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啅啰攻防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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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朔风如刀。

腊月的啅啰之地,仿若冰寒炼狱,万物皆被霜雪与肃杀笼罩。

抬眸远眺,苍穹灰暗,恰似墨染重布,沉甸甸地压将下来,日光所及之处,遍地尸骸,脚下这片焦土,往昔干裂粗粝,如今却被浓稠血水浸成一片泽国,血水肆意漫溢,咕嘟咕嘟冒着可怖的泡儿,土石绵软,每一步踏下,皆发出“噗呲”声响,恰似大地不堪重负,发出痛苦悲吟。

那腐朽与血腥之气,仿若沉沦于九幽地府的血污泥潭,铺天盖地,缠裹周身,直叫人胸口憋闷,几近昏厥。

啅啰城外,尸骸堆积如山,层层叠叠,横七竖八,恰似被恶魔肆意抛撒的破旧泥偶,残肢断臂交缠,狰狞面容凝固着死前的恐惧与绝望,秃鹫盘旋不去,呱呱嘶鸣,不时俯冲啄食,惊起大片蝇虫,嗡嗡营营,分外死寂阴森。

沈槐此番率东路军回师,兵锋直指西夏啅啰军司,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岂料刚至城下,便惊闻中路马一浮所率四十万大军竟全军覆没,恰似一记晴天霹雳,震得全军上下皆懵然失措。

然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沈槐不及细思,当机立断,亲披战甲,擎起长刀,率四万将士强攻啅啰城。

他心中明白,唯有以此番雷霆手段,方能引得中路野利遇乞及西夏腹地援军驰援,只有如此才可能有扭转战局之机。

沈槐深知城中守将曲也洗沉稳似渊,谨慎如狐,强攻之际,他亲自率领精锐,于烈日高悬时奋勇攻城,喊杀声震彻云霄,云梯如林,直逼城头而上。大华士卒奋勇争先,前赴后继,死者无数。

这一战,直杀至夜幕深沉,星子隐匿,沈槐见时机已到,佯装中箭,在亲卫搀扶下,仓皇撤军,那模样,任谁见了,都觉主将重伤,军心大乱。

啅啰守将曲也洗此时手中仅三万守军,守城尚可,主动出击,却实非明智之举。可眼见沈槐撤军,又见其真似身中箭矢,大华军队攻城半日,夜半撤退,慌乱之态尽显。

他思忖良久,终是按捺不住心中那一丝求胜欲念,咬咬牙,亲率大军出城追击。

沈槐见敌军出城,眼眸中瞬间燃起灼灼战火,身形挺立,手中令旗一挥,大军仿若训练有素的猎隼一般,轰然回身迎战。

刹那间,大华骑兵齐声怒吼,声若雷霆,胯下战马仿若感知到这热血战意一般,刨蹄嘶鸣,尘土飞扬,一时间战场上凭空腾起滚滚硝烟,遮天蔽日。

“杀——”

这震天嘶吼,仿若上古凶兽的咆哮,大华骑兵们仿若下山猛虎,势如破竹,汹涌的冲向敌军。

先锋骑兵仿若一把利刃,率先冲入敌阵,长直刀裹挟着骏马奔腾之力,势大力沉,狠狠劈下,“咔嚓”一声,西夏士兵举起抵挡的盾牌,仿若脆纸,瞬间被劈开大口,木屑飞溅,持盾者尚未回神,刀刃已顺势划过脖颈,鲜血喷涌若赤泉迸溅,瞬间染红脚下干裂土地。

后续骑兵毫不手软,或借马速侧身挥刀,直直砍向西夏士兵腰部;或高高跃起,借着下落之势,长刀直直刺入敌人肩胛,每一刀落下,血雾弥漫,惨叫嘶吼交织,奏响一曲惨烈悲歌。

此时,大华阵后的弓弩兵,列阵整齐,弩身稳稳架于肩头,双脚生根,坚如磐石。

随着一声声“放箭”指令,弩弦齐震,“嘣嘣嘣”巨响连绵,密如雨点的利箭呼啸腾空,如同一群夺命黑鸦一般,在空中划过数道黑线,精准扎入西夏阵营。

那些利箭劲道十足,西夏士兵的皮甲在其面前,脆弱如薄纱,箭头轻易贯穿其中,有人胸口中箭,身形后仰,倒地不起;有人腿部中箭,惨叫着摔倒,旋即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踩踏,哀嚎声不绝于耳。

