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1(1 / 1)

夜深了,一片儿云在风的牵迎下,慢慢盖住了月亮,遮住了这黑暗中唯一可以给大地提供光亮的物件儿。

被黑暗笼罩的树林,有不少夜间活动的生物窸窸窣窣地觅食或是夜游。

在整个黑暗中,那榕树脚下的篝火堆仿佛是唯一亮着的,吸引着其他生物,又震慑其他生物。

有胆大的动物偷偷跑到离火堆不到十米的地方,那是一只毛色发灰的野兔,似乎是好奇这个能在黑暗中发亮的东西,然而,下一秒,一根根榕树须不知何时逼近,趁它不注意,将它团团捆住,没有给予其一丝反应的机会。

榕树根开始一圈一圈地收缩,将那野兔慢慢缠成了一个球,那兔子应该还活着,企图挣扎,然而下一秒,只听见“咔嚓咔嚓”两声,那团树球猛地收紧。

树根挤成拳头大小,骨头断裂的细碎声音响起,又被风声和篝火中树枝燃烧断裂的声音掩藏。

有一丝血气没有被完全包裹住,随着空气的分子运动被带到了无溟的身边,熟睡的曾经的海底猎手仿佛嗅到了这味道,鼻头耸动了下,但是却并没有醒过来。

无溟做了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还在蛋里的时候。

无尽的黑暗将他包裹,一次又一次地被海底的暗浪带往不知名的远方,他抚摸着熟悉的蛋壳儿上的花纹,尾巴也被蜷起来,舒展不开。

小崽崽觉得自己忘了一些人、一些事,但是有一个声音在黑暗中问自己:“你从未出去过,哪里认识什么人什么事儿呢?”

那声音就像是小崽崽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多了几丝轻柔,鼓动。

是吗?

我从来没有出去过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口一刻不停地呼喊着“花花”?

那是什么?

突然,随波逐流的动荡停止了,无溟听到外面有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也不知道我们的孩子能不能健康地出壳。”

“别担心,他一定会好好的。”刚毅而透着几许温柔的男声也传了过来。

小崽崽心里涌发出亲切与渴望:“他们是谁?”

“你的父母啊!”那个鼓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有声音。

我的父母,真的是很美好的词汇啊!小崽崽不再说话,把耳朵贴在蛋壳儿上,企图听到父母更多的声音,然而外面只剩下坚硬如铁的风刃撞击蛋壳儿的声音,再无其他人的声音响起来。

小崽崽心里有些着急,他喃喃自语似的问:“我真的有父母吗?”

那声音也不满,说到:“你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啊!”

听到这句话以后,小崽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些呢?是我原本就经历过知道的,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假象?

那声音见无溟快要醒了,再次轻缓开口:“但是接下来,你或许会遇见你最想见的人哦~你们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或许是因为黑暗朦胧了思绪,又或许是那声音里面的内容太过于诱人,小崽崽没有再挣扎,而是乖巧地等待着。

突然,蛋壳儿裂了一个口子,无溟已经做好了破壳而出时候的痛苦,然而他拿手指轻轻一戳,那壳儿就破碎消失不见了。

眼前出现了雾蓝花海,一朵一朵的绵延不绝,正随着风缓缓摆动。

然而,还没有等小崽崽疑惑这一现象,就被面前的一个身影迷住了——

只见那女子一身流光溢彩的白色法衣,浓密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眸子,但是他仿佛早已经知道这一双眼眸睁开时,是介于杏仁儿眼和桃花眼的形状,那般清纯又动人。

精致的琼鼻,霜裁般的秀眉微微皱起,她睁开了眼睛,一张还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带着惊讶:“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不知道。

“你叫无名,应该是没有名字的意思。”那声音仿佛也在奇怪小崽崽怎么有一个这样奇怪的名字。

哦?是吗?

“无名,没有名字的意思。”无溟按照那声音的提示说到。

“哦,你叫无名啊?”那个花辞镜温和地笑笑,对他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不愿意!”小崽崽此时语气坚定地往后挪了一步。

“为何?/为什么?”那个声音和花辞镜的声音一同响起来,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不想跟着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一起走。

无溟黑衣蓝眸,面无表情,随手召出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出来,说到:“我名,花无溟!”

语毕,身形快若疾风,袭向花辞镜,一剑穿过她的胸膛,语气淡然:“谁准许你幻化成她的样子的?”

那花辞镜幻象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居然敢弑师?!”

