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之后,连风都是墨蓝色的。从隔开的那一点窗户缝里荡进来,里面总是藏着很多东西,腊梅、冷松、青草、飞鸟的羽毛、被砸碎的玻璃和所有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宾利驶过湖滨,高楼大厦的玻璃在盛世火光折射之下散发出举世光辉。街边奢侈品店铺的落地窗锃亮,明晃晃的灯光让整个夜晚亮如白昼。两边人潮涌动,拥拥簇簇前行。
吴玥粗暴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把头别向一边。她心里有着无限的委屈与惶恐,于是掐住自己的手心试图平复住呼吸。好半天,她把那些泪水吞回肚子里,声音却还在发颤:“谢家凯,我想回家。”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了。”谢家凯叹一口气,把她那只手拽下来:“想哭就哭。”
天桥底下有情侣在打闹,红色棉服的女孩跳上她同样年轻的男友的背。男孩子晃悠两下,总算是稳稳接住了身上的人。她一点也不漂亮,甚至有些胖。吴玥死死地盯着那片土气刺眼的红色,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
吴玥不想也无法与他争辩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家,这些是徒劳的情绪和抱怨。她在他身边,从来没有获得一个身份。只是笼统的,像从前往后所有人一样,算作是他的人。
她重复一遍:“我想回家。”
好似临阵脱逃的士兵。她想逃走,幼兽对于前方的危险总是有敏锐的嗅觉。
钢铁巨兽驶进小区。地下室灯光昏沉,车子停在玻璃门前。
“乖一点。”谢家凯松开她的手,“上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晚上又起狂风,天地之间苍茫,只有无根暴雨死命向下砸。
今晚床铺是冰凉的,旁边萦绕着伽罗大观的香味。吴玥把头埋进枕头,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的不适更是加剧。利刃在小腹搅动,翻江倒海,像要将她杀死在这个夜晚。今日不应饮酒,不该饮酒。
她抱着薄毯逃去客厅,蜷在地毯上。土耳其地毯花纹繁复,枝枝蔓蔓像是将她缠绕在最中间。昏沉之中只觉得意识飘远。再清醒一些的时候睁开眼只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不知何时拨通的电话。
那边的人有些在唤:“囡囡,怎么了?”
“疼,我想回去,真的很疼。”
门在十来分钟后被打开,是有人挟着电闪雷鸣回来。吴玥鼻尖一酸,迷迷糊糊撑起半边身体,涩涩地开口:“真的好难受。”她难得无助撒娇,这样的夜,若有人穿过半个城池赶来,无论如何都是要决意爱他的。客厅的灯被打亮,啪嗒一声。那人十分冷静地开口,才说了三个字,却被吴玥的样子吓了一条。
“吴小姐,我是谢总的家庭医生,他让我过来看看。”
溺水之人被抽走最后一根稻草。吴玥低低地应一声好,再抬手发觉自己好像哭得厉害,她抹掉那些眼泪,可他们(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