西夏士兵岂会畏惧退缩,他们久经战阵,深谙生死之道。

只见那前排精锐弯刀手,各个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挥舞着弯刀,迎向大华骑兵冲击。

西夏兵口中喊着充满野性的战吼,身形灵活,侧身闪躲长刀,瞅准时机,弯刀狠狠劈向马腿,战马嘶鸣,前蹄扬起,旋即摔倒,骑兵滚落,瞬间便被西夏士兵围拢,短兵相接,刀光剑影闪烁不停。

后排西夏长弓手,身形半蹲,稳如泰山,双脚岔开,扎根大地,粗糙大手紧攥长弓,弓弦被拉至极限,紧绷欲断。他们眯眼锁定目标,松手放箭,羽箭“嗖嗖嗖”飞射而出,铺天盖地,仿若蝗虫过境,射向大华军队。箭雨所至,大华士兵纷纷举盾抵挡,然仍有不少人中箭受伤,痛苦呼喊,声嘶力竭。

战场上已然陷入焦灼,大华骑兵纵横驰骋,以小队为单位,配合默契,呈楔形插入敌阵,刀刀见血,锐不可当;西夏士兵层层设防,弯刀手与长弓手紧密协作,一边近身缠斗,一边远程袭扰,攻守兼备。

双方士兵扭打一处,有的紧紧抱住对方,用额头猛撞,仿若蛮牛顶角;有的拼尽全力抢夺兵刃,拳脚并用,鲜血、汗水与泥土糊满全身,厮杀声、武器碰撞声震耳欲聋,战况激烈得如同煮沸油锅般炽热滚烫。

就在战局胶着,胜负难分之际,沈槐屹立高台,手中令旗翻飞,精准调度各部队行动。

在他指挥下,大华骑兵侧翼一支小队,仿若奇兵天降,突然变换阵型,斜刺向西夏长弓手阵营,瞬间打乱了敌军节奏。

趁此时机,正面主力攻势愈发凶猛,士兵们士气大振,高呼“杀尽西贼”,一番冲杀,渐占上风。

曲也洗见状,心忧全军覆没,赶忙率残兵败将,狼狈撤退。

第一战,沈槐巧用诱敌深入之计,于旷野合围绞杀,虽损兵五千,却斩杀敌军一万三千人。

经此一役,曲也洗吃了闷亏,心中暗恨自己莽撞,自此愈发谨慎。当沈槐再度故技重施,诱其出城时,他仿若老僧入定,不为所动,坚守城池,稳如泰山。

此时他城中守军经这一战折损,仅剩一万七千人,兵力单薄,守城已然捉襟见肘,哪敢轻易出城应战?

沈槐见此甚是无奈,自家儿子与杨炯已然深入西夏腹地,此番攻城,意在引动西夏腹地援兵,为后辈铺路,即便前路荆棘满布,他亦是生死无悔。

如今这曲也洗闭城不出,沈槐唯有强攻一途。

拂晓时分,大华悠扬的牛角号声划破长空。

第二战,攻城战正式拉开帷幕。

一群群大华士兵,身着厚重铠甲,虽铁片斑驳破旧,然却擦拭得寒光隐隐,肃杀之气尽显。

一群群大华士兵,身着厚重的铠甲,他们肩扛着高大粗壮的云梯,喊着震天的号子,如汹涌澎湃的钢铁浪潮般,向着城墙奔腾而去。

前排的士兵们身形矫健,弯腰疾冲,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身后扛云梯的战友筑起一道临时的“盾牌防线”,尽管飞矢如蝗,不断有同伴中箭倒下,发出痛苦的嘶吼,可他们脚步未有丝毫停歇。

