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宗是南巫明面上最强大的宗门。
虽未出过圣人,可五毒宗的镇宗秘术《死人经》诡异难缠,前朝皇族曾出动七尊大宗师进入五毒宗毒瘴山,摆下杀伐大阵想要将五毒宗连根拔起。
七尊大宗师齐出,虽然杀了不少弟子,却依旧未能全功。
反而被当时那位垂暮之年的老宗主寄生在弟子体内,偷袭杀了两位大宗师。
如今几百年过去,五毒宗又重新崛起,成了南巫最强大的宗门。
不过这些年来,五毒宗表现的格外低调,就连大唐铁骑南下他们都没有插手,袖手旁观南巫国主做客长安,因为他们有个更大的谋划....入主须弥!
“江流儿怎么说?”
毒瘴山中,一个老人睁开浑浊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和尚嘶哑开口。
老人骨瘦嶙峋,形容枯槁,套在身上的道袍缝隙里甚至隐约可见有蛆虫在爬动,声音更是刺耳无比,就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如果不是他忽然开口,怕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会是个活人。
此人,正是五毒宗老祖,五毒宗活的最久之人,几百年前就是他杀了两位大宗师。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现在还坚挺地活着。
“老祖宗,江流儿让我们等!”
中年和尚是须弥山讲经堂执事观同法师,洞天境修为,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观同,而是五毒宗长老了。
当初江流儿一路西行,五毒宗原本并未在意。
直到后来须弥山上传来玄奘大法师登临高位,成为讲经首座的消息传来,寂静了许久的杜瘴山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五毒宗重新崛起的曙光。
连夜请老祖宗出山,布下了侵吞须弥的计划。
终于在两年后找到一个机会,在这位讲经堂执事身上种下心神粒子,以牺牲一位返真境大宗师为代价,成功改头换面,打入须弥山内部,和化名玄奘的江流儿取得了联系。
其实在五毒宗绝大多数人看来,江流儿如今贵为须弥之主,大抵是不愿意再和五毒宗有什么牵连的,这位寄生讲经堂执事的大宗师也做好了被江流儿揭露身份镇杀当场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江流儿虽然身居高位,却依旧没有忘记来处。
不但将同光调入九重天,而且委以重任,须弥山上的几次清洗,都是观同执刀。
想到那位高坐须弥九重天上的大法师,观同眼底不禁露出几分敬意,那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一个五毒宗弟子却能成为佛门执掌,入主须弥,连佛主转世身都被他坑杀。
如此人物,五毒宗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
想到来时玄奘大法师交代的任务,观同抬头看着那如同厉鬼般的太上宗主,压低声音道:“老祖宗,如今诸天宗门进入大荒,须弥天下也虎视眈眈,江流儿暂时没有办法彻底掌控须弥山,弟子认为我们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哦?”
五毒宗老祖双眸微微眯起,干瘪嘶哑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助他?”
“依弟子愚见,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可用之人,如今西洲之地战火四起,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斗争激烈,我们或许应该派弟子前往西洲,为他肃清阻碍,另外...”
说到这里,观同似乎有些畏惧,犹豫片刻后才道:“另外,弟子认为应该将《死人经》原本赐给他,一来可以让他对五毒宗归心,二来可以借他之手尝试打破我五毒宗弟子无法成圣的诅咒。”
“嗬嗬,看来你入了须弥山后,江流儿对你不错。”
五毒宗老祖那浑浊眸子微微垂下,古井无波,没有半点怒色,却又仿佛蕴含了莫大的恐怖。
观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赶忙跪在地上不敢看五毒宗老祖的眼睛,甚至都不敢辩解。
五毒宗和别的宗门不一样,别座宗门的修士或许年迈之后气血枯萎,战力会衰竭,但五毒宗不存在这个问题,活得岁月越久,就会越强大。
老祖宗活了将近两千多年,念力如海。
别说现在观同只是洞天境,他当初是返真境时也不敢有半点放肆。
那双浑浊眼睛看着他,就像来自深渊的凝视。
瘴气密布的秘境中,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直到许久后,一道冰冷嘶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他既然开了口,本座自然不会拒绝,我五毒宗能否在甲子后大道倾轧下存活,甚至再上一层,就只有这次机会,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话落。
五毒宗老祖干枯的手掌缓缓将袍子掀开,露出骨瘦嶙峋的躯体。
然后他五指崩的笔直,就像一把刀插入腹中,只听一阵腐肉撕裂的声音响起,一本泛黄古籍被他从腹中取出,那古籍上沾染了许多破碎的内脏,看起来恐怖又恶心。
“拿去吧,记得亲手交到他手中,至于需要的人手,等本座死后,他们会知道去哪里!”
观同颤颤巍巍接过沾着内脏的古籍,又恭敬行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
那五毒宗老祖目光幽幽看着他的背影,干瘪嘴角扯起诡异笑容,随后摇响身旁的一口大钟,缓缓闭上眼睛,就此死去。
随着钟声响起。
毒瘴山内掠起一阵阵人影,数千弟子出现在秘境口,看着那低垂着头颅、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老祖宗,乌泱泱跪成一地:“老祖宗,魂归幽冥了!”
已经离开毒瘴山的观同听到钟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五毒宗势力范围!
就在他走离去不久。
毒瘴山外围,出现两道身影,正是牵着大黑狗的秀才。
“五毒宗那老鬼,死了!”
秀才抬头看着毒雾弥漫的群山,眼底浮现一抹疑虑,面无表情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我们一来就死了,是天意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奇怪,我居然看不透其中因果...”
“这位老哥,你说谁死了?”
就在秀才暗自推演时,忽然有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秀才回头看去,却见那山野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青衫落拓骑着九头狮子的年轻人,正是他从未看清过的陈知安。
秀才瞳孔微缩,很快又变得平静下来,捋顺长衫作揖道:“王秀见过陈留王。”
“王秀...”
陈知安看着这个面容普通,双眸浑浊几如瞎子般的秀才,脸上露出几分茫然,疑惑道:“王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