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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围城(1 / 1)

秦军攻克了魏军城外三道防线后,残存魏军全部退入城内,依托城墙以死守!

秦军依扶苏命令并未趁势攻城,反而在废城下重新构筑围困线,并且将魏军城外各道壕沟全部填平,障碍全部拔除,做好了攻城的一切准备。

三日后,扶苏在主营中召开军事会议,秦军各军主将尽皆到齐。

由于近日刚刚大捷,秦军只花了很少一点代价便攻克了以往碰得头破血流般的魏军防线,所以诸将领无不精神高昂、士气饱涨。

扶苏看诸将军容极盛,心中满意地笑道:“诸公,如今废城四面被围,城外一切障碍皆已被我军扫平,可以说,我军攻克废城的最后时刻已经来到!”

话刚及此,王贲笑道:“君上用兵之能,未将这回是心服口服了,竟把魏军败得如此之惨!如今废城四面被围,魏军虽然顽强死守,但在君上连番痛击之下已是强弩之未,只要我军挥师四面狂攻,料不过数日便可攻克废城了!”

扶苏笑道:“王将军所言甚是。我军在外征战已久,军力渐疲,必须速战速决。何况废城被克后还有魏国国都大梁这座坚城要啃!所以,我军必须在三日内攻占废城!传我军令:明日开始攻城,先破废城者重赏千金!”“喏!”诸将一齐应声。

废城,将军府军节堂。

十数名魏军主要将领齐聚于此,虽然人多,但室内气氛却是比较的压抑,看来最近连番大败之下,魏军们的士气损伤较大!

吴昊月大将军面色有些苍白,脸颊也比两月前削瘦许多,看着帐下诸将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禁不住有些黯然,皱了皱眉头道:“诸公,没想到这武安君扶苏小小年纪,用兵之能竟以如此犀利。如今废城四面防线被破,城中兵力已不足一万,粮食、辎重更是几乎损失殆尽。如此危局,诸公何以解之?”

一名都尉站起道:“大将军,我军拒守废城半年来,大梁未发一兵一卒、一粮一秣支援,以前尚能支持也就罢了,如此废城危在旦夕,还请大将军火速派勇士杀出重围至大梁求取援兵!”

一名副将闻言摇头道:“这不可能!大梁如今兵力也不过五万,自保尚且不足。如果派援军前来,必被城外秦军趁势聚而歼之,如何能进得了废城!更何况,大梁城中的那些权贵们只知道自己的安危和死活,哪里顾得上前线的将士,你要他们发兵救援真是想都没想!”

一名校尉闻言苦笑道:“正是,公等不见前日吴将军在废城屡败秦军,大王也只是封了个废城侯、大将军的虚号,未与任何兵马和粮草支援。如今废城危在旦夕,朝中的权贵们又如何肯派援军!”

“碰!”赵铁一掌击在桌案之上,怒声道:“权奸误国,秦军已经攻至家门,尚且只知歌舞升平,醉心享乐。魏王更是昏庸,只是听从奸佞,纸醉金迷。这样的朝庭,这样的昏君怎值得父亲为之卖命!”

吴昊月闻言怒道:“铁儿休得胡说,不许诽谤大王!”赵铁脾气一向耿直,顶撞道:“我没有胡说,如今父亲在废城拒守秦军半年有余,已经尽到了一个军人的责任。如今废城几近粮尽援绝,已不能战,父亲当明兵法之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即走’,何必为如此昏君把命也搭上!”

吴昊月闻言有些黯然,摇了摇头道:“我身为魏人,尤其是一名军人,怎能临阵而逃,将国都屏幕障拱手交与秦军。真这样做了,不说我自己难以原谅自己,那战死的两万兄弟,他们的在天之灵又如何能够原谅我!”

诸将闻言默然:废城看看将破,大将军又不肯突围,看来大家都要随废城共存亡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名魏军匆奔而至:“报——,大将军,秦军有信射至!”

“噢,拿来我看!”

