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伞……红伞……”周氤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
她指紧紧抓住头发面色痛苦开始回忆起来。
提到“红伞”,这次周氤的脑子里不再一片空白,而是有红色影子晃晃荡荡但都一闪而过断断续续。
再深想下去头又开始痛起来了就像有重物狠狠在里面敲击一样。
想不起来让她情绪更加狂躁,下也越发用力,似乎要将头发全部扯下来一样。
江准心下一紧伸将周氤紧紧揽入怀。
骤雨毫不留情打在伞面上无数水珠汇集于伞珠处落下来,细细密密将两人完全包围。
伞下,江准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他掌大又温软有力,让周氤稍微冷静了一些。
江准声音低低的,安抚她:“不要急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周氤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臂环住他紧实的腰,抬眸望上看着江准。
她眸氲着一层水雾,慢慢开口:“有红色的影子。”
“什么形状的影子是伞的样子吗?”江准循循善诱。
周氤眉紧拧着:“想不起来。”
“没关系的氤氤,你现在闭上眼放轻松,照我说的慢慢来。”
周氤闻言照做,慢慢闭上眼,呼吸很平缓。
“那个红色影子是什么形状的?”
脑红影飞速闪过,一次一次但就是看不真切。
“太快了我看不清。”周氤很着急。
“慢慢来,总会看清的。”江准声音清润。
周氤靠在她胸膛前,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个不真切的红影,与此同时大脑也在慢慢推测。
红影是一团,一个类似圆形的,边缘却是平整的,底部还有几处不算尖锐的凸起。
然后,红影慢慢清晰。
她依旧闭着眼,有些激动:“案发时,我好像真的看到过一把红色的雨伞。”
江准唇角有弧度漾起,他不自觉吻上她的头顶,鼻尖有淡淡洗发水香味萦绕。
他又开口:“做得很好,再仔细想想,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这把红雨伞的?”
在什么情况下呢?
周氤紧闭双眼绞尽脑汁,可无论怎么努力,大脑里关于这段记忆却始终是一段空白。
周氤睁开眼,也松开了江准。
她垂首,面色非常沮丧:“我是真的没一点印象了。”
“没事,”江准安慰她,“能想起来一些已经很好了。”
他说完拉住他的往家的方向走去:“会想起来的。”
周氤吐了口气,点点头,乖顺被他牵着往前走,开口说:“但凶的里应该不可能撑着伞。”
她自顾自说道:“我记得他一只捂住我的嘴另外一只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拖行了很远,当时我也挣扎得也很厉害,这种情况下凶不可能撑伞的。”
江准点头声音清冷:“我看过你十年前的录,你说你离开现场的时候凶想追杀你,是周阿姨抱住他的腿阻止他追上来?”
“对!”周氤回答得斩钉截铁,“这点我记得很清楚。”
“他这个时候是不是撑着红伞?”
周氤回忆这个场景,凶只有一团黑影,她摇头:“没有红影,应该也没有撑红伞。”
“也就是说,关于红伞的记忆有很大可能出现在凶杀害周阿姨过程。”江准分析。
“有可能,但……”周氤懊恼地说,“我也不确定。”
“没关系,”江准轻声,又转了话锋,“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周氤想了几秒,“要不然我们去超市看看吧,冰箱里好像也没什么菜了,买点菜回来做饭?”
江准也没有异议,点点头说好。
周氤家楼下五六百米处就有一个全国连锁超市,不是很大,但里面应有尽有种类齐全。
江准推着超市推车走在后面,周氤则在前面挑挑选选。
如普通的夫妻,过平凡的生活,一切都是江准期待的美好样子。
买了些菜和水果,两人又逛到了日化用品区。
家里没有卫生棉了,周氤想着日期渐近,从柜台上随拿了几包放进推车。
江准随后拿起一包看了下,下意识问:“这好像不是你之前用的品牌。”
他说完又仔细看了几眼。
周氤看着江准认真的模样打他:“江教授,你对卫生棉还有研究啊?”
