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浴室五分钟后,晓千秋的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速度,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红到发烫的脸颊。
难怪说美色误人。
或许不该接受这个同居的提议。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未来自己大概会因为意志力不够坚定而失去某些绝佳的调查机会。
安室透洗完澡,换了件新t恤,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几滴水珠顺着浅金色的发梢滚落。
从厨房传来的香味一阵阵地飘到客厅,晓千秋忍不住好奇,站在厨房门口偷偷看安室透在做什么。
黑芝麻饼,蔬菜烩和海带汤。
虽然没什么荤腥让晓千秋这个无肉不欢的肉食主义者有一点点失望,但医生确实建议她术后一个月吃得清淡一些,黑芝麻和海带也都是健脑食物。
而且以安室透的厨艺,晓千秋看着对方熟练地切菜、翻炒、扮酱料,毫不怀疑这个人大概可以把拖鞋都做得很好吃。
最后一道菜做完,安室透招呼着说开饭了,晓千秋帮忙端菜。
餐桌上方的灯是暖暖的橙黄色,让人觉得既有食欲又十分温馨。
食物比想象中的更加美味。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安室透说起波洛新来的服务员,是个肤色跟他差不多黑的帅哥。两人默契地没有互相试探越过安全地带,保持在了不痛不痒的舒适区。
安室透是个理想中的聊天对象,他知识渊博,涉猎极广,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说上几句,同时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从不轻易打断别人的话。
一顿饭吃得晓千秋心情愉悦,心里想着如果能一直和安室透这么和谐地相处下去而不必勾心斗角就好了。
晚饭之后晓千秋提出她去洗碗,安室透把她按在了椅子上,故作严肃地说:
“在下次复诊医生宣布已经完全康复之前,晓小姐不可以擅自做家务哦,如果被我发现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说着,他向晓千秋眨了下眼,把从桌上收的碗端去了厨房。
晓千秋愣在原地。
……真要命。
她现在更加确定自己几个小时前的想法,早晚有一天她会因为意志力不坚定而在这个男人身上吃大亏。
厨房里传来哗哗水声,晓千秋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看了会儿电视把自己看得昏昏欲睡,连眼皮都快睁不开。
安室透洗完碗回客厅时发现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似乎还挺沉,凑近了可以听到细微的鼾声。
安室透笑着摇摇头,他小心地抱起她走向卧室,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尽量不吵醒睡梦中的人。
盖好被子,安室透转身离开,就在他即将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隐约听见了哭声。
非常轻的啜泣,如果不是卧室过于安静,很容易被人忽略。
安室透疑惑地转头。床上的女孩闭着眼睛,满脸泪水。
像一根针扎进了心脏,他忽略胸口莫名的触痛,坐到她床边,轻声问:“晓小姐,你怎么了?”
晓千秋没有反应,她仍旧闭着眼睛,好像根本没有醒。
安室透看到她嘴唇翕合,似乎在说什么。他俯身,把耳朵贴近,终于听清她在说的话。
姐姐,对不起。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
晓千秋睁着一只朦胧的睡眼打开手机,当她看到屏保上的时间瞬间睡意全无。
“不好,要迟到了!”
洛山校方昨天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明天八点半到洛山谈一谈工作的事。
晓千秋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去浴室洗漱,等她洗漱完来到客厅,发现安室透正坐在餐桌前笑眯眯地等着她。
“昨晚睡得好吗,晓小姐?”
晓千秋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困到不行,然后就没了意识,第二天却在自己床上醒来。
是谁把她抱去了床上毋庸置疑。
她的声音有些磕巴:“还、还不错。安室先生,你做了早餐?”
“是呀,快坐下吃吧。”
餐桌上摆着牛奶,燕麦粥,鸡蛋卷,汉堡排和吐司。晓千秋看看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无比纠结地说:“但是,我快要迟到了……”
安室透晃了晃车钥匙:“没关系,我送你去洛山,开车的话应该可以省二十分钟路上的时间。”
闻言,晓千秋放下心来,安室透开车的话大概无论如何都能按时把她送到洛山,于是她坐到餐桌前安心地享受起安室透做的早餐。
吃完早餐,晓千秋整理了下包,去玄关换鞋的时候听到了吵架声。
是隔壁的鸣瓢一家。
隔着防盗门,晓千秋听到鸣瓢椋大喊:“爸爸的心里只有案件,从来没有问过我和妈妈愿不愿意!”
鸣瓢秋人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那么无奈:“椋……”
“我一点也不想搬家,不想转到洛山,不想离开以前的朋友!”
