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人这么多就别玩烟花了行不行，伤到人了怎么办？”
“对不起啊老婆婆！这个不会点着衣服的。”
相互推搡的人群里，起了一阵争执,顾菀回过神来，转身抓住了温洵的手腕。
“你是不是被烫到了？”
“没有啊。”温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顾菀抓着她的手。
她的右手环过顾菀的右肩,被顾菀捧住，看起来就像是把顾菀圈在了怀里。
顾菀不信,她推着温洵转身,带着人往外走。
走了大约五十米,人群才变疏。
中心广场外的小亭旁,一盏明亮的吊灯把四周的道路照得雪白。
顾菀站在路边，看着温洵的手背，迟疑道：“这里红了一块,还有你这、这……”
“嗯？”温洵知道顾菀在问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顾菀，面上是浅浅的笑。
顾菀努了努嘴：“这是怎么回事。”
温洵的右手上有一块不小的疤,疤痕不深，却很突兀,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格外刺眼。
顾菀把原著都看过一遍,里面并没有提到过这道疤的由来。
“不小心弄的。”温洵的语气很轻快。
“看起来好严重。”顾菀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温洵,“是小时候的事吗？”
温洵一瞬不瞬地看着顾菀。
那双澄澈的眼眸中是一览无余的心疼,双眉因为担忧而纠缠着。
顾菀的问话严肃而认真,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顾菀……不,或者说是顾志文的女儿，有可能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为什么会这样？
温洵的眼睑扇动了几下。
“对啊，不小心摔的。”温洵笑着摇摇头,一副既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
顾菀恼火地瞪了她一眼：“你唬我呢，哪有人摔倒之后擦伤手背的，手心还差不多。”
温洵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她提议道：“继续逛逛吗？”
“你先回答我！”顾菀不肯放过她。
温洵用空着的左手揉了揉顾菀的脑袋。
“真的呀。”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凑近了顾菀，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睫像是一对扑闪着翅膀的蝴蝶：“你是心疼我了吗？”
抓着温洵的手被温洵反握住，漂亮的脸庞在眼前被放大，浓墨一般的眸子就在顾菀的正前方三厘米处，浅红的唇微微扬着，分走了她一半的注意力。
顾菀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一点点。”
温洵的唇角扬得更高了，她贴心地给出建议：“那要不要抱抱我，安抚一下？”
刻意被放轻的声音软得就像是蛊惑。
顾菀的脑子白了一瞬，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温同学。”她严肃道，“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
她怀疑自己的脸在发热，趁着温洵还没发现，催促道：“走啦，再不逛就收摊了。”
温洵被顾菀牵着，稍稍落后了半步。
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顾菀的小半张脸，被寒风吹得有些红。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顾菀。”
“？”顾菀偏过头来看她。
“顾菀……？”温洵的双眼微微眯起，带着困惑。
她又叫了一遍顾菀的名字，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眼前女孩的名字。
“干嘛。”顾菀蓦然有些紧张，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温洵笑了笑，直接借用了顾菀的话。
她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指在顾菀的脸颊上抹了一下。
“最近学习忙吗？”温洵笑着开口，姿态就像是在闲聊。
顾菀回忆了一下每天学到半夜一两点的自己，坦诚道：“不忙。”
“这样。”温洵点点头，“高三学业压力不大吗？我看你最近一直没来过咖啡厅。”
不是您不让我过去的吗？？
顾菀无语，她撇撇嘴：“我爸给我找了个家教，每天晚上要上课。”
温洵看着她有些炸毛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怎么了，和家教老师处得不好吗，这么生气？”
“还行吧，就是。”顾菀歪着脑袋想了想，“哎，有些复杂。总之还行。”
顾菀懒得解释原主家里的那堆破事，毕竟她自己都没太搞懂。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拉着温洵向一个摊位走去。
摊子上摆了一排面具，边上围着几个小朋友，拿着狐狸面具缠着爸妈买。
顾菀随手挑了一个最丑的。
“这是那个……”顾菀卡了一下，“额，那个啥。”
她其实是想给温洵展示一下她昨天在历史补习新鲜出炉的成果，但很遗憾，她忘了。
空气尴尬地沉默着，温洵仍旧专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颇有耐心的老师，在等着那个最让她头疼的学生绞尽脑汁编出一个答案。