兵士呈上信件后,退下。

吴昊月打开锦盒,取出帛书,只见上面写道:“大秦武安君扶苏拜上魏国大将军吴:自我秦军攻魏以来,连战皆胜,所向披靡,却不料在废城之下屡屡受挫,至今未得前进。因此,本君对大将军用兵之能深表钦服。如今时势已变,废城被破只在旦夕,魏王昏庸,不足以引贤臣良将侍奉左右,大将军何不效法古人‘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只要将军肯降我秦国,必有重用。如若不然,明日便是我军攻城之时,届时城破,必当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吴昊月看完,长叹了一声,对诸将道:“秦军要我等归降,否则明日便将攻城,城破后玉后俱焚、鸡犬不留!”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废城虽然城坚,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厚土城墙,若十万秦军日夜轮番进攻,恐怕久疲之下的魏军真挡不住数日!一时不禁都面有惧色!

吴昊月久在军中,见状便知军心已散、士气已泄,废城再无坚守希望。于是沉默了半晌方道:“如今,虽然本帅有心与废城共存亡,但也不能要求诸将和我同死。铁儿,你传为父将令:有愿走的,今夜你率他们连夜突围;愿为废城共存亡的,本帅将统领他们死守到底!”

看来,这吴大将军是打算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果然是一名坦荡忠臣!

赵铁闻言大吃一惊道:“父亲,怎能如此!若父亲不走,孩儿绝不会走,孩儿愿和父亲与废城共存亡!”吴昊月摇了摇头,厉声道:“不行,铁儿!我戎马一生,并无半点子嗣,如今城破在即,你若与我同死,我吴氏一门便从此绝后!你今夜必须走!”赵铁闻言默然。

当夜三更时分,心生去意的四千魏军由赵铁统帅,趁夜开了南门,欲图退往大梁。

大军悄悄潜行,走了不到十里,便经过城西安支山斜下来的一道山梁。山脚下,一支约两万人的秦军大营正建在山脚下,扼守着废城与大梁的唯一交通要道。魏军要想突围南走,不突破秦军南营是不可能成功的!

云稀月暗中,魏军悄悄潜近秦军营寨之前。

赵铁亲自观阵,见秦军营寨灯火寥寥,更鼓正常,毫无异状,不由得暗自心喜。于是,赵铁向身后魏军做了个手势,魏军上马的上马,持刃的持刃,等侯着赵铁攻击的号令。

魏军们知道:要想逃生,必须舍命杀出一条血路,否则要是被秦军截住,以秦军一向凶悍血腥的作战惯性,恐怕众人无一可以活命!

赵铁咬了咬牙,不管前途如何,豁出去了。大喝一声:“杀——!”

话音刚落,犹若黑夜里闪过一个惊雷般,荒野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大批魏军怒吼着如同一阵疯虎般扑向秦营而来。

大地震动着,守卫营门口的十数名秦军见状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当先涌来的魏军骑兵乱剑砍翻在地。随即魏军破开营门,一窝蜂似的闯了进去。

秦军方在睡梦之中,未料到魏军在如此颓势之下尚敢出城劫营,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乱作一团。

赵铁见秦军纷乱,心中大喜,当下不敢恋战,率军急速往中军杀去。不过片刻,四千魏军竟然趁机杀透秦军南营,端得是匪夷所思!

当下,赵铁对副将道:“你率弟兄们退往大梁,我杀回城中誓与父亲共存亡!”副将及身旁亲兵闻言大惊道:“少将军好不容易杀透重围,怎能再陷死地,万万不可!”

赵铁毅然道:“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秦军快整队追来了,你们快走,我暂且断后,替你们挡一阵!”

副将闻言大哭,在马上对赵铁一作揖:“少将军保重!”当即率军狂奔南去。

赵铁回顾身后,见仍有百余人站立未动,不禁怒道:“你们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众人大叫道:“少将军如此高义,令我等羞惭无地。我等愿与少将军一同断后!”

赵铁目中含泪,大叫道:“好,我们就让秦军看看我们魏国的男儿绝不是孬种!杀——”

赵铁一声虎吼,纵马急奔,一马当先杀奔尾追的秦军而来。身后百余魏军勇士也发一声喊,一齐奔来。

当先追来的秦军措不及防,当即被魏军一阵急攻,斩杀数十人。顿时军阵大乱,黑夜中也不知魏军杀来多少,一时有些惊慌。

赵铁见秦军慌乱,心中大喜,挥动长枪,若舞梨花,直杀得秦军纷纷仆倒。不一会儿,竟重新杀回南营。

秦军南营都尉韩安见状大怒,今日被魏军突营成功,来日必受军令责罚,若不载罪立功,岂不危矣。当即纵马挥戟,大叫道:“来将休得猖狂,韩安在此!”