安室透走来,看到晓千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门上好像在偷听,不禁挑了挑眉。
晓千秋食指压在嘴唇上,安室透却无视她的暗示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父女俩似乎都有些尴尬。
鸣瓢太太在一旁小声提醒:“椋,再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
鸣瓢椋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脸垮下来:“啊!糟糕,肯定赶不上电车了!”
鸣瓢秋人正想开口,被安室透抢了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鸣瓢太太望向晓千秋和安室透:“晓小姐?你从医院回来了?”
晓千秋点头:“昨天就出院了,医生说我身体恢复很不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向他们介绍:“这位是安室透,是我的男朋友。”
鸣瓢秋人蹙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室透。鸣瓢太太倒是没什么异样的反应,十分自然地微笑道:“真是一表人才。那小椋就麻烦你们了。”
“没问题。”
鸣瓢椋跟着他们上了马自达rx7,她一个人坐在后排,看起来还在为刚刚和鸣瓢秋人的争吵而闷闷不乐。
晓千秋想了想,“昨天白金教练联系我的时候,和我说洛山篮球部最近正在招球队经理,你有兴趣吗,椋?”
鸣瓢椋惊讶地抬头。
晓千秋透过后视镜看着鸣瓢椋,“一般来说,篮球部会有很多帅气的男孩,后勤部和拉拉队也有很多女孩子,对吧?”
言下之意,如果交不到朋友的话,参加篮球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鸣瓢椋听懂了她的话中之意,“我会去试一试的。”
安室透用余光将晓千秋的表情收入眼底,他眸色微深,像在思考什么。
八点二十九分,车开到了洛山。鸣瓢椋向安室透和晓千秋道谢,踩着铃声小跑进学校。
尽管晓千秋自己说了不要紧,但学校鉴于她的身体状况,还是提出要减少她的工作时间,从一周五天改成了三天。
当然工资也相应地调整了一下。
晓千秋有点肉痛,说起来,她并不知道原主银行卡的密码,最近这么入不敷出,说不准过两天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
学校领导友好地拍着她的肩膀把她送出了办公室。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原本下午的部活训练交给了篮球部的主教练白金,晓千秋没事可做,干脆坐电车回米花。
不过她没回家,而是去了米花大饭店。随便找了个跟人约好的借口进入餐厅,她走向那天晚上她订的那个靠窗的位置。
晓千秋仔细地观察着那张餐桌和椅子,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把手伸进桌布下,在桌底摩挲。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类似窃听器的小东西。
晓千秋眼睛一亮,把那枚窃听器从桌底取了下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安室透那天在这里安装了窃听器,大概是看出她约了人,想知道她究竟约的是谁。
她记得那天琴酒就坐在隔壁的一桌,这个距离窃听器应该可以勉强监听到琴酒和伏特加说话的内容。
那么问题来了,有了窃听器,有什么办法可以调出它监听到的内容呢?
这种类型的窃听器虽然大小不足一枚硬币,但有一千多天的待机时间,电量充足,和它远程连接的应该是安室透的设备,不知道能不能调换终端,把它连到自己的手机上。
晓千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时,一个服务员向她走来:“小姐?请问您找到您约的人了吗?”
晓千秋回神,赶紧把窃听器装进口袋里,鬼鬼祟祟的动作引起服务员的怀疑。
就在晓千秋思考着该怎么胡扯一通离开这里时,从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
晓千秋转头,不由得一怔。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大,戴着黑框眼镜的茶发男人。
服务员快速对了一下订单:“是冲矢昴先生吗?”
冲矢昴点头:“是我,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这位女士是和我约好的人。”
服务员以为自己误会了顾客,连连道歉。
待服务员走后,晓千秋沉默半晌,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男人扬了扬唇角:“冲矢昴,我的名字。”
脑海中思绪万千,晓千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表面的镇定:“昴先生,我叫晓千秋。”
冲矢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她稍稍靠近。
“不好意思,这么问可能有些唐突,晓小姐,我以前见过你吗?”
见过她?
那天晚上的赤井应该是贝尔摩德假扮的,真正的赤井怎么会见过她?
晓千秋面露茫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冲矢昴。冲矢昴对她笑了一下,重新退回安全距离。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安室透打来的电话。
晓千秋看了眼对面始终眯眼笑的冲矢昴,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她小声说:“安室先生?”
捕捉到安室两个字,冲矢昴的镜片光芒一闪。
安室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晓小姐,你还在洛山吗?要不要我来接你去吃午饭?”
晓千秋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午饭我一个人解决就行。”
对面的冲矢昴忽然开口道:“晓小姐,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晓千秋惊得差点没拿稳手机,显然电话那头的安室透听到了冲矢昴的声音。
他的语气沉下来:“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