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申市皇城脚下,费公爵王府被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闻氏保镖包围。
出来迎接的,是费家在任的公爵费诚业,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尽管穿着任然很考究得体,却已丝毫看不到任何生气,“闻九爷,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费诚业哆嗦着走出公馆,明明才五十岁不到,却整个人已经老态龙钟得像是到了风烛残年。
众人看到这样的费诚业,全都大为吃惊,甚至有人偷偷在下面窃窃私语:这个费公爵,是不是嗑药了?怎么才一个月没见,人竟然憔悴成这样?
闻枭白根本没功夫去理会费诚业怎么了,而是疾步朝费诚业走去,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那小子在哪儿?让那对该死的父子出来!”
费诚业被闻枭白拎着,大口喘气,像是随时会断气似的,“闻九爷,你冷静一下,我也不清楚西蒙去哪儿了,如今整个费氏已经只剩一具躯壳,所有事情,都和我无关啊!我……我也是受害者。”
他原本正直壮年,身强力壮,如今变成这样,还不都是那心狠手辣的小兔崽子所害,如今他每晚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当年惨死的罗切斯特教授来找他偿命,十年前,参与了争夺秘方之殁的那几大家族家主,近两年来纷纷暴毙在床,他怕是留到最后的那一个吧?
那些人以为,他们是死于疾病,只有费诚业知道,那不是疾病,是费西蒙的复仇。
“我再问你一遍,费西蒙在哪里?陆显赫,人在哪里?”
闻枭白已经没有丝毫耐性,向前一步,一把扼住费诚业的衣领,费诚业的大儿子见状赶紧过来劝架,“闻九爷,那个逆子不知道给我爸使了什么魔咒,将费氏所有财产全部转移到他的名下,现在我爸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毫无威慑可言,您可以对他不敬,但请您饶了我们一命吧。”
闻枭白抿唇,槽牙咬紧,正要说话,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费诚业,接通电话,那边传来韩生哽咽的声音,“爷,夫人她……”
闻枭白心里咯噔一顿,“她怎么了?”
“夫人……咽气了……”
手机“啪”得一声掉落在地,闻枭白的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手依旧维持着刚刚接电话的姿势,却指尖颤抖得失去了知觉,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上车,迅速冲向医院,却只等来从手术室里盖着白布推出来的一具尸体。
闻枭白突然觉得后背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他脚步蹒跚得走过去,揭开白布,担架车上的女孩0闭合着双眼,脸上的水痘已经全部溃烂,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但是他能确定,那就是她,他的妻子。
“九哥,你……你节哀……”
闻昭霖也神色憔悴,他刚才已经坐在椅子上哭了好半天了,看到闻枭白过来,强打起精神来安慰,“乔妹的运气也太差了,可怜了我的两个小侄子啊!还有胎心,还活着,可是母亲已经死了,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的生命慢慢消失。”
“两个?”
闻枭白蓦地愣住,抬起头看向闻昭霖。
闻昭霖点点头,“医生说,是龙凤胎。”
闻枭白身躯狠狠一震,苍白的面容更是惨无血色,伸手触向乔星辰的脉搏,发现果然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搏,可是却已经停止了呼吸,“救人!”
闻枭白眼神阴冷得看向周围的医生,仿佛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灵,院长出面解释道,“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闻太太的状态我们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照理来说,呼吸停止15分钟,人的生命就走到尾声了,母亲去世,腹中胎儿最多只能存活20分钟,可是闻太太,已经呼吸停止四十分钟,腹中胎儿却仍旧有胎心,这简直反人类反科学!”
院长越说越一脸惊悚,“请你们把她带走,送去更高级的医院吧,我们医院实在救不了,也无从下手。”
闻枭白面容愈发阴厉,他将担架上的女孩打横一抱,朝着重症看护室走去,老院长吓得不轻,追在后面开导,“九爷,九爷您行行好吧,她真的已经死了,死亡证明医院已经开出来了,您如果不愿意带她回家,那我们只能将她放进太平间了。”
“你敢!”
男人猝然停下脚步,扭过头,斜睨向院长,只是一个眼神就把院长吓得后背冒出了冷汗,他那样子根本不像人,而是像个随时会大开杀戒的厉鬼,“韩生,悬赏下去,谁能救我太太的命,我闻枭白名下所有财产,将归其所有。”
一句话,顿时引来现场一片哗然,闻九爷名下所有财产?那岂不是富可敌国?
众医生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心动,但当他们想到乔星辰的现状,眼中的心动又化为了无奈,闻九爷果然是个痴情种,可是再多的钱财,也无法买来闻太太的复活了。
闻昭霖发布在黑市上的悬赏令,一夜之间有成千上万人前来揭榜,可是当他们了解了乔星辰的症状之后,都觉得匪夷所思,思考再三后,选择放弃。
整整一夜,闻枭白的指尖不曾离开过乔星辰的脉搏。
胎心还在跳动,可是却已经越来越虚弱,他已经等不了解药了,他必须想办法救她!
熬了一夜的眸子,爬满了血丝,闻枭白的目光扫向了病床前的水果刀,他拿起匕首,面容漠然得对着自己的掌心深深得割下去,顷刻,血液上涌,猩红的血色落在纯白被单上,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他是一代再生素唯一实践成功的实验人,再生素无法为人体所吸收分解,只会追随着血液细胞不断在体内循环。
如果没有解药,那么他的血,是否可以成为解药?
“九爷,你在做什么?”
韩生推门进来的瞬间,就看见了这血腥的一幕,他吓得立刻冲上去阻止,“爷,您是不是疯了?”
对于再生素的事情,韩生是知情者,所以自然明白闻枭白自残的原由,他正色道,“您这样是救不了她的,即使您体内有可以治病的良药,可剂量太少,除非吸干你全身的血,否则……”
“吸干全身的血,如果能救她,那就这么做。”
韩生的话被闻枭白打断,男人睨向他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伸手,捏住乔星辰的下巴,让自己掌心里的血液顺着她的唇缝滴进去,可是女孩早已停止呼吸,不可能做出吞咽的动作,闻枭白重新拿起了匕首,这一次割得不是掌心,而是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