“举盾,前进!”前军队长嘶吼如雷,声透硝烟。

士兵们闻声,齐刷刷举起盾牌,紧密相靠,瞬间拼成移动“铁乌龟壳”,不断向城墙靠拢。

城墙上,西夏士兵们满脸狰狞,双眼透着嗜血的光芒,他们喊着粗粝的口号,拼尽全力推动着一根根粗壮如牛犊的滚木。

那些滚木沿着城墙斜坡呼啸滚落,带着千钧之力,所到之处,大华士兵的“盾牌阵”被砸得粉碎,盾牌破裂的声响、骨骼被碾碎的惨叫交织一片,木屑与血水飞溅四散。

紧接着,又有大片礌石被扔下,有的礌石足有磨盘大小,在空中翻滚着,裹挟着死亡的阴影,一旦砸入人群,便是一片人仰马翻,肢体残破,士兵们被砸得脑浆迸裂、肚破肠流,惨状令人目不忍视,可后面的大华士兵咬着牙,跨过同伴的残躯,继续前冲。

“放箭!”城墙上,曲也洗高声喝令。

刹那间,箭雨再度倾盆而下。这一次,箭头多裹着蘸油布团,点燃后,火箭带着汹汹烈焰,仿若划过夜空的火流星。

火箭射中云梯,瞬间燃起大火,木质的云梯被火苗舔舐、啃咬,大华士兵们的手被灼烧得皮开肉绽,却仍死死抱住梯身,不愿松手,不少人被火势吞没,化作一个个燃烧的“火人”,惨叫着坠落。

然而,此时攻城之人乃是大华最为悍勇的熊罴卫,只见他们人人悍不畏死,冲锋在前。

熊罴卫的先登兵冒着烈火浓烟,在云梯被推得摇摇欲坠之时,借着那股晃劲,一个箭步跃上了城墙。

刚一落脚,便迎来西夏士兵弯刀的疯狂劈砍,他们侧身闪躲,手中长刀快速格挡,“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密如雨下。

一名熊罴卫瞅准时机,大吼一声,合身扑向一名西夏士兵,抱住对方双腿,用力一掀,将其掀翻在地,还没等那西夏人起身,长刀已狠狠刺入他胸口;与此同时,旁边的西夏士兵蜂拥而上,几把弯刀一同砍下,熊罴卫躲闪不及,肩胛惨被砍中,鲜血四溅,然而他却仍挥舞着长刀,做着最后的抵抗。

城墙下,后续的大华士兵源源不断涌来,有的用盾牌护住头顶,攀爬着已被烧得焦黑残破的云梯;有的则在城墙根处,搭起人梯,底层的士兵们咬紧牙关,扛着战友向上送,即便被城墙上扔下的重物砸得七窍流血,也不吭一声,双手依旧托举得稳稳当当。

城墙上,曲也洗目光如隼,在箭雨、石块、热油的交织攻击中,冷静调度着每一处防御力量。见大华士兵在某处突破防线、涌上城墙人数渐多,他立刻抽调附近兵力前去围剿,手中令旗挥得虎虎生风,指挥着士兵们变换阵型,或堵截、或包抄,凭借着城墙的地利与灵活战术,一次次将大华的攻势瓦解。

第二场攻城战,从白日喧嚣直至夜幕降临,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大华士兵死伤无数,城墙下尸积如山,血水汇聚成溪,潺潺流淌;西夏士兵同样伤亡惨重,城墙上处处是残剑断戟、破碎盾牌与死伤兵丁。

第二战,大华士兵数次攻上城池,双方惨烈相杀,沈槐只剩两万八千人,曲也洗不足一万。

双方第三场战斗,局势陡然变换。

沈槐收到潘仲询军令,严令誓死拿下啅啰,为中路军和东路军进攻灵州争取宝贵时间。曲也洗这边,兵员得灵州李继铖一万援军补充,胆气稍壮。且闻后方皇帝募兵,五千人马已在途中,野利遇乞二十万大军也将朝啅啰靠拢,一时间他简直如沐春风,好不欣喜。

曲也洗得了这一万灵州援军,心下思忖,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一个天色阴沉、狂风呼啸的清晨。

