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葬礼在七天后举行。
过程很简略,甚至可以算得上草率。吊唁的宾客来来往往,却好像没有一个带着真诚的哀戚。
他的遗孀——虽然她大概并不喜欢被这样称呼——换了身西装裙,仍是深色,肩领处别了条简单的黑纱,衬得身上的珠宝钻石愈发闪亮。
仪式结束前,成洲被她叫住了。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她问,同时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等待成洲的路见屿。今天,她并没有对后者的出现表示讶异,反而一直显得若有所思。
“你在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还有财产继承的一些杂事,我会尽快让律师和你联系。另外,”她说着笑了起来,“我和路总也打过一些交道。”
成洲的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这句话才集中注意力。
就听西装女人继续道:“你们很般配。”
成洲知道她这么和蔼的缘由——她没有儿女。而他和男人在一起,就意味着少了一分与她争夺的可能。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这句评价感到开心。
而且她其实纯属多虑,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谢谢。”成洲说,“但不用了。”
西装女人还在笑:“什么不用?”
“我要辞职了。”成洲平静道,“至于其他的,都不用了。”
西装女人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惊讶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成洲嗯了一声,说:“我已经拿过我该拿的东西了。”
“你是说那些房子和钱?”女人被他逗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成洲并没有反驳,她又说:“好吧,虽然咱们该是敌人,但其实我还挺欣赏你。那些东西看着不少,其实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那只是你——”
“那是我帮你在公司做事的酬劳。”
成洲也看向路见屿。对方正在玩手机,却好像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回视过来,眼神中带着疑问和担忧。
成洲于是继续道:
“我只拿这些就够了。别的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
女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又好像在沉思些别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你很幸运。”她说,“看来他一定对你很好。”
说完,朝成洲一颔首,便重新扬起得体的微笑,离开角落继续去招待客人了。
成洲目送她走远,低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等他回到路见屿身边时,对方有些紧张地问:“谈完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成洲回答,“但我跟她说……”
说着,三言两语把谈话内容交代得一干二净。
等部讲完,又有些着急地补充:“我应该提前和你商量一下,可我刚才想好就直接说了,所以没来得及,你别生气……要是你觉得这样做不行,我就——”
路见屿揉了揉他的脸颊。
“那些本来就应该你自己决定。但你如果问我,”对方说,“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成洲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温热的柠檬糖水浸透了,又被一双手轻柔地沥干,再重新泡进去,如此反复。
如果不是在不合适的场所,他想自己肯定会立刻亲吻对方。
成洲还在想入非非,忽然听路见屿又道“对了,我还有件事没问你”,于是便点头,认真地等着对方开口。
“虽然跟这个没什么关系,但我怕现在不问一会儿就忘了。你想不想……”
路见屿问:“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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