顾菀的职业素养当然不容许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
她当即转变了思路，把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怎么样，好看吗？”
“……”
青铜色的獠牙面具比顾菀的脸大了一圈，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水盈盈的浅色眸子在阴影下被加深了颜色。
温洵凝视着这双眼睛，一秒，两秒，三秒，她突然莞尔一笑。
是发自内心的笑。
“嗯，特别好看。”她诚恳地回答。
“咦——”顾菀明显不信，她把面具放回了摊位上，皱起了鼻子，“你是夸夸群的群主吧。”
温洵失笑：“我可没有。一开始看着是蛮吓人的，但只要发现对面的人是你，就瞬间变得好看起来了。”
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长得很特别。从小到大，我只看到过这一双，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顾菀瞬间涨红了脸。
群主是有真本事的，她被夸得有些害羞：“温同学，大庭广众之下，请不要说奇怪的话。”
温洵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主动牵过顾菀的手：“不叫姐姐了？”
“你这是在占我便宜。”顾菀瞪大了双眼。
温洵若有所思：“也对。不过我不介意你占我便宜，要不，我叫你姐姐吧。”
“姐姐？”她试探着出声，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能伸能屈，这就是女主吧。
恶毒女配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她挽上了温洵的手，配合道：“妹妹乖，姐姐给你买糖吃。”
两个人一边聊着没营养的天，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步行街的景致其实都差不多，她们后半程走得极快，差不多九点就逛完了。
街尾，温洵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先送你回家吧。”
啃着烤鹌鹑的顾菀不方便开口，她把手掌盖在了温洵的手机屏幕上，一阵摇头。
等到她吃完最后一块肉，把竹签扔进垃圾桶里，这才严肃审问了起来：“你一会儿打算干嘛。”
温洵想了想：“回咖啡厅坐会儿吧，时间应该够我烘几袋豆子。”
“不行。”顾菀双手叉腰，教训了起来，“人不能言而无信，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今晚一整晚都是我的。”
“嗯，对。”温洵看着顾菀，听得一脸认真。
顾菀清咳了两声：“那什么叫晚上，日出之前都算是。你这样跑出去给别人打工是不是不太好。”
尤其是说不定咖啡店旁还蹲着个男主。
“很有道理。”温洵点头称赞，虚心发问，“所以，顾老您的意思是……？”
顾菀镇定地回望了过去：“所以，我得看着你回家。”
“不行哦。”温洵收起了笑，她轻轻点了点顾菀的额头，柔声道，“这个真的不行哦。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好了，重头戏到了。
顾菀又咳了两声，语气尽量自然地阐述自己的观点：“那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嘛。看、看来，只有一个方法了。”
“我妈妈说，两个女孩子出来玩，要尽量结伴而行。”顾菀拍了拍温洵的肩，深深地看了温洵一眼，“没办法，我妈妈说的。”
如果说，主动开口要跟温洵回家这件事，需要消耗顾菀百分之九十的羞耻感，那么，被温洵推进浴室洗漱的她，脑袋已经烧得可以炸掉了。
温洵的声音隔着一扇门：“衣服脱了，我帮你拿去洗。让它烘一晚上，明天肯定能干。”
顾菀原本就在烧的脑袋里顿时被添了一把火。
她的脑中自动浮现出了一些不太对的画面，让她不得不开口指责道：“姐姐，你好熟练哦。”
“……？”温洵顿了顿，轻笑了一声，“真的吗？那太好了，第一次当姐姐，我还有点紧张。”
“……”行吧，说不过你。
顾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在心中反复自我安慰道：不要虚，不要虚，老妻老妻这么多年了，不就是返老还童一次吗。
终于，她淡定地拒绝了温洵的帮助，淡定地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毛巾和睡衣，在温洵的目送下，淡定地进了温洵的房间，躺上了温洵的床。
然后，她把被子一卷，开始本性暴露。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房间里有着淡淡的香气，和温洵身上的一样，顾菀的脸又红了：“啊啊啊我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系统安抚道：“宿主你不要想太多啦，就是朋友之间的一次串门而已，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对哦，她又不会对我做什么。”顾菀突然就冷静了。
她看了看面板上37%的进度条，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遗憾。”系统有点懵。
顾菀又叹了一口气：“哎，你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