赵铁回头急看,便见一黑甲长须战将急奔而来,手中青色长戟寒光闪闪。

赵铁急回马,长枪急刺与韩安战成一团。战不三合,赵铁奋起勇力,怒喝一声,一枪刺韩安于马下。

秦军见状大惊,一时群龙无首,不知如何助战。

赵铁见状暗喜,领残兵奋力北突,不一会儿,竟又让其杀出南营,奔往废城。

赵铁刚出南营,身后秦军身势复振,引动火把无数,疯狂追来。秦军军令森严,主将战死,副将接替,所以秦军虽乱,却也能迅速恢复秩序。但主将战死的罪名却是不轻,所以副将不肯干休,领秦军穷不舍,非要将赵铁击杀不可。

赵铁且战且退,渐渐只剩孤身一人,好在马快,秦军一时追之不及。就这样追追逃逃,便渐近废城之下。

清晨,决意死守废城的魏军们正在严阵以待秦军即将到来的猛攻时,猛然间有眼尖的大叫道:“秦军来了,噫,不对,前面的怎么是少将军!”

众魏军大惊,一边急开城门,放入赵铁,一边弓弩齐发,将仓促赶至的秦军射退。

秦军副将见赵铁已经逃入废城,而自己来得仓促,并未携带攻城器械,只好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而吴昊月听得军士急报赵铁返回,心中大惊,匆匆赶来,见得赵铁征袍浴血,犹若红色杀神,不由得大惊道:“铁儿,为何不遵为父将令,去而复返?”

赵铁奋然下拜道:“父亲请恕孩儿死罪。男儿在世,当以孝义为本,孩儿怎能坐视父亲死守废城而只顾自已逃命!孩儿决心已定,决不会离开父亲,甘愿陪父亲与废城共存亡!”

吴昊月闻言热泪盈眶,重重地抱了抱赵铁,然后又狠狠地捶了赵铁胸膛一下,奋声道:“好,既然铁儿如此忠义,那就让我们父子为魏国血战到底,让秦军的鲜血流遍废城每一寸土地!”

“杀,杀,杀!”魏军们一阵怒吼,士气空前高昂!

废城现在已是绝地,秦军挨了一记闷棍后,已然回过神来,魏军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突围而走,所以,废城的魏军们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一切放开之后,反而变得坦然而无惧了!

却说秦军南营副将退返南营,一边急报北营,一边整顿营寨,准备随后的攻城。

消息传至北营,扶苏不禁变色,王贲等将也勃然大怒:这魏军竟如此张狂!一边暂令副将暂代韩安之职,一边将原本早晨的围攻延后至下午!

中午刚过,大地便开始隐隐震动起来,那是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颤动。废城上的魏军们多是老兵了,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秦军来了,而且多是步兵,看来准备开始攻城了!

城头上顿时紧张起来,滚木、擂石、灰瓶、炮子迅速移动到墙头边,准备掷下;火炉也生了起来,上面的吊锅里大量的火油和雪水开始加热;留守的魏军也全部剑出鞘、弓上弦,紧张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由于北城地势最为开阔,这里也必将是秦军进攻的主战场,所以吴昊月和赵铁二人将最精锐的魏军调至北城,并且二人亲自镇守北城。

忽然间,一阵凛冽的寒风从大地上席卷而过,地面上残存的积雪随之飘飞在空中、乱打着卷儿。

寒风中,远方的地平线上陡地现出一抹长长的黑线,赵铁搭在城墙上的手指陡然间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随之黑线渐渐清晰,逐渐扩展成一片巨大的黑色。

赵铁的气息陡然关粗重起来:天,看这架势简直是密密麻麻、遮天蔽地,北方主攻的秦军没有四万也有三万吧!看来,程风是豁出老本打算尽快攻克了废城!

紧张的赵铁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吴昊月,便见昊吴月的面孔上了凝起一抹沉重的神色。吴昊月见赵铁有些紧张,粗豪威武的脸上泛起一抹佯的笑意,镇定自若的道:“铁儿,不要担心,只要你心中无惧,虽千万人亦视作等闲!”

赵铁点了点头,暗自钦佩:父亲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军人,神经果然够大条!

