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心情激动无以复加。
陈夕却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杨锦。
“我不去城外可以吗？”
杨锦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不去城外可治不好你的病，我答应过你爸妈会治好你的。”
“可是你治好的不是我，是我的笨弟弟陈元，你把他治好，我就消失了。”
陈夕看着杨锦，眼眶通红，前所未有的悲伤。
作为陈元的第二人格，她的性格基本上完全是与陈元反着来的。
陈元性格恬静，冷静沉稳的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而陈夕性格活泼好动，是个烦人的话唠。虽然从人格年龄上来讲她是姐姐，比陈元大三岁。
可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更像是一个没心没肺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永远向往着自由和天空。
就是这样一个像是没有烦恼的小女孩，此时终于也体会到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了。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虽然与陈元共用相同的身体，可是此时她的眼神却是陈夕的眼神。
“你把我带出来，就是为了杀死我。”
陈夕眼含泪光看着杨锦。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可以办到的。
他可以杀死自己，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陈夕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陈元分裂出来的人格。
在陈元还小的时候她还可以偷偷溜出来以陈元的姐姐自居。
可是随着陈元的年龄增长，自我意识越来越强，她除了偶尔捣捣乱，再也不能占据陈元的身体了。
到了最近一年，更是被陈元困在了精神世界，再也出不来了。
而一旦杨锦把陈元的病治好，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就只有一个陈元，不再有陈夕。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
这对陈夕而言是难以接受的悲伤。
“你是个大骗子，杀人凶手！”
陈夕不让杨锦再摸自己脑袋了，挣扎着跑开，眼圈还是通红通红的。
老板娘这时候心绪平复，重新冷静下来。
看着陈夕这样子，表情微微有些复杂。
诚然，她不喜欢陈元这个聒噪的第二人格，本身精神分裂，一体双魂也是病态的。
解决掉其中一个人格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只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而已。
对陈夕而言，却是未免过于残忍了。
她的出现虽然是错误的，可是在拥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后，她除了没有一具属于自己的身体，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自己的肉身也被自己弄没了，老板娘心里竟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为陈夕感到惋惜。
“我给陈元治病，又不是给你治病，你怕什么？”杨锦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胡说！大骗子！”陈夕气鼓鼓的。
“我哪骗你了？”
杨锦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辜了，这小姑娘也太冤枉人了。
“哼！反正我才不跟你出城，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的干脆点，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啊！”
“谁说你出城就要死啊？”
“难道不是？”陈夕狐疑道。
“当然不是了，你这是看不起我的医术啊，杀一人救一人，这可不是我的行医之道。”杨锦平静道。
“真的？”
陈夕还是有点不相信，一脸警惕的盯着杨锦。
杨锦很认真的点点头。
连老板娘都有点看不太懂杨锦这是在骗陈夕，还是说的是真话。
不过按照她对杨锦的了解。
应该……是真话吧……？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天亮以后，我就带你出城去。”杨锦道。
“这么快，都不准备准备吗？”
老板娘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城外有多危险不知道吗？不多做点准备……
哦，是杨锦要出去，那没事了。
“我会尽量在你们出发之前帮你们把通行证申请下来的。”
青藤市是严禁控制进出的，没有通行证一律按叛逃处理，当场击毙。
而且这通行证如果是普通人使用，那么只能出不能进。
离开了青藤市之后，从此往后世世代代就只能在周围的四座卫星城当中生活。
城外不比城内安全。
在青藤市内，绝大多数人都还是相当安全的，只要不是太过倒霉，正常顺利的度过一生没有问题。
像蛊童污染事件这样的s级污染事件，青藤市自建城以来也才发生过一次。
而出了青藤市到了城外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在有重兵把守的卫星城，危险也是无处不在，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青藤市之所以完全杜绝普通人进城，就是因为担心会有隐藏的很好的邪种混进城。
曾经在其他的城邦就发生过类似的案例，有城外的邪种跟着普通人混进城邦里。
而造成的结果就是，那座城邦里的人死了一大半，最后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才把那只邪种消灭。
而且经此一役后，那座城邦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
也正是在吸取了这次教训后，人类的城邦基本上都是严格控制进出的。
即便是人类的灵能者，出城以后还想再进城，也得在经历层层筛查，隔离大半个月之后，才允许重新进城。
“喂，我可没答应要跟你一起出城。”陈夕撅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
“除非给我买新衣服。”
买。
听到这个字眼，杨锦忍不住捏住了自己的口袋。
这个字，实在太伤钱包了！
尤其还是买衣服，更是……想想都肉疼！
像杨锦自己，每个月努力工作，打着两份工，都舍不得给自己买身新衣服。
身上永远穿着三院发的白大褂，一穿就是好几年。
如果只是让他买一份早餐什么的他倒是不太介意，毕竟他乐于助人，古道热肠，不擅长拒绝别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秩序司的食堂打包外带也是免费的。
买衣服什么的，想想就知道贼花钱！
穿什么不是穿啊，买这么多干嘛？
“你身上这衣服不是挺好的吗？还是别买了吧。”
“哼！我才不穿着病号服出去见人了！人家是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啊？要么给我钱买衣服，否则我坚决不出门！”
陈夕抱着两条胳膊，脑袋一歪，谁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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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捏着口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舍不得自己掏钱。