江准面不改色神情清冷,他挑眉,声音清朗:“当然有研究,我记得你第一次就是我买的。”
听到他的话,周氤面色一赧。
这件事太过羞耻以至于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第一次来例假时是小学升初一的暑假,母亲去晋州照顾外婆了,家里就周氤一个人在。
有天晚上停电了,又热得出奇,周氤汗流浃背热得去浴室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
半夜睡得正迷糊,突然感觉身下黏黏的,不止如此,下腹还传来阵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复不停地碾压一般。
周氤被疼醒了,起床开灯,就看到被单上一大滩鲜红血迹,不仅如此,睡裤上也全都是血迹。
周氤不是不知道生理卫生知识,只是那时年纪小又没经历过,对例假这事只有个模糊的概念,更何况初潮时满床是血的可怕场景让她完全慌了神。
她慌不择路敲开江准家的门,然后哭着和江准说自己要死了。
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江准看到她睡裤上血迹自然也明白了,他一个人去楼下小卖部替她买了卫生棉,甚至还怕周氤不会用,细心地问了小卖部阿姨详细使用方法回来教周氤,讲解的时候面无表情但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因此,关于卫生棉使用方法,周氤竟然是从江准这里学的。
想到往日糗事,周氤无奈扶额叹息。
江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很耐心地再次询问:“怎么换了?”
周氤拿起一包在他面前扬了扬,理直气壮:“我早就换了,这个牌子的贵,并且舒服好用。”
江准也凑过去看了眼,淡淡回答:“我记住了。”
周氤突然想到什么,昂首询问:“你才回来没多久,还缺不缺东西啊?”
“我什么都不缺。”
他话音落下,周氤又躬下身仔细清点了一下购物推车里的东西,清点完后又过来挽住江准的臂:“该买的都买完了,我们去结账吧。”
亲昵的举动让江准心情愉悦,他看着周氤白皙秀美的侧脸轻轻笑着:“好,结完账回家。”
到结账台前,周氤猛地想起家里牙膏快没了。
她转身急匆匆就要去拿牙膏,江准却及时拉住了她的臂:“你在这里站好,我去拿。”
拿完牙膏付完款,江准提着大袋东西和周氤一起走出超市。
雨已经停了,但天上的阴云依旧低垂着。
人行道上的绿灯亮起,周氤在斑马线上往前走去,她似乎有心事,稍稍低着头不看路,脚步还挺快。
而不远处,一辆摩托车从拐角处疾驰而来,它无视动车红灯肆无忌惮往周氤的方向冲去。
江准心下一沉,疾走几步眼疾快拉住周氤的狠狠往后带了一下。
然后,旁边摩托车疾驰而过的风将周氤发尾吹得飞扬,只差十几厘米,摩托车便能准确无误地撞上她。
江准眼底满是阴霾,他眉头蹙起,脸也紧绷着,深深看了周氤一眼,神色愠怒。
绿灯快结束了,江准拉着周氤很快走了过去。
意识到江准可能生气,周氤小心翼翼解释:“刚刚那摩托车来得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
他没说话,脸色依旧阴沉着。
上了楼,周氤继续做她没底气的挣扎:“刚刚真的不能怪我,我好好在人行道上走着,是那个摩托车没遵守交通规则。”
她边说边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走到玄关处换了鞋,门被关上,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狠狠扑上来,然后她被死死抵在了门上。周氤下意识闭了眼,紧接着便有急促激烈的吻落下。
来势汹汹,周氤压根招架不住。
但没持续太久。
很快,江准松开她,急促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
他面色沉郁,厉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看路呢,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我……”周氤低头语塞。
她又抬头,看着江准轻声:“你别生气了,我以后过马路一定注意。”
江准深深吸气,努力调整失控情绪。
他不是生气,他是害怕。
害怕失去她,深入骨髓的害怕。
那辆摩托车冲过来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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