秦军渐渐临近了,军伍中夹杂着大量的攻城器械。

见到这些攻城器械,吴昊月原本还比较平静的脸色不禁有些变了,因为这些器械中竟有不少他从没有见到过的新式器械。

赵铁仔细观察了一下,认出了大部分的攻城器械:桥车(跨越护城河),冲车(撞击城墙)、槌车(撞击城门)、云车(大型攻城梯)、云梯(简易攻城梯)、井阑(大型箭楼),还有床弩、投石机等,此外还有一些连赵铁都没有见过的奇特攻城器械。

赵铁面色变了:看来程风把不少后世才出现的攻城器械也应用了进来,废城危险了!

秦军渐渐逼近,大概在距城墙下五百步左右停了下来。稍稍调整了一下阵形后,床弩和投石机原地留下,迅速发动,而其余秦军开始快速向城下挺进。

“嗖嗖嗖……”天空中一阵轰鸣,秦军的投石机和床弩开始了发威,这些冷兵器时代射程近千步的巨型远程终极兵器立即展现出他们的巨大威力。

“喀嚓……”,一连串巨大的炸响惊天而起,废城坚硬的夯土城墙不禁被砸得土屑纷飞,留下了一个个巨大而丑陋的深坑。至于被砸中的魏军兵士,除了立即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饼外,似乎别无选择!

威力巨大的巨型弩矢带着熊熊的火苗犹若一头暴怒的苍龙般飞卷而来,城头上那些目标显著的箭楼、城垛是他们的攻击目标,精准的火龙巨矢怒吼着重重地撞入箭楼和城垛之中,霎那间激溅起大量爆卷而飞的木屑和泥粉。至于被波及的魏军将士,甲胄崩裂,身体贯穿,中者立毙。

方不过一轮攻击,废城的城墙就有些摇摇欲坠、千苍百孔了。的确,以后世这些专门对付石制城墙的大威力攻城器械对付目前多还是以夯土为城的各国城池来说,破坏力是极为惊人的!

吴昊月面色大变,原本投石机在已方手中时,给秦军的野战部队造成了大量的伤亡,没想到现在报应不爽,作用到自己身上时,对废城城强的破坏竟然这般可怕。而秦军的巨弩则一向是各国谈之色变的目标,对废城城垛和箭楼的破坏也让吴昊月头脑发涨。

渐渐地,秦军的攻城部队在城下两百余步左右停住了,秦军著名的三段连环弩阵开始训练列阵。看来,在床弩和投石机不停蹂躏魏军的同时,秦军威震天下的三段连环弩阵也要加入施暴者的行列了!

“秦风!秦风!秦风!……”秦军们持戈顿地,大声呼喝。那惊天动地的呼喊声犹若山崩地裂一般让魏军们不由得骇然变色。

紧接着,随着啸声而起的,是一波遮天蔽日的秦军箭矢。

“卧倒——,隐蔽——!”魏军军官一见到空中飞舞急啸的如蝗箭矢,不由得大声呼叫。

“夺夺夺夺……”箭矢瞬间扑至,城头上瞬那间犹若奏起一曲纷乱的交响乐般巨响个不停。不时的有吊锅被箭矢射翻,引发轰然大火,魏军们大恐,不得不在箭雨中奋力扑救。

紧接着,秦军第二波,第三波箭矢接踵而至,复又将魏城城头附近的所有裸露面重又深耕了一遍。

这第一波次的三段连环弩是秦军的一向惯例:不求伤敌,只是向敌军和城内居民示威,以示秦军的强大攻击威力。所以这一波次的箭雨准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覆盖。其作用和现代战争中的地毯式轰炸一样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

覆盖射击以后,秦军依照望山将角度稍稍调整,立即发动了新一波的箭矢攻势。这一次要准了许多,连绵不断的箭雨几乎次次都在城垛间往来飞啸,躲闪得稍有不周的魏军便会立时中箭,毙命当场。

虽然魏军们在吴昊月和赵铁的催动下想张弓搭箭奋力反击,但是魏军区区数百弓弩手如何跟秦军数千弓弩手相抗衡,只被射得头也不敢乱抬,龟缩不出。

就样,约一刻钟左右,魏军几乎还没有给秦军造成任何伤亡,秦军的床弩、投石机、步兵弩就给了魏军以大量的杀伤。

忽然间,秦军阵后指挥车上一阵低沉悠扬的战鼓声骤然响起,秦军随之变化:弩兵们迅速分开退后,大量秦军步卒推动各式攻城器械迅速扑了上来。

桥车一马当先,率先扑到了水量低涸的护城河边。此时,秦军的弩箭已停,魏军们迅速探出头来,向城下纷纷放箭。秦军们冒着纷飞的弩箭推动桥车霎那间在护城河上搭起了数十座便桥。

