不是说要孩子这件事越快越好吗,早点有了孩子,你就自由了。”陈深平静地说,“而且我把你这段话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既然你需要传宗接代,难道我不需要吗?”
董昇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陈深说:“我也打算结婚了。”
董昇看向他:“你疯了吧?你在跟我生气你打我啊!你结什么婚!”
陈深淡淡地看着董昇:“我需要一个孩子。”
“现在高科技……”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我那是被爷爷逼的!”
“是吗,那我是被你逼的。”
“陈深!”
“董昇,我是认真的。”
“……你!疯子!”
陈深无所谓道:“把管不到你的规矩全安在了我的申请。也不知道谁更疯子掉?”
董昇愁苦啊!
陈深拿上外套起身:“你回去吧,回去要你的孩子去吧,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董昇匆忙拉住了他,急得要跳脚:“我不回去。”
陈深回过头,拉回了自己的胳膊:“既然你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那就这样吧,等你我有可孩子后,可以平等地在一起,因为……”他闭了闭眼,看着董昇说,“我们曾经,或多或少,都有背叛过对方,你做过的事情我也做过,我体会的感觉你也体会过,扯平了。”
董昇僵硬地蜷着五指,竟然没有理由去让他为他留下来。
明明是他爱的人,却没有权利,阻止他。
陈深已经转身离开了。
董昇有点怀疑自己的爷爷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是不是在有意地挑拨离间?!
明明知道他这么做对不起陈深,却还是让他这么做,看似给了他自由的权利,可等他到拥有了自由的权利的时候,陈深还在吗?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知道感情是最容易被消耗完的。
董昇无力地坐了下来。
他无能为力。
对啊,他无能为力。
陈深独自一人走出酒吧,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垃圾桶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穿着破旧的男人正在伸手往垃圾桶里抓东西吃。
他感到不适地别过了脸。
可不过一瞬又看了过去,走了过去。
男人不解地看着他。
陈深递过了钱:“拿着吧,去洗个澡,买身衣服,吃个饭。”
男人颤抖地伸出手,一把抓过钞票跑掉了,似乎害怕陈深后悔一样。
陈深叹了口气。
在他们为感情而心生愁绪的时候,有的人在为生活,卑微乞讨,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让一个人那么愿意活着,不惜翻找垃圾桶里的食物吃呢?!
陈深继续往前走去,却看到跑出去的人又跑回来了,不住地说:“谢谢你,谢谢,谢谢你。”
陈深说:“不客气。”
如果他早走了,这人岂不是会跑空?但即便有这个可能,这个人还是跑了回来。
“我没有家。”这人说,“等用完了这些钱,我还是会是现在这样。”
“把自己收拾干净体体面面,随后你可以去找工作。”陈深说,“找有宿舍的工作。”
“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相信你可以,你就是可以的。人要相信自己。”
陈深说完,这人又转身跑了。
不过陈深想他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跑回来了。
所以,陈深欣然走回了家。
在这世上,有的人满桌盛宴,有的人,只能翻垃圾桶找吃的,在同一时间里,喜与悲分布在不同的人身上,形成了一个人间众生相。
真是阿弥陀佛。
陈深回到了家里,看到满室的黑暗,愣了愣,之前,董昇在这里小住过。
董昇喜欢光,他在的时候总爱把灯都打开,又都每次忘记了关灯。
渐渐地,陈深就习惯了。
开灯的人是董昇,而他负责关灯。
他曾经竟然妄想过,可以一辈子。
可是他们……
他们太不一样了。
大少爷的骨子里还是带着被宠坏的傲的,他能做的事情,别人不能做。
这样的态度真是令人有些难过,令他有些怀疑,他们能走多久。
是不是走不了多久。
是不是终将会被两段婚姻,两个孩子,消磨了所有的感情?
可是他心里的怨气又该如何平复。
他本就觉得他配不上,完全可以从一开始就别给他希望,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后,却又让他从梦里,认清了残酷的现实谁也只能先妥协,后反抗。
后反抗……好知道后反抗啊!
既然你能有孩子,为什么我不能有。
陈深已经决定了。
所以在一个星期后听到陈深结婚的日期的时候,董昇并不惊讶,他只是觉得心凉,仔细想这感受不正是陈深感受过的,陈深在让他感受的东西吗?
的确是不好受啊呵!
“陈深好样儿的。”关欧忍不住说。
董昇闭上了眼睛,趴在吧台上喝着闷酒。
旁边的沙发上,关欧拿着手里的请柬,简直对陈深刮目相看。
陈深说:“到时请一定捧场。”
关欧说:“好的。”
苏还无奈:“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我只好祝你新婚快乐。”
董昇阴阳怪气地看了过来:“我也祝福你,新婚快乐!”
咬牙切齿地喊道:“陈深,新婚快乐!”
陈深淡淡说:“谢谢。”
董昇似乎要跟他比似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我老婆怀孕了!”
陈深僵住。
“我已经自由了。”董昇放下杯子,看了陈深一眼,“可惜有人等不及就也去结婚了!怎么办?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回去陪一陪你老婆啊!”
陈深没说话。
董昇忍不住继续恶言恶语:“也希望你赶快获得自由,虽然你的自由从未被谁带上枷锁,谁也没有资格管你,尤其是我!呢”
陈深按了按眉心,沙哑地说:“恭喜。”
董昇说:“我谢谢你!”
关欧:“……”
苏还:“……”
还不如他们回家伺候六月呢!
糟心啊!
这多糟心的一幕啊!
陈深说:“我走了!”
“赶紧走。”董昇别过头,赌气一般较劲儿道:“找你的自由去!”
陈深看都没看他转身就走了,仿佛有什么着急的事儿等着他去处理一样。
董昇更生气了:“我是洪水猛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