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偶尔怀念从前留洋念书的时候。她年轻时活得快活,家世好相貌更好,像一只白瓷做成的东方艺术品一样吃香。春风得意到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连爱一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瞧一瞧。
她年轻时的情人是意大利富商的私生子,其实她已经记不得那位情人的脸庞。但他们曾去埃及度假,达哈卜有神秘蓝洞和整个红海最美丽的月亮,那月亮在海上摇摇欲坠,照在她情人白日里被阳光吻成麦色的皮肤上。他从海里冒出来,醉醺醺地吻她:“qiu,let’sgetdrunk.”
他在圣诞节送出卡地亚的定制项链,上面的钻石闪耀过圣诞树上的启明星。伦敦的跨年夜是寒冬,倒计时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这对爱情鸟在露台上拥吻。烟花在夜空里绽开,照亮雾都半个夜空和最亮的那颗钻石。举世光彩之下他低头为夏秋点烟,手指划过年轻姑娘的锁骨,靠在她的耳边发问“doyouknowwhatdoesthismeaninitaly”
多少年过去,夏秋还记得他闪闪发光的浅金色睫毛下藏着的那双眼睛。“itmeansthatyou’remyb**ch”她觉得那是个漩涡深海,生生把人卷进去。半年后男人死于毒后飙车,留下一张旧相片放在夏秋奶奶送的楠木陪嫁箱子的底层,压在层层喜被之下。
夏秋刚嫁给谢卫国时也有过舒心的浪漫日子,但后来她也明白这辈子能让她做个小姑娘的只有那个早早死掉的西西里浪荡子。
她三十来岁的时候也曾饮伏特加到醉,对着一张相片把自己的心脏撕碎,抱着妹妹痛哭:“若是阿妈还活着,若是daniele还活着,绝不让我受这委屈。”酒醒后也只能继续笑一笑做贵太太,顺带面对妹妹与丈夫的丑事。
二十来年了,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张旧照片。夏秋不是没有怨恨过他的早死,现在也能拂一拂灰尘心如止水地把这照片再放回去了。
她笑一笑,抬头问立在门口的儿子:“东北那边怎么说?”
“那位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上林家的事情。”谢家凯顿一顿,用手扬了扬空中的灰尘,慢慢开口道:“那小姨?”
夏秋把金条子压在照片上面,打断了他:“德国那个呢?”
“老样子,上周飞完飙车追尾,已经处理好了。”谢家凯嗤笑一声。
“人活着就好。”啪嗒一声,箱子被上了锁,夏秋笑一笑道:“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那个时候风好月也好,但人总是不断被推着往前走的。
隔两日周六,储栋海从港地请来厨师,包下画舫办一场私宴。当天白日起风,城郊飞沙走石。树荫压住学校旁边的坟地,柳枝在风的呜咽声中扬起。若真要细细回想,其(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