桥一完毕,不计其数的云车、云梯、冲车、槌车等攻城器械便一拥而过,扑向城下。魏军们大恐,箭如雨发,滚木擂石、灰瓶炮子也是当头乱砸,不时有秦军惨叫着,捂头倒下。

血水一时和雪水相和,大地上绽放出朵朵红花。

秦军攻势顿时受挫。

就在此时,数十架笨重的井阑缓缓推了上来,进抵护城河边。猛然间,井阑上一阵脆响,箭楼四周原本密封的木板纷纷垂下,露出大量秦军弩手。随即弩手们箭如雨发,居高临下狂射魏军,魏军一时措不及防,躲避不及,伤亡直线上升,反击的势头也立时弱了下来。

秦军步卒见状大喜,欢呼一声,光头持刃,撞城的撞城、槌门的槌门,云车和云梯上也是蚁附一般聚集了大量的秦军悍卒开始狂攻废城。

吴昊月见情势危急,亲自拔剑在手,仰天大呼道:“弟兄们,为了魏国,杀!”

兵是将的胆,魏军们士气陡然一振,冒着秦军纷乱的箭雨,箭矢、石雨、火油对着攻上来的秦军就是没头没脸的洒去。

不时的有秦军惨叫着从云车和云梯上跌下,化作一团烈火。

废城城头上下一时杀成了一团成麻,杀声震天,血流滚滚,烽烟蔽日!

秦军虽然勇悍,但狂攻了半个时辰左右,虽然屡屡登上废城,但还是被顽强的魏军一次次逐下,城头上下一时布满死尸,战况惨烈无比。

扶苏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身旁的王贲道:“准备轩辕车!今天必须给本君攻下废城!”“喏!”王贲领命。

不一会儿,秦军阵后一些原本没有动用的数十架奇特攻城器械开始冲锋上前。只见这些器械下有四轮,上面是一个庞大的木头围栏,围栏正中是一副高达两丈有余的云梯,云梯的顶端则是一个长宽各约一丈的小屋,这整体造形真有点奇形怪状。

这便是墨门奇物:轩辕车!

瞬息间,轩辕车推到废城之下,这奇形怪状的攻城器械立时便吸引了魏军的注意。虽然连赵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艺儿,但直觉的认为这必定是一种危险的武器!

于是,魏军抽出部分兵力,立即以火箭、大石猛攻轩辕车。一时间,轩辕车的小屋上劈哩叭啦一阵乱响,也不知有多少矢石落在上面,但却令人惊奇的却纷纷落下,未能伤小屋分毫。原本这小屋不仅仅外面蒙有牛皮(反正死牛是现成的,不要浪费),内还蒙有一层薄薄的铁皮,根本不怕一般的攻击。

很快,轩辕车靠抵城墙,小屋也瞬间和城头平齐。突然间,小屋前门“喀嚓”裂开,内中涌出数百布衣长剑勇士,人人面色阴冷,眼神森寒,竟是‘狼牙’死士。

青色的剑芒霎那间绽放出无数夺目的光芒,大量原本扑上前来的魏军将士霎那间在这光芒下尸首异处。‘狼牙’武士长剑急啸,如青龙盘旋,在城头上迅速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魏军战力与之相差太大,一时被杀得步步后退,城墙段段失守。

‘狼牙’死士果然凶悍!

秦军见状大喜,欢呼一声,纷纷蚁附而上,直跃城头。一时间,废城之上,人潮涌动,两军将士浴血搏杀,腥红的血雾一时遮蔽整个城头。

但随着秦军越来越多,城头上的局势迅速转换,魏军已处于完全的弱势。

看着城头一段段被秦军攻占,扶苏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大喝道:“来人,给本君击鼓,给将士们再添点勇气!”“喏!”

