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
沃尔夫博士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话里充满了好奇的意味——就好像是正在做着实验的研究员，在做出了某些刺激后，很好奇的观察着被刺激后的小白鼠的反应。
“那个原本每天来烦我的女人，这几天都没来，看来是被你们处罚了？”e-696向着沙发的靠背靠了下去，换成一个十分放松的坐姿，乌黑柔顺的长发十分随意的散乱在胸前，脸“你来见我，大概是为了她？”
“恩，我并不否认这一点。”沃尔夫博士点了点头，毫不在意被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与他来说，这根本无关紧要，“不过相比起来，我更好奇你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特性。”
或许一开始沃尔夫博士确实因为林初墨的事情心里充满了愤怒，但是他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研究员该有的状态，他让自己的大脑处于最为冷静的状态，保持着最为理性的思维去面对e-696。
便如他自己和林初墨所说的，在面对收容物的时候，任何没必要的情绪都应被抛弃，厌恶或是欢喜，都不该有，也就是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作为一个经常接触收容物的研究员最为基本的素质。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在面对收容物的时候，任何错误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知道的特性？你是指什么？”e-696的语气很淡，但沃尔夫博士还是很敏锐的从她那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我以为你们基金会早已经把我了解的很透彻了。”
“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沃尔夫博士的神情也开始冷淡了下来，那巨大的鹰钩鼻令他的面容莫名的多出了一丝阴沉的意味，“不合作，对你没有好处，你明白我的意思。”
“但是合作对我也没好处，就算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依旧还是要将我关在这里，不是吗？”e-696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它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称得上算是表情的动作，“合作？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我以为这种东方式的言语粉饰，你们基金会并不会去做，你们倒不如说是‘配合’更合适些。”
“我承认，你之前说的很对，我现在确实被你们关在这里，但相对的，你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们甚至连我的一根头发都切不断，这是从我进来的第一天你们就已经证实了的事实。”
“所以，即便我不说，那又怎么样？你们能拿我怎么办？我现在确实拿你毫无办法，但你也同样没法对我怎么样。”
e-696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原本倚靠在沙发靠背上的上身直了起来，眼睛与其说是在看着沃尔夫博士的影像，倒不如说是在透过那个影像看着墙上的那个摄像头，她的嘴角翘了翘，露出了一个如同是笑的表情，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沃尔夫博士速度极快的反驳了一句，没有因为对方的神态变化而产生丝毫反应——起码表面上是这样，他缓缓道：“我们并不是拿你毫无办法，虽然伤害你可能做不到，但，让你痛苦的办法却有很多。”
“比如，将你浑身裹上水泥，封在一个巨大的水泥球里？然后将你放到两千米深的地底？”沃尔夫博士的语速很慢，沙哑的嗓音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具有说服力，就好像他真的会这么做一般，看着e-696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相信我，在那种黑暗寂静的恐怖世界中，在连动一下都成为奢望的情况下，你会发现你现在的生活简直如同天堂一般美好。”
“但是，你会那么做吗？”e-696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话里的嘲讽意味却是越来越浓，“或者说，你敢那么做吗？”
e-696的这种反应显然出乎了沃尔夫博士的预料，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心里在刹那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口中缓缓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如果你真的能这么做，你早就做了，而不是用来放在口头上威胁我。”e-696翘起的嘴角恢复了原本的直线，它看着那个角落里的摄像头，目光似是能直接透过那个机械看到沃尔夫博士本人，“抓我来的家伙，是叫安德森对吧，他应该是你的……上司？没有他的允许，你能对我做什么？同样什么都做不了。”
沃尔夫博士沉默片刻，带着些试探意味的道：“你似乎……和安德森很熟？你为什么就肯定他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因为，他需要我。”e-696说了一句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末了还加了一句，“当然，是我猜的。”
沃尔夫博士不得不承认，对方猜测的很准确，他自己都能想的到，如果自己对安德森提出这个建议，百分百会得到一个“驳回”的结果。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吓吓e-696而已，就算安德森同意他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对于他的研究工作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先跳过这个话题吧，接下来，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愿意的话就回答我，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沃尔夫博士决定更换谈话的策略，既然示之以威不管用，那么便诱之以利，“当然，你每回答一个问题，我都可以答应你一个规定允许内的要求，这算是我给你的报酬。”
