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狼盯住的感觉,不过如此。周卫极不知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刹那间他心思百转,生死即在这一瞬之间。
敌不动,我不动。
拓跋孝直抬头上望,他并未拿着火把,视线却似乎能穿越黑暗。忽然间,他抬手甩出一把飞刀,直奔周卫极所在方向。周卫极盯着飞刀,紧贴在石缝中一动未动,飞刀直奔他右侧而来。
“噗!”飞刀入肉的声音尤为明显,一只蝙蝠被拓跋孝直飞刀击落,旁边的处于半冬眠状态的蝙蝠被惊醒,“吱吱”间叫着飞向暗处。
“将军!”暗处十几条黑影手持武器跑出来,面向外把拓跋孝直围在正中。
拓跋孝直沉声说道:“不必惊慌,不过是几只畜生罢了,各归本位。”
“是。”
一个黑影捡起拓跋孝直的飞刀,连着蝙蝠双手呈给拓跋孝直。拓跋孝直接过,手一甩,蝙蝠尸体横飞,“啪”地摔在石壁上,化为一滩污血。
“大周禁军已经出营,咱们占据天险,只要他们敢入石窟,杀无赦!”孤冷的声调,平静的面容,拓跋孝直用皮毛擦去飞刀上的血,收入腰间。
“是!”
拓跋孝直转身回走,胸有成竹的说道:“尔等且守住险处,天黑后咱们再伺机破洞而出,直取黄县水港,夺船出海,几百老弱残兵,就交给你们练手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夏军威!”
“是!”暗处传来的声音底气十足战意冲天,在石窟中回荡不已。似乎这不是一支战败外逃的过街之鼠,而是一群蛰伏待出的野狼。
拓跋孝直满意点头,踱步而去,“出海之后,王上会对尔等论功行赏,升官晋爵,只看这一战!”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周卫极转头看看不远处石壁上被刀划出的白痕,又低头看看石壁下的一摊污血,缓缓从巨窟内撤出。
他飞身在林间穿行,到了汇合地点,呼暗号叫来常玉、高峰和刀无锋,将自己的发现讲了一遍。
被人说成是老弱残兵,常玉怒极,瞪大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拉扯衣领晃动青筋蹦出的脖颈,“孽贼已发现被包围,却按兵不动等待天黑破兵而出,他|娘的,真当老子们是泥捏的不成!某速去回报赵指挥使咱们这就攻入石窟,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高峰也点头,“二哥,孽贼占据地利,易守难攻,天黑之后弟兄们就更被动了。”
刀无锋看看周卫极:“二哥,拓跋孝直的刀上,淬了毒?”
周卫极点头,“不错,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依我观察,洞内不少人的刀上都是淬毒的,咱们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就是让弟兄们去送死。”
“淬毒又如何!”常玉放开衣领握拳捶地,“常某早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誓死也让让这帮藩匪瞧瞧,不只禁军能战,三百厢军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周卫极拉住常玉,“常大哥且慢。”
常玉急了,“卫极,登州禁军天黑之前不一定能赶到,咱们若是再等下去,真让他们跑了怎么办?”
周卫极面色凝重,“常大哥且冷静,不可中了敌人的诡计。拓跋孝直当时一定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他却没有动手杀我,你觉得是为何?”
高峰摇头:“不可能,二哥,拓跋孝直若是真发现了你,早就将你擒下了。”
周卫极却十分肯定地点头,“依常理推测,拓跋孝直没必要把机密部署宣之于众,就算是为了提气众将士的士气也不需如此,我觉得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这是其一。其二,无锋刚来不晓得咱们黄县的情况,常大哥,四弟,咱们都知道黄县水港只有客舟来往,若他们从这里夺船出海前往女真,必经沙门岛附近,只要派出几艘龙船直追,他们必不能逃脱。他们如此行事,岂不让人生疑?”
大周远涉重洋的民用海船,称为“客舟”虽然船上也有抛泊、驾驶、起碇、转帆和测深等先进技术,但朝廷用的海船“神舟”,在长阔、高大、什物、器用、人数,都相当于“客舟”的3倍以上,能载近千人出海。龙船乃是禁军所配备的战船,速度之快非神舟和客舟能及。
周卫极说完,常玉也冷静下来,抓抓乱发,认真思索。
高峰信服地望着二哥周卫极,大哥苏永珅可称智多星,二哥乃大哥手把手教出来的,他的脑子也比自己好使很多,“二哥,那咱们该怎么办?”
“每个人说话做事都有他的目的,只要能知道他的目的,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可以预见和提防的。”花家村的众人反常的行为时,蓝怡说过的话在周卫极耳边响起。
“依你们看,拓跋孝直为何要这么做?”
高峰和常玉茫然,刀无锋垂眸沉思,右手拇指用力按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十宣穴。
周卫极接着问,“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高峰这次知道,他抢先答道:“脱困。”
“四弟说的不错,他们是为了脱困而出,从黄县出海并非稳妥之计。他们若是没有万全之策,岂会在巨窟内按兵不动?待禁军到来后合围巨窟,他们岂不是成了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周卫极是在问三人,也是在问自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目标到底是什么?
刀无锋忽然抬头,与周卫极对视一眼,同声说道:“金蝉脱壳!”
周卫极凝眉,“应是如此,所以拓跋孝直听属下报禁军午时已经出营飞马前来,毫无惊慌之色。今早咱们又派人前往登州调兵,依高怀德将军的性子,他定会再派禁军出营前来支援,登州三军尽出,只余下少数人马守营也不无可能。那么,登州沙门岛就如同空港,若孽贼能安然脱困先一步到达沙门岛,夺下神舟出海远去,岂不是比从黄县出海更稳妥?”
登州沙门岛附近,有官营作坊制造战舰、漕船、使船和神舟,夺船较易,且禁军兵营囤有大量粮草辎重,他们一旦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周卫极眉头皱的更紧,若真如此,他该当如何?
常玉回过神来,拉扯衣领不解说到,“卫极说的有道理,可孽贼要如何要如何从巨窟中逃到沙门岛?他们又不是带翅膀的鸟!就算他们有翅膀,今夜到登州再筹划也来不及啊——除非他们在登州有人接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