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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的消息很快就在朝顾传开。
远在边疆的四皇子脑子没那么聪明,他为父亲兄弟的死难过了一阵,就给顾诗送来祝福。
忠于先帝的胡大人看出了异常,他千里迢迢地赶到京城,入宫面圣痛斥顾诗,杀兄弑父天理难容。
这句话直接踩住顾诗的痛处,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不安瞬间爆发。
他朗笑几声,挥退太监宫女。将胡大人领到自己的寝宫,打开暗室的门让他进去。
夜明珠驱散黑暗,胡大人看见墙上镶着三个铁钩,铁钩上挂着三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新帝的声音在暗室里回荡,显得格外阴冷。
“你说错了,朕不仅杀兄弑父,朕还让他们不能入土为安,一辈子做孤魂野鬼,为天下陪葬。”
胡大人已经吓傻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不远处的阴影里忽然传来怪异的声响。
他僵硬地转头看去,一个缠满绷带的怪物在铁笼中蠕动。
耳边是幽幽地低语“胡大人,见过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胡大人身子僵直,双腿打着摆子。
等回过神来,他踉跄地扑到大皇子面前,哽咽地道“陛下,老臣定救你逃出去”
顾诗眯起眼睛,“他已经废了,做不了皇帝了。”
胡大人痛斥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顾诗慢条斯理地抽出长剑,一剑斩碎他爹的尸体。
胡大人仿佛瞬间失了力气,大皇子也掉在地上。
顾诗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扶出暗室。
这个赤胆忠心的老臣,连痛斥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瘫软地坐在地上,仰头怔怔地看着顾诗“你怎的如此狠心。”
顾诗眼中闪过恨意,他把玩着冠冕上的旒,五彩玉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朕狠心朕只恨当初瞻前顾后心慈手软,反倒辜负了天下百姓。”
胡大人是难得的清官,也是先帝沉迷酒色荒废朝政时,为数不过以死相谏的忠臣。
这天下间有很多聪明人,他们多多少少都能猜出火烧皇宫和五皇子有关。
只是皇权之间的斗争,明哲保身的人都不会随意掺和。再者先帝又是昏君,没有人为他的死感到可惜。
那么多看透真相的老臣,唯有胡大人为先帝的鸣冤。
顾诗将长剑扔到他脚边,“胡家世代为官,赤胆忠心两袖清风,朕给你选择的机会。”
胡大人似乎已经崩溃了,他一边念叨着先帝,一边颤颤巍巍地拿起长剑。
顾诗以为他要引颈自尽,他却挥舞着长剑,直刺向顾诗的胸口。
长剑还未刺破龙袍,暗卫便从房梁上落下。他几下夺走长剑,护在顾诗身前。
即使胡大人要行刺,可顾诗终究是心软了。
他挥挥手,示意暗卫将人带下去关好。
暗卫正要动手,胡大人忽然朗笑几声,直直地撞向不远处的桌子。
随着一声闷响,鲜血染红桌角。
顾诗闭上眼睛,明明没人说话,他却总能听到那句杀兄弑父天理难容。
算算时间,明天就能见到元承影和云含光了。
胡大人痛斥他的样子,在他眼前浮现。
顾诗身子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垂下眼眸,极力掩藏心中的恐惧。
他们会骂他么,会想杀了他,也会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么
元承影两人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入顾诗耳中。
他站在屋内,让宫女给自己换衣服。
顾诗面容沉着平静,没有人知道他手脚冰凉,身体一直在抖。
当初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时候,顾诗都没这么紧张。
这种窒息感,在听到他们请求面圣时,彻底达到了顶峰。
顾诗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独自站在屋内,静静地等待着审判。
身后传来脚步声,走在前面的沉稳有力却很是急切,仿佛恨不得直接飞奔进来见他。
后面的脚步虚浮,几不可闻。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才犹犹豫豫地落进来。
顾诗深吸口气,努力做出不近人情的表情。
他缓缓转头,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
回忆涌上他脑海,如果他们也想杀他,那他会双手递出长剑。
元承影正要冲到顾诗面前,云含光连忙一把拉住他。
两人在距离顾诗五步远的地方站住,齐齐俯身行礼。
顾诗张张嘴,声音干涩道“免礼。”
他话音未落,元承影腾地一下站起来。
云含光还暗地拉着他的衣角,他只好在原地探头探脑地盯着顾诗看。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顾诗眼眶一热。
他强撑着转头,冷声道“何事见朕。”
这种冷漠疏离的态度,让元承影不知所措。
云含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静静地看了顾诗半晌。从那双眼睛里,他看见了滔天野心。
他拉着元承影的手更加用力,同时轻声问道“杀兄弑父,诗诗,这可是你做的。”
这话一出口,屋内冰冷的气息瞬间消散。
顾诗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他攥紧拳头抿唇轻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虽然他极力保持冷静,做足了冷血帝王的姿态。
可他声音都隐隐带上哭腔,说出的话里全是抗拒,眼睛却在求他们不要走。
云含光长松口气,当听到消息时,他怕自己的知己好友真的性情大变,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一看,顾诗还是那个顾诗。手段再残忍嗜血,他依旧是个满腔热忱的小皇子。
云含光一松手,元承影像是没了缰绳的野马,急不可耐地窜到顾诗面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他也看出顾诗的不安,可他嘴笨不会说好听的,只能心疼地抱紧顾诗连亲带啃。