无溟嗤笑一声,握剑的手往下重重一劈,那花辞镜的幻象满脸痛苦挣扎着破灭。

随着那破灭的碎片飘过眼前,无溟缓声道:“她从来都不是师傅,只是我的花花。”

“哦,对了,还有你。”淡漠转身的无溟没有了在花辞镜面前的无害,语气森然,“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那声音停顿了下,撕开了伪装,显现出来原本不男不女的张狂声音:“那又怎么样?你抓不住我!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铺天盖地的雾蓝色透明的花儿消失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那张狂的笑声在整个空间中回荡,似乎有蛊人心神的力量,然而,无溟却在这一片漆黑中有一动没有动,并没有受影响。

“你……怎么可能没有被我影响?”那不男不女的声音显然很吃惊,怎么可能呢?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摄魂的攻击!

只见原本没有动作的无溟缓缓抬头,露出了他上岸以后第一个嗜血地冷笑,声音却依旧缓慢:“逮到你了哦!”

无溟的声音刻意压着,又低又缓,一字一字,就像是□□的最后5秒倒计时,让人听起来心惊胆战,却又有一种无法挣脱的无力感,至少现在不明状况的生物心里是这样的。

那抹笑容和他略显稚嫩的脸融合在一起,黑暗与他的黑发融为一体,那双海蓝色的眸子突兀地睁开,分散了深渊的格局。

“摄魂啊,这个我也可以哦。”

只见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内部突然出现奇异的花纹,那是非这个世界的力量,花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快速地形成黑色的圆环盘桓在他的瞳孔中,然后他轻启薄唇做了一个口型,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但是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企图逃跑,却感受到一股力量锁住了他,他发出来一声尖叫,明明对方这个实力不可能会困住他的?怎么回事儿!

“呵。”

在无溟陷入梦境单方面虐人时,花辞镜等人也陷入了梦境——她梦到自己在现代的事情了。

“叮铃铃!”一个急促的电话声音响起来,一个虚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一步一步地踱下旋转扶梯。

她看见7岁的自己苍白着脸,连声咳嗽着收拢身上的披肩,迈着虚弱的步子走到电话机前,准备接听。

“不,不要接!”已经成年的花辞镜在小小的花辞镜面前张开双臂,企图阻止她去接听电话。

然而,幼年的花辞镜却穿过了她,拿起电话:“咳咳咳,喂,这里是西城花家……”

沉默,极其沉默,那五分钟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电话从那双纤白的手中滑落,直至坠向地面,半空中又被弹簧似的电话线弹起,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着:“花小姐,你还在听吗?”

窗外没有下雨,更没有打雷,外面也没有月亮,只有花园里的蟋蟀在叫着,客厅昏暗的壁灯亮着。

小小的花辞镜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耳边乱糟糟的,充满了刺耳的杂音,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一下子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了。

什么叫作“花先生与花太太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当场死亡”“需要你来医院确认遗体”?

她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软软地滑跪在电话旁边的地毯上,双眼无神,似一具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小花辞镜的眼泪没有流出来,但是已经长大的花辞镜已经泪流满面,痛苦地蹲下来,企图抱住那个小小的自己来给予自己力量,然而却穿了过去,什么也碰不到。

花辞镜看到天刚亮的时候,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冲进来,看到客厅里没有动作的小辞镜和半空中的电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老人一把抱住小辞镜,同她有三分相似的面容脸上布满悲切,颤抖着布满皱纹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背:“辞镜,别怕,爷爷来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大半个夜晚没有动作的小辞镜突然埋在爷爷的怀里哭了出来,由于感冒,声音嘶哑,每一次的哭声就像是窒息前最后的呐喊,撕心裂肺。

爷爷也动容,平时严肃的脸上此时也挂满了悲痛,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原本黑白掺杂的头发,也已经全部花白。

“爷爷。”

花辞镜在一旁流着泪,伸出手试图触碰已经老人,却无果。只能看着爷爷抱起小辞镜上车,并吩咐手下查车祸的具体情况和昨晚打电话的人是谁,

因为他昨天晚上已经同医院打过招呼,禁止打电话回去告诉花辞镜这件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处理父母的遗体,办理父母的后事,都是爷爷亲手操持的,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心中怀着剧痛与恨意操持的。

然而小辞镜在这一段时间内却反常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有参加葬礼的人说这孩子太冷漠,爹妈没了都不哭一声,

但是只有辞镜知道:

真正悲伤的时候,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伤痛无声,沁入骨髓。

这个夏天,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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