数十辆指挥车上的战鼓瞬间复振,“咚咚咚咚……”的如滚雷般炸响,霎那间,城头上秦军闻之大振,士气更盛,魏军原本抵抗无力,现在更是节节败退。

只在半个时辰间,废城北城易手。

随着废城北门的轰然打开,如潮的秦军涌入废城,散向城内各地!

吴昊月和赵铁二人虽然率军浴血苦战,怎奈实力相差过大,虽奋力死战却也无力挽回颓势,反而步步后退!

渐渐地,二人身边的魏军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二个光杆司令!

秦军见二人勇悍,近者立毙,一时也不敢过于靠近,只是挺动手动兵器形成一个包围圈,甚有经验地缓缓地将二人围在正中。吴昊月和赵铁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城墙边上,终于避无可避!

“魏人降不降!魏人降不降!”秦军见二人势危,敬其悍勇,以戈顿地,大声唤降!

吴昊月和赵铁互相看了一下,吴昊月怒目扬眉,奋声大呼道:“魏人誓死不降!”

一名秦军军侯见二人不降,厉喝一声,众秦军一阵齐吼,蜂捅抢上,长兵攻二人上盘、短兵攻二人下盘,城头狭窄,一时间秦军的兵器简直是如林般递来。

吴昊月见状知不能抵挡,大叫一声,纵身抢在赵铁身前,立时间便被十数兵刃捅入躯体。秦军兵器一齐回收处,吴昊月创口处鲜血狂喷,立时萎倒!

赵铁惊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许多,俯身抱起吴昊月大叫道:“父亲,父亲!”目光中泪光盈盈,悲愤欲绝。吴昊月嘴角大口溢血,黑色的胡须也变成了紫褐色,挣扎着抱住了赵铁的右手,艰难地说了一句:“铁儿,为父先走了!”长目立闭,磕然而逝!

“父亲——!”赵铁仰面长啸,犹若一只狂怒的苍狼!

秦军们面色一变,兵刃一挺处,就要将赵铁击杀。

就在此时,一人飞步而来,大叫道:“刀下留人!君上有命,刀下留人!”秦军们回头一看,一名黑衣甲士手持扶苏令牌,正狂奔而来。来者非别,正是扶苏近卫无心!

众秦军见到手的功劳要少了一半,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敢不遵扶苏军令,于是哗啦啦散到一旁,但手中兵器仍然对准赵铁,随时可以出击!这也是秦军的训练有素之处!

无心奔到赵铁近前,打量了一下面若死灰的赵铁,问道:“你就是魏国大将军吴昊月之子吴铁?”赵铁闻言轻轻放下吴昊月的尸首,缓缓拄剑长声而起道:“正是!”

无心急道:“我奉君上之命,召少将军归降,请少将军和我一同去见君上!”

赵铁愣了愣,看来程风还是颇念旧情的,目光中虽然现出一丝暖意,但却摇了摇头道:“你去转告你家君上,就说赵铁此生不能与其并肩战于疆场,引以为平生之大憾。但造化弄人,天不成事,就此别过了!”

说着,手中长剑横过脖颈,奋力一划,“哧”一道鲜血急速喷出,顺着长长的剑身迅速滴落在黄土之上。“当啷”,长剑落地,赵铁健硕的身躯也轰然倒下,卧倒在吴昊月身上,轻轻地呢喃了一句:“父亲,孩儿也来了!”闭目而逝!

无心见状愣了愣,摇了摇头,只好回去复命。

乍然听闻赵铁死讯,扶苏只觉得脑袋中嗡了一声,眼前几乎一片黑暗,身躯也晃了一晃,险险便倒!

身旁众将大惊,一起抢上前来,扶住扶苏,大叫道:“君上!君上!来人,快传军医!”

扶苏忽地有些清醒了,强直起身来,怆然地摇了摇手道:“不用了,你们传我将令:大军入城后,不许屠戮百姓,违令者斩!”“喏!”传令兵飞奔而去。

扶苏又转头对王贲道:“王将军,废城的善后事宜就交给你了。记住:善待吴昊月父子遗体,将其好生合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王贲和众人见扶苏竟然为一个区区魏国小将的死而这般失魂落魄一时有些匪夷所思,但扶苏不说,众人也不敢问,只好应了声:“喏!”

扶苏转头看了看废城,默默地道了声:“铁哥,一路走好!”

飞身上马,狂奔而去,寒风中,两行清泪顺颊而流,化作了风中的冰冷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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