云含光上前柔声安抚,握住他冰凉的手,试图将它捂热。
爱人和好友都在安慰他,顾诗实在没忍住,缩在元承影怀里嚎啕大哭。
云含光拍着他的后背,“你做得对,诗诗,你没错。”
其实他和元承影都有弄死皇帝和皇子的想法,但没有实施。
顾诗只是做了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顾诗一连做了好久噩梦,神经有些衰弱,哭起来根本止不住。
元承影摆摆手,示意云含光先出去。
云含光一愣“你有办法哄他”
元承影一挑眉头“你出去就是了。”
搞得这么神秘,弄得云含光很好奇。
他出了寝宫,在门口站定,忽然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云含光正觉得奇怪,身后木门再次打开。两个暗卫蹭蹭窜出来,几步就消失不见。
在门一开一关的间隙,云含光回头看了一眼。
一身银甲的将军,将穿着崭新龙袍的新帝压在桌案上。
冠冕上的五彩玉不住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盖住新帝破碎的喘息声
大门再次合上,遮住屋内的春光,也遮住云含光涨红的脸。
他算是明白暗卫为什么都跑了。
那群人跑的时候,怎么没把他带上。
登基仪式上,顾诗坐立不安。
云含光跟着文武百官一起行礼,他看着新帝不断变换姿势,温润的脸颊上泛起一丝薄红。
当顾诗第三次偷偷换坐姿,云含光暗中瞪了元承影一眼。
站在左侧的元承影没有接收到好友谴责的眼神,他满心满眼都是新帝。
等仪式结束,官员们陆续离开。
夜里元承影被顾诗叫进宫,两人进了大殿。
顾诗往龙椅上一坐,缓缓解开龙袍。
元承影眼中的茫然逐渐转为震惊,他怔愣许久,扭捏地后退一步“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诗露出雪白光滑的肩膀,对他勾勾手。
元承影直接扑了过去。
当晚云含光想问问武林盟的情况,他驱车赶往将军府,丫环告诉他元将军进宫面圣了。
云含光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大晚上进宫面圣”
丫环单纯懵懂地道“大抵是在秉烛夜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含光脸上再次浮现出薄红,“秉烛夜谈真是乱来。”
君臣谈了一整晚,直到次日艳阳高照,元承影才神清气爽地回来。
他推开自己卧室门,看见床上睡了个人。
敢睡他床上的,除了顾诗就只有云含光了。
元承影刚想放轻脚步,和衣而睡的云含光就睁开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云含光轻笑道“幸好按照规矩,今日不用早朝。不然你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妖妃。”
元承影没在意他的调侃,独自一人嘿嘿傻笑。
云含光觉得有趣,“你笑什么呢”
元承影还没从幸福中回过神来,“小皇帝真甜,笑也好看,哭也好听。就是龙椅太硬,还好没伤到他。”
云含光
龙椅是他想的那样吗
天啊,他耳朵瞎了。是他的错,他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上有昏君,下有灾情。
朝顾多灾多难,对平常百姓来说,龙椅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
他们一生为生存奔波劳苦,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哪管新帝上位的过程干不干净,只要能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不用死在街头,他们就感恩戴德。
新帝符合他们对明君的所有幻想。
他抄了贪官的家,分出银钱救济灾民。
派元将军出面谈和,招安起义军。虽然过程并不顺利,选择接受的首领也不多。
但也算是给了被迫落草为寇的百姓,一个重新回归平静生活的机会。
振国将军岳将军,带着其女岳樱宁出兵桓城。与后续赶来的元家军汇合,共同将虎视眈眈的铁骑,驱赶回大草原。
百姓们都很高兴,虽然日子还没有真正好起来,但他们现在至少不会饿死了。
官老爷还发了种子,开春后他们又可以继续种地。看着苗一天天长高,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云丞相几次上书,劝新帝停止大刀阔斧的改革。
顾诗接过奏折看了许久,看着下方的云含光叹息道“这是爱卿第四次与朕说这种事,可朕不敢慢慢来。朕怕拖一天,路上就会多出百具尸骸。”
云含光沉吟半晌,轻叹一声。
顾诗挥手将房间清空,云含光才开口道“你的心思我懂,可诗诗你太着急了。先帝在位期间,朝中清官屈指可数。越是出自世家大族,越是不堪。你整治贪官充盈国库救济灾民的思路没错,但逼得太紧,容易出大乱子。”
“含光,你直说便可。”
宫内沉默许久,云含光压低声音,“有人私下见我,威逼利诱试图劝我叛国。”
顾诗坐直身体,“外族劝你叛国”
云含光一点头,顾诗紧抿着嘴唇,忍了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
“劝你叛国他们做事之前都不调查清楚么。你和我这个做皇帝的是结拜兄弟,你怎么可能叛国。”
云含光心头一软,嘴上继续道“我自作主张,故作犹豫迷惑来人。他们和我耗了小半年,现在我已经假意同意了。”
顾诗止住笑声,担忧地看着他“将计就计可这太危险了,你多调派几个暗卫,一定要小心。”
云含光静静地望着他,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幽幽地开口“诗诗,你不怕我真的背叛你”
顾诗勾起嘴角,“你不用试探我,无论我身居何位,承影依旧是我的挚爱,你永远是我的知己。这一点,至死不变。”
他摘下头上的冠冕,褪下身上的龙袍露出里衣。赤着脚走到云含光身前,握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来。
“若是我身上的龙袍让你有所忌惮,那我便不穿。若是君臣之别让你感到不适,那我就找机会离开这个位置。含光,你可记得当年我们三人在荒庙里所发的誓言。我想让朝顾重现曾经的辉煌,可若是没有你们,那盛世繁华对我而言,不过是无边的寂寥、无尽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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