e-696没有说话，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如同雕塑般的状态，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明确的反对。
沃尔夫博士只当对方同意了，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当先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对e-696问道：“首先，我想问，你对林到底做了什么？那是你的特性之一么？类似于精神控制之类的能力？”
因为是第一个问题，所以沃尔夫博士问的自然算是他认为目前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并不是他不关心林初墨，而是林初墨既然已经被影响了，那么现在问这个问题更多的只是出于一种确认的心态，对于她的精神状态其实没有什么关键的影响，反正不论e-696的答案是什么，他都肯定是要用e-409来给林初墨做一遍彻底的清查的。
“特性？精神控制？你哪里来的这种错觉？难道你觉得收容物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必须要靠超自然的特性么？”e-696的话里依旧满是浓浓的嘲讽意味，不过好歹算是开口回答了，“那不过是一些心理暗示罢了，很简单的催眠技巧。”
“你还会催眠？”沃尔夫博士低下头在资料夹上记了一笔，嘴里随意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在被你们抓住之前的一段时间。”e-696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只是话里的内容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幽默。
沃尔夫博士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它这句话的意思，而是接着问道：“好吧，不管是催眠还是特性，你想让林做什么？”
“这个的话……”e-696的话语停顿了片刻，脸上又露出了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秘密。”
“行吧，秘密就秘密。”沃尔夫博士耸了耸肩，也懒得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管他再如何看重林初墨，但就其本身来说，林初墨只是基金会的一个新人而已，权限有限，能接触到的东西能影响到的东西微乎其微，别说他已经发现了林初墨的问题，就算他没发现，林初墨能做到的事情也有限的很。
不管e-696想让林初墨做什么，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那么，这算是你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接下来是第二个。”沃尔夫博士给自己又点上了一根烟，缓缓道：“之前，呃，大约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你有过一次精神失控的经历，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e-696楞了一下——天知道沃尔夫博士是怎么从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它楞了一下，总之大约是在沃尔夫博士问完话后大约五六秒之后，才看到e-696幅度很轻，几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沃尔夫博士接着问道：“恩，那么，在那一次的过程中，我有检测到你在某个瞬间体积和质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你能解释下这个吗？呃，我的意思是，你是有着某种类似可以改变形态的特性吗？”
e-696面无表情的回答：“无可奉告。”
“好吧，那看来是有的……”沃尔夫博士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着，低头在资料上继续记录，“那么，这个能力你可以自己控制吗？”
“无可奉告。”
e-696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奇怪，沃尔夫博士这时候才发现，对方与其说是面无表情，倒不如说，好像是累到没力气做出表情了一样。
累？沃尔夫博士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但e-696此刻的样子确实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就好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了一样。
“你很累吗？”沃尔夫博士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刚刚说，我每回答一个问题，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对吧？”e-696没有回答沃尔夫博士的话，反而闭上了眼睛，语气有些沉闷的问道。
“……只要在规定之内。”沃尔夫博士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如此回答着对方。
“那么……其他的问题，以后再问吧，现在，你先满足我的要求，我要你给我一些东西。”
e-696的眼睛睁了开来，沃尔夫博士注意到，它的眼皮在不住的抖动，就好像随时都会重新闭上那样。
“你想要什么？”沃尔夫博士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他原本会以为对方起码会提一些比如解开一些收容设施，亦或者是不要再监视她之类的要求，没想到却是要一些东西。
他很好奇，对方会要什么。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东西。
“大码。”e-696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好像随时都要睡着了一般，“我要……”
“很多很多的大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