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三十章晚秋之雨
滚烫的热血从马颈处喷薄而出,苏慕白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瞬间四五把锃亮的长刀横在了苏慕白脖子前。
“你们主子是谁?”苏慕白斜眼瞧着刀口,距离自己的动脉仅有两寸,却也不像是想杀了他的样子。
“少废话!”领头的黑衣人拿着尚在滴血的刀背敲了一记苏慕白的肩膀:“把乾封卷交出来,我们定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又是乾封卷。
苏慕白叹了口气:“这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诸位何必当真?”
“你是苏家唯一的后人,那乾封卷定是在你的手上,不然朝廷怎么会留你性命?若是不想受折磨就赶紧交出来!”
黑衣人的刀又往前近了两寸,冰凉的刀身贴着苏慕白的脖子,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阵轻微的风吹过,几根极细的线绕在周围的树枝上把这块地方围了起来。
线尾处绑了一个小巧的金铃铛,风一吹,铃铛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铃音特殊且经久不息。
可这美妙的声音却让在场的黑衣人不寒而栗。
是暗卫的金铃。
金铃一响,便无一活口。
曾有人路过时听到声响,一时好奇循着声响去看,到场时只看见整齐一堆尸体摞在一起,血不停的从尸堆里流出来。
黑衣人听到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逃。
若是他们早知道苏家后人与这暗卫有关,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犯。
没有人敢惹一头黑暗中长成的怪物。
一道红影一闪而过,五颗头颅应声落下。
师洋手中的子午鸳鸯钺饮足了血,闪着妖冶的红光。
苏慕白起身轻轻弹去身上的落叶,神色淡然道:“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吧。”
一包化尸粉,五具仍带着热气的尸身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段涯收起金线,皱眉说道:“主上,方才我们在林中被人缠住,同他们一样的打扮,胸口有虎头,是天刀堂的人,已经解决掉了。”
关于乾封卷的事真是藏也藏不住啊。
就算让手下的人封了口,却也挡不住众人对这旷世宝藏热情,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为之眼红。
相传谁要是得到了乾封卷找到苏仪奎老爷子和太祖一起打天下时留下的秘宝,就能颠覆时局,掌控天下。
有人认为秘宝是可敌国的财富,也有人认为是可以掌控人心的秘法,众说纷纭,反正谁也没见过。
苏慕白头疼不已,苏家被抄家灭门时自己还尚在襁褓之中,其后的几年苏家老奴都相继被景泰逼死,这乾封卷他压根儿就没见过。
人们总是对真实的东西视而不见,却对虚无缥缈的东西深信不疑。
“近日一定要小心防范,恐怕消息也不止他天刀堂一家知道…”苏慕白架起了火堆,悠闲的烤着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可惜了那匹好马。
再看那头,师洋收起鸳鸯钺,咬着下唇憋住眼泪的看着化为虚无的尸体:“七哥,他们都死了…”
段涯无奈的把小哭包拉过来:“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切记,杀手最忌讳的就是心软。”
师洋仍咬着嘴唇,眼泪花花的点了点头,和方才杀人不眨眼的小十二判若两人。
苏慕白无奈的举着焦香流油的树杈子:“你们还吃不吃鱼?”
补充完体力,三个人还是得赶路。
只是马死了一匹,段涯只得暂时和师洋共乘一骑。
一路上又有七八个门派找上门来,全都尽数消失在了化尸粉之下。
这般动静,恐怕朝廷那边也要察觉到了。
风餐露宿已有两日,苏慕白准备找个附近的镇子歇下脚。
毕竟老七和十二挤在一匹马上总热得面颈通红,行动起来也有诸多不便,常常莫名其妙的就拉住缰绳原地调整一下姿势,实在是太耽误时间。
寻了一家门面大些的客栈,让小厮把马牵到他们马厩,几人就一同进了店内。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先来两壶烧刀子,二斤牛肉,来几个特色小菜。”苏慕白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取下头上的斗笠,晚秋的雨真是冻到了骨子里。
师洋方才整个被段涯护得严严实实,这会下了马身上竟没有淋到一滴雨。
“七哥,你背后全湿了!”师洋惊呼。
他们身体素质一向是过硬的,淋点小雨本就没什么,可不知怎地瞧见小十二这担忧的模样,段涯就故意咳嗽了两声。
这一咳倒好,还没等段涯顺过气来,师洋的泪珠子又在眼眶里转圈圈了。
“怎么又要哭,我,我不碍事的!”段涯慌忙停止了咳嗽,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你们再不过来牛肉可就没了。”苏慕白夹了一筷子上好的卤牛肉送进嘴里,又灌了一口烈酒,瞬间全身都暖和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习惯了两人一个哭一个哄的相处模式,想着若是暗卫没落了,也还可以做帮人带孩子的奶妈行当。
三人吃了饭后安顿下来,不顾掌柜诧异的目光只要了一间房。
老七和十二早就习惯了睡房顶树杈房梁之类的,真给他们一间房一张床倒是睡不惯的。
太舒服的环境会让人熟睡,而杀手熟睡的下场便是不知道在哪次睡梦中便死在仇家的刀下。
若不是这场雨,当天夜里便能到江北了,如此又耽搁了一天,苏慕白不禁有些心忧。
前几日已暗中传信让陆雄在苏家军中挑了些离江北近的,先让他们过去扮成平民打探情况,可下着雨送信的信鸽也没法过来。
深夜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是大内来的人,不过自然是有来无回。
苏慕白情不自禁想,若是他真有这富可敌国的财富,此时还何必为了区区一块江北之地的饥荒头疼?
第二日不等店家开张,苏慕白就动身出发了。
近午时便到了江北郡,这里的情况远比苏慕白想象的还要糟糕。
饿殍满地,浮尸遍野,处处充满了恶臭。
不远处有只秃鹰正在啄着饿死婴儿的内脏,婴儿的母亲倒在一旁伸手去够自己的孩子,还没爬过去便咽了气。
饿死母亲的手里还攥着一角发黑发硬的馒头,已经根本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