只能尴尬的问老板娘道。
“这个能不能报销啊？”
老板娘嘴角一抽。
“不必这么麻烦了，这钱我出了。”
杨锦顿时感激涕零。
看到没有！
这就是有一个大方的领导的好处啊！
付钱的时候永远都不带犹豫的，吐出的就是一个霸气侧漏！
“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去买衣服，你自己挑，我警告你不准乱跑！否则我非得把你关秩序司大牢里去。”
老板娘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陈夕。
陈夕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她的眼睛明亮，说不出的兴奋。
看着哪里还有刚刚一副悲伤难过，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手舞足蹈的，就差没当场跳起来。
老板娘心口堵着一口老痰，憋的很，想说两句，又觉得浪费时间。
干脆掉头离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出了房间以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走到另一个房间推开了房门。
看到走进来的老板娘，早就坐卧不安的薛曼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警惕的盯着老板娘。
这两个人像是先天八字不合，见面就可能吵架。
薛曼柠一直觉得自己这是被针对了。
其实她早就有怀疑，她被关在办公室里就是老板娘使得坏。
这女人，良心大大滴坏！
“薛曼柠没你什么事了，你自由了。”
老板娘兴致不高，同时也想着尽快去处理通行证的事情，话一说完就掉头往外走。
“老板娘，你这算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让人把我关起来的！”
虽然老板娘是副部长，可是薛曼柠一点也不怕她，大胆的反抗她！
老板娘有些无语的回头看了薛曼柠一眼，见到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很无奈。
人都说熊大无脑，这薛曼柠规模也不咋地啊，这脑袋瓜怎么就这么不灵光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傻人有傻福。
陈元这小家伙聪明吧？结果就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把自己整自闭了，第二人格都放出来了。
反倒是薛曼柠案件调查人，明明是第一个发现事情经过的人，可是她就没点事情。
可能就是因为脑瓜子不太聪明，根本就联系不到六阶邪神那去，自然也就不会触及不可名状的污染。
成功躲过一劫。
老板娘有些心累。
主要是她不太想和傻子说话。
微微摇了摇头，兴致缺缺，索然无味的走了出去。
薛曼柠眼见自己被无视了就很恼火，双拳紧握，指关节捏的啪啪响。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老板娘，她非得冲上去暴揍一顿不可。
哼！
薛曼柠有些担心杨锦和陈元，不过她在隔壁的房间里见到他们二人以后顿时放心了。
就是陈元看着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一只在照镜子，还时不时的对着镜子摆pose。
摆pose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动作还这么……这么娘！
搔首弄姿。
哪怕她这个女性看着都心中一阵恶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之前她还觉得陈元这小家伙除了不太喜欢说话之外，还挺正常的。
现在看来，让他在三院住院真的一点也不冤枉他。
“杨医生你没事吧？”薛曼柠关切的问道。
杨锦上下打量了薛曼柠一番，面带微笑道:“小领导你没事就好。”
哎呀！
杨锦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薛曼柠俏脸羞红。
要死了要死了。
害羞！害羞！
杨锦眉头一皱，他能够感受到面前的薛曼柠体温迅速上升，心跳也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小领导……你……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就是有点……有点热……哈哈哈……这鬼天气……哈哈哈……真热啊……”
薛曼柠表情极其不自然的掩饰自己的羞怯以及慌张。
杨锦觉得薛曼柠确实有点古怪，不过也没在她身上发现污染，杨锦也就放心了。
毕竟领导都说没事了，他这个当下属的还非说领导有事，也未免太没眼力见了。
杨锦自认为自己在职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那小领导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别的事了。”
“去吧去吧，咳咳！”
见到杨锦离开了，薛曼柠长舒了一口气，背转过身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
啊好紧张啊！
杨医生居然关心我了，他真的……
薛曼柠猛然意识到陈元居然还在照镜子，吓了她一跳。
干咳一声道:“陈元你不跟着杨医生一起走吗？”
陈夕捏着鬓角回过头看她一眼。
“大姐，你在跟我说话吗？”
薛曼柠:“……”
……
无边的夜色之中，一辆汽车的前大灯突然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
不多久，就看到远处两束刺眼的灯光刺破了黑暗，由远及近。
直到车胎碾压马路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一辆小轿车行驶过来，刺眼的远光灯转为了近光灯。
在距离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副驾驶位车门开启，没见到人下车，倒是先听到一个猥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弟大侄女怎么找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可是让我一阵好找啊！”
柊芸楚坐在车里，愣是找了半天才发现了地面上使劲蹦跶的缩小版王天雄。
心中一阵无语。
她也走下车，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袋走了过去。
“东西我给你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哈哈哈……叔叔还能骗你不成，先让我验验货，没问题我立即就给你！”王天雄搓了搓手，一脸兴奋的蹦跶过来。
柊芸楚一脚直接把他踹飞，吧唧撞在了车头上，半天才回头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
“咳咳……大侄女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啊！跟我那大妹子当年是一样一样的。”王天雄拍着身上的灰尘，感慨的说了一句。
柊芸楚眸绽冷电。
“别这么急嘛！”
王天雄拍拍手。
“啪啪。”
声音比蚊子还小，也不知道他车里那人怎么听到的。
驾驶位上的司机同样拿着一份文件下了车，柊芸楚不疑有它，痛快的把手里的文件跟司机做了交换。
“痛快！大侄女果然爽快！”
王天雄拍着巴掌，笑容猥琐。
“就是，大侄女你这么果断，就不怕我这文件是假的？”
原本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柊芸楚回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的三寸钉。
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下。
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