曲也洗披挂整齐,手中长刀一挥,身后城门缓缓洞开,一万精锐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汹涌而出,马蹄声震得大地瑟瑟发抖。而与此同时,一支藏伏已久的奇兵,约八千步兵,正悄无声息地绕道城外,借着地形掩护,向着喀罗川疾行而去,他们身形矫健,脚步轻悄,仿若暗夜幽灵,旨在绕至大华军阵后方,给予其致命一击。

大华军营这边,沈槐也非等闲之辈,营帐内沙盘推演,早已对各种战况做了预估。见啅啰城城门大开,敌军倾巢而出,他不惊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弧度,迅速披甲执剑,登上瞭望台,高声传令:“众将士听令,骑兵列阵,迎头痛击,步兵结盾,稳固防线,今日必叫西贼有来无回!”

刹那间,大华军营内号角齐鸣,喊杀声轰然响起,五千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向敌军,马上龙朔卫骑兵身姿挺拔,长枪如林,寒光闪烁,恰似天兵下凡般神骏非凡。

双方骑兵转瞬即冲撞在一起,马蹄践踏,溅起漫天尘土,骑兵们挥舞着长刀、长枪,喊着震天的号子,每一次兵刃相交,都迸发出刺目的火星,金属撞击声、战马嘶鸣声、士兵嘶吼声交织一处,惨烈异常。

一名龙朔卫骑兵眼疾手快,瞅准一名西夏骑兵挥刀的间隙,挺枪直刺,锋利枪头瞬间洞穿对方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擦拭,旁边又有西夏骑兵挥刀砍来,他赶忙侧身用枪杆抵挡,“咔嚓”一声,枪杆虽被砍出一道深痕,却也借力将对方挑落马下。

战场侧翼,双方步兵也已短兵相接。他们迈着沉稳步伐,相互靠近,盾牌碰击声砰砰作响,而后猛地发力,推向对方,一时间阵型交错,厮杀声四起。

西夏步兵手持弯刀,借着灵活身形,在大华步兵盾牌缝隙间穿梭,刀刃划过血肉,带出一道道血痕;大华步兵则以长戟反击,戟尖寒光闪烁,或挑或刺,专攻下盘与咽喉要害,一时间惨叫连连,地上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汩汩流入干裂的土地,将脚下黄沙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此时,绕后的西夏伏兵如饿狼扑食,从大华军阵后方杀出,本欲打个措手不及,岂料沈槐早有防备,一支预备队仿若神兵天降,迅速转身迎敌,双方再度陷入混战。

刀光闪烁,尘土飞扬浓烈,人喊马嘶,血光四溅,整个喀罗川已成人间炼狱,昏天黑地,难解难分,从烈日高悬战至夕阳西下,余晖映照下,硝烟与血水交织,愈发惨烈,双方将士皆精疲力竭,无力再战,只得各自收兵,拖着伤残之躯,退回营地与城中。

此役过后,沈槐只剩一万人,曲也洗新补一万灵州兵全部战死,啅啰城守军此时不足一万,城如危卵,摇摇欲坠。

曲也洗回城,眉头深锁,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心中暗忖:这沈槐果真厉害,料事如神,几次应对自如,强攻硬取,怕是难以取胜。

念及此处,果断下令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坚守不出,一面加急派人催请援兵,盼援军速至,扭转战局;一面囤积粮草、修缮器械,准备应对大华接下来更为猛烈的攻城之势。

沈槐此战后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邹鲁那一万大军奉命改道,直奔啅啰而来,与他仅剩的一万兵汇合,凑得两万兵力,得以再图攻城之举。

他本计划明日拂晓发起总攻,可突然内卫来报,野利遇乞二十万大军正朝啅啰靠拢。沈槐神思电转,深知此时不能再与曲也洗打消耗战,必须速战速决,拿下啅啰,与中路军会合,共攻灵州,否则一旦被围,之前的所有谋划,尽将前功尽弃。

是夜子时,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呼啸。

突然,营地内擂鼓炸响,恰似惊蛰春雷,惊碎死寂黑夜,沈槐第